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二小姐的脸被丢了个精光的这件事情决不是一件小事。
凌霜华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是让别人丢脸,哪有让自己丢脸的道理,尤其是当众丢脸。
可是,在学习上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绝对造不了假。你会填诗就是会填,不会填就是不会。
所以凌霜华凭以往的经验想要蒙混过关,绝对是不行的。她也想过在门顶上支一盆水,先生一推门马上水盆倒下来,淋先生一个透心凉。可是当她刚把水盆打满水,一见满教室黑压压坐满的人目光炅炅地盯着她时,她就只好把水拿到花盆边,兀自浇起花开。
她还没有胆量在几十个人的眼神注视下,肆无忌惮地去捉弄先生。
还有一次,当先生踱着步,摇头晃脑地吟诵时,她也俏俏地试着把脚伸出去,像绊倒磕掉半个门牙的父亲同窗那样子时,她赫然发现隔着一个过道的丁尔康仿佛正不经意地看着她,吓得凌霜华一个激灵就把伸出的脚缩了回来。
丁尔康从第一眼见到凌霜华就开始关注起她来,他和她竟然是同班同学让他开心不己。
挑选坐位也天意般只隔着一条过道更让他内心窃喜。他经常在上课的时候,会偷偷地瞟一眼凌霜华。
凌霜华有着一个非常俊俏的小鼻子,不高不低,鼻头微翘,。眼睫毛垂下来,仿佛是两把黑黑的小扇子,一扇一扇地,侧面看上去好看极了。
丁尔康只敢偷偷地瞟一眼,他还没有勇气和胆量敢光明正大地看凌霜华。
凌霜华哪里知道这些,她看丁尔康在她伸脚绊先生时看她,还以为丁尔康识破了她的伎俩,用眼神来阻止她干坏事。
凌霜华于是把用在先生身上的邪劲全转移到丁尔康身上。
有时,丁尔康会在他的课桌上发现被人用毛笔画了一条狗,狗伸着舌头,一幅乞怜状。
有一天,丁尔康发现他的椅子上无缘无故地有倒钩,他坐下去没感觉,课间休息起身时,“喇啦”一声,裤子屁股的地方被撕了一个三角口,里边的内裤都露了岀来。丁尔康赶忙手捂着屁股的破洞,尴尬地四下环顾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冏境。
还好,除了凌霜华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凌霜华一太早就悄悄地溜进了教室,她在丁尔康的椅子上倒钉了一枚钉子,订好后还把钉子的尖给折到倒刺状。看着那似露非露的倒钩,脑补着丁尔康被钩住的景像,凌霜华内心得意极了,恨不能马上上课。
早饭凌霜华吃得畅快淋漓,她专门找了一个离丁尔康比较近的饭桌,边吃边用一种狩猎的眼神看着丁尔康,想着将要发生的盛况,吃起来格外香甜。
丁尔康毫无意外的中招了。
此时,凌霜华开始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她走到了丁尔康身边,诚恳地对他说:“同学,能帮我个忙吗?”不待丁尔康是否同意,马上就接着说道:“帮我把这堆书给我搬到宿舍去。”
说完用手一指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沓书本,丁尔康抬头一看,厚厚的一沓书足有十几斤重。
十几斤对丁尔康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得趴着才能把书搬起来,这趴不要紧,关键是趴下去自己屁股上的那个破洞就无所遁形了……
本想拒绝凌霜华,可是看着她那含娇似嗔的脸庞,丁尔康无法拒绝。
于是,当丁尔康趴下身子端上那厚厚的一沓书往门口走去时,身后全部是同学们指指点点,皆在掩嘴偷笑。丁尔康脸红脖子粗地硬忍住尴尬,坚持着把书送到了凌霜华的指定地点,然后一溜小跑地回到宿舍换了一条新裤子。
重新回到教室,丁尔康仍能感受到同学们的窃笑声。
凌霜华此时正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坐在坐位上,她看见丁尔康回来,顿时假装很对不起的样子大声地对着他说道:“对不起昂丁同学,我不知道你穿得是条烂裤子,更不知道你竟然……”,凌霜华边说边装着无辜的样子,声音却大的让整个教室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整个教室的人都笑翻了天。男生们放肆地大笑着,女生们掩着嘴也笑得身枝乱颤。
谁知丁尔康此时却很镇定,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拿出书本背诵起来,仿佛刚才出糗的人不是他。
凌霜华完全没想到丁尔康会是这个反应,她正以为丁尔康会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满地找牙,她正准备端坐下欣赏丁尔康的表演。
丁尔康如此镇定反倒让凌霜华有点意兴阑珊。
她讷讷地坐下,满肚子腹语:“不好玩,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这个过程杜衡其实一直在旁观,他从凌霜华那略微不自然的表情中嗅出了恶作剧的味道,可是他好象看热闹似的看完了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倒是王昭平下课后善意地过来低声提醒丁尔康道:“尔康,我感觉凌霜华是在专门整你,你要小心哦!”
丁尔康听到了提醒,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你想多了,她是真的需要我的帮助。”
王昭平一跺脚,嘴里嘟囔了一句:“哎,算我白说!”就走开了。
杜衡冷漠地看了一眼王昭平和丁尔康,没有任何表示。
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凌霜华好像失去了捉弄丁尔康的兴致。
她每天忙于补课,而且是忙得团团转。
若望先生知道凌霜华其实是个极端聪慧的人,只是从小学习上就爱偷奸耍滑,基础知识严重不扎实,所以每日额外给凌霜华布置有作业。
凌二小姐由于是一个极好面子、极好胜的人,自从上次当众丢了脸,已经咬牙暗暗发誓一定要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
所以,若望老师布置的作业她都在努力完成着。
凌霜华很努力,可是有时候努力也有不行的时候。比如现在她就被一道填词题给拦住了。
凌霜华咬着笔杆使劲地瞪这道题,瞪了快一刻钟,眼皮也酸了,脑袋更糊了,答案依然是还在远远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