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回了绣楼,两个男人低声的商量了起来。
秀珍爸爸说道:“爹,不能让秀珍嫁给伯贤的牌位,这不是胡来吗!一个大活人嫁给牌位,这漫长的后半辈子可怎么熬呀!”
爷爷不说话只是在抽烟,他一边用手往烟嘴里续烟叶,一边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烟锅对着秀珍爸爸说道:“我说是你糊涂,珍儿一点也不糊涂。你想想珍儿如果退了婚,且不说焦家会怎么想,单就村民们就会把咱家骂死,说好听点是珍儿没福气,说难听点是珍儿克夫克死了伯贤,这种闲话和口气咱们王家可是从来没有过。还有,珍儿一退婚以后可就没人敢再上门提亲了,她就得一辈子憋在王家成老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秀珍爹爹忙回道:“可是爹爹,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为啥非得让珍儿往下跳呢?”
爷爷沉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这是秀珍的命,俗话说男人的运、女人的命,她就是这个孤苦的命,认了吧!”
秀珍爹爹坚决地摇一摇头说道:“不能让珍儿跳火坑,我小时候给她算过命,命好的狠,决不是这种孤单受苦的命。爹,再等等吧,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爷爷抬头望了望天,天空已经有云压了下来,看上去马上就要下雨了。
爷爷盯着头顶的乌云,说道:“人生无常,就像这乌云,说压就压了过来,这老天也在为伯贤哭泣,咱们是重情重义的人家,不能在礼数上失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老天已经帮珍儿选择了她的人生,她就必须走下去。”
秀珍爹爹一听父亲这么说有点着了急,他拉住了父亲的衣袖恳求道:“爹,您再想想,这可是珍儿一辈子的幸福啊!”
爷爷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嘴里只是喃喃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珍儿自己也考虑考虑,明天看她的想法再说吧。”
说完爷爷返身回了卧室,留下了秀珍爹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秀珍回到绣楼一下子就把身子扎进了床上,她实在是站不动了,悲伤和心痛让她太累了,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娘亲看她闭上了眼睛就给她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子,然后转身离去了。
秀珍闭上眼睛蒙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秀珍一听是伯贤在叫就赶忙答应,只见伯贤一身白袍,背对着她。秀珍忙上前去拉住伯贤的衣角说道:“他们说你不在了,我不信,果然他们在骗我。伯贤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
伯贤并没有转过身来,他仍是背身说道:“他们没有骗你,我是不在了,我在这个空间里不在了,但是我却在另一个空间里得到了永生。你不用为我担心,那个空间轻松自在,空气里全部是桂花的香气,我很快乐。”
说完伯贤就准备走了,秀珍忙追了上去嘴里说道:“伯贤哥哥你别走呀,我还要嫁给你呢!”
伯贤却依旧走得很急,远远地传来了他的回答:“是吗,那就是你的执念了。”
秀珍听到了“执念”两个字,内心大慌,更加追得急了,她一定要让伯贤说清楚她为什么是执念,可是伯贤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秀珍着急地大声喊道:“伯贤哥哥,你快回来,快回来!”
这时就听耳边有人在说话“珍儿,你快醒醒,是不是梦魇了?”
秀珍睁开了眼睛,她看见娘亲正关切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用手帕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秀珍才知道刚才原来是个梦,她冲着娘亲悲伤地说道:“娘亲,我梦见伯贤哥哥了,我一直叫他他就是不理我。”
娘亲轻轻抚摸着秀珍的额头说道:“你额头上全是汗,娘给你打点水喝,别老是东想西想的,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说完娘亲给秀珍打了一碗水喂她喝下,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一会儿秀珍又睡着了。
这一觉梦里再无伯贤的身影了。
第二天秀珍起得很早,梳洗完毕后就坐在绣楼里继续绣她的嫁衣。
吃早饭的时候娘亲叫她下来吃饭也顾不上,嘴里说道:“还有一点活我的嫁衣就绣好了,绣好后再吃吧!”
爷爷听了她的话也不催促她吃饭,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埋头拔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半响午的时侯秀珍终于下了楼,她叫来了爷爷和父母亲,先让他们都上座,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们磕了三个头,说道:“爷爷、爹爹、娘亲,珍儿不孝,我已经决定了咱家不退婚,我要嫁给伯贤的牌位,现在可以去和焦家回复了。”
娘亲一听就哭了起来,她怎么忍心让女儿嫁给一块木头,可是从早上秀珍赶着绣嫁衣时她就清楚,秀珍已经做出了决定。
爷爷一听用手不停地拍着桌子说道:“好孙女,好孙女,我王家没有白养活,那些书没有白念。”
爹爹则是把头扭了过去不忍再看下去,他的脊背轻轻地抽动着……
秀珍抬着头说道:“爷爷,我这么做不只是为咱王家,还是为伯贤哥哥,我和他青梅竹马长大,互相倾慕,他去应试前我们也约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他虽然不在了,但是誓言不能灭,我的嫁衣也赶出来了,可以漂漂亮亮地嫁过去了。爷爷,我岁数小,好多礼节不懂,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还请爷爷教我。”
爷爷这时眼睛里含着泪水频频点头说道:“好的,好的,余下的事情交给爷爷来办,一定风风光光地让你嫁过去。”
秀珍听完爷爷的话,又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才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