丁尔康采购好了寿衣,又赶忙去旁边的棺材铺里采购棺材。
这一条街是凤台府专门做白事生意,寿衣铺旁边就是棺材铺,棺材铺旁边是花圈纸扎铺。所有办白事的东西一应俱全。
棺材铺的老板同样也是笑容可打掬,他一边招呼着丁尔康,一边推销着自己的货品,并打听着仙去的人的身形和体重,看哪一款适合仙去的人使用。
丁尔康强忍着心里的悲伤,耐心地和老板介绍着伯贤的情况,最后老板郑重地推荐了一款他认为合适的棺材。
这是一款全部是雕花的棺材,木材选的是从东北运来的红松,东北红松木质紧密,油性大,气味清香,刨光后既能有美丽的花纹还能雕花,最适合做棺材。
老板选的这款棺材周身雕的是八仙过海,八仙的每一个人物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衣带当风。
丁尔康一看也马上相中了,一问价钱也是最贵的,丁尔康毫不犹豫掏钱买下它,他一定要给伯贤弄一个最好,让他躺在里面既舒服又气派,好像不这样无法排解他对伯贤英年早逝的心痛。
一切购买停当,丁尔康让店家们立马把东西送到太行客栈,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报丧。
那时已经有了民信局,丁尔康赶到了民信局,他把伯贤的情况写了封信,交给了民信局专门往陵高县送信的人,一问说是最早明天下午能送到,丁尔康算了算三天后焦家就能有人赶到处理后事。
办完这一切,丁尔康方才略微地喘了口气。
他失魂落魄地往“太行客栈”走去,那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丁尔康实在是不忍心回那里,他真想找个地方远远地躲起来,谁也不见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只是安静地一个人呆着,此刻他有点想变成一只乌龟,外面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缩回龟壳里去,或者是变成鸵鸟,把头藏在翅膀底下躲起来。
可是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人世间为啥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伯贤、伯贤”,一想到这两个字,丁尔康顿时泣不成声起来,脸上泪水不停地肆虐,为什么是伯贤,他还那么年轻,他又那么优秀!
丁尔康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尽情地渲泄着自己的悲伤……
路上不时来来往往的人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似的看着他,不多时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纷纷猜测着丁尔康哭的原因,有人猜他是个赌徒,赌输了在哭;有人猜他是个疯子,老婆被人拐走了;更有人看他穿的像个读书人,猜他是府试没考好。
丁尔康根本听不见这些议论,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直到有一个好心人递过了一块手帕,对他说:“不敢再哭了,再哭身体就受不了了。”他才收住了哭声。
丁尔康抬头茫然地看了看说话的人,然后猛然间站了起来往“太行客栈”跑去,他还不能倒下,至少在焦家人来之前他必须坚强。
到了客栈,只见吵吵闹闹的都是人,有客栈老板,有棺材铺的,有寿衣铺的,这些人吵沙嚷嚷着都已经来了。
丁尔康忙招呼着把东西都放好,他先和客栈老板找来的专门从事丧事职业的阴阳,商量如何处理伯贤的丧事。
阴阳不慌不忙地说道:“其他的先别忙,咱俩先趁着人还没凉把寿衣先换了。”
丁尔康赶忙点头称是,他给自己的父母亲办过丧事,这个流程他还是经历过的。丁尔康认真仔细地和阴阳帮伯贤清洗了身体,换上了寿衣,里里外外厚厚地穿了七层。每穿一层丁尔康都默念一遍“伯贤,咱们穿得厚厚的就不冷了!”
穿完寿衣伯贤被移到了棺材里,正式成为了一个故去的人!!!
各种纸杂香炉也被摆了出来,祭台也搭好了,香也燃了起来。
这一切都摆弄好,丁尔康才有机会和客栈老板、阴阳商量一下丧事的处理情况。
客栈老板垂头丧气地拉着脸,遇到这等晦气之事实在是糟心,他恨不能马上处理完赶紧散场,省得耽误了生意,影响到其他客人的心情。老板问道:“这主家多会儿能赶过来把棺材拉走?”
丁尔康回答道:“已经往家里捎信了,三天后就应该到了。”
老板一听就着急了,说道:“三天不行,赶快拉走,免得影响我生意。”
丁尔康听老板说得这么无情,忙哀求道:“这三天我们给你出钱,就看在他英年早逝可怜的份上也不能这么做呀,至少让他父母来见他最后一面,把他拉回去。”
老板说:“这晦气的给多少钱我也不要,影响我多少生意。”
这时旁边的阴阳说话了:“老板,这人刚死魂还留在房间里,让谁住谁也不敢住呀,你宽限几天让他家的人把魂魄招走,不然这里会一直不干净。”说完他扭头和丁尔康又说道:“这种情况我也见多了,你们家多掏点钱,毕竟把人家家里搞得不干净,多出些钱是应该的!”
丁尔康忙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老板,说道:“这点心意还请您收下,三日之后我们收拾干净马上就走,这两天还请多担待一些。”
老板收下了银子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丁尔康忙问阴阳作了个揖,他说道:“感谢您的出手相助,要不然我们真的就被赶到马路上了。”
阴阳摆手说道:“做生意的摊上这事肯定生气,可是这孩子也实在是可怜,能帮就帮一把吧。”
丁尔康说道:“可不是可怜,谁知道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请阴阳先生多多费心指点,把他的后事办得体面又妥贴,争取早些让他脱离苦海,重新做人,免受阴间苦楚。”
阴阳点点头说道:“你这句话说对了,我的任务就是让他早日投胎,免受苦楚,你一切按照我说的办就行!”
丁尔康这时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十两银子交到了阴阳手里,他郑重地说:“那就麻烦先生了,一切都要是最好的,您尽管做事,只要是对死去的人好,花多少钱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