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之舟不耐烦地在菜单上划了划,然后看也不看沈为一眼,直接jiāo给服务员。
“你gān啥,我还没点呢?”沈为直起身。
谈之舟挑眉:“你还配吃东西?”
“……”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说话没什么顾忌。
吃完,他们往出走经过叶清圆她们餐桌,发现两人已经走了,换成了另外四个人,在那儿吃饭。
谈之舟随意扫过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沈为给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玻璃窗外的澜江:“去江边走走?”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静谧的夜空,没有月亮,星星零零散散,澜江江面平静,波光粼粼,倒映着一个个船只。
夜游的船被装饰得华丽耀眼。
时而有汽笛声响起,是来往于市区和澜江岛的客轮。
对面的澜江岛灯光璀璨,桃山的半山腰,有一座佛像,立在一端,在暗夜里清晰可见,又深邃低沉。
树影婆娑,是与北方肃杀冬日完全不同的景象。
谈之舟还没习惯这儿的气候,来西荞市不到两周,前一周一直在下雨,湿湿冷冷。
温度虽然没北京低,寒意却仿佛针扎一般,能刺到骨子里。
这几天气温回升,穿一件单衣便好,街上还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儿爱俏,只穿一条裙子,不同于北方隆冬里厚重的羽绒服。
他和沈为沿着江边走。
沈为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点燃一支烟:“舟儿,你是第一次来西荞市吗?”
沈为大学在这边上的,毕业后也没着急回北京。
西荞市这两年发展好,从一个二线省会城市,迅速跻身一线。况且,他是家里小幺,没多大志向,这边比起北京来,日子过得舒服多了。
不过,谈之舟会来西荞市,是沈为万万没想到的。
谈之舟一直都很优秀。
据他了解,谈之舟准备把新项目建设在西荞*市,现在正在和当地的政府打jiāo道。
而西荞市虽然这两年发展好,但比西荞市适合、条件成熟的城市,多了去,怎么也轮不到西荞市。
所以,当沈为得知谈之舟要把项目选址定在西荞市的时候,才会那么吃惊。
看到叶清圆,沈为隐隐猜测可能和谈之舟来西荞市有点儿关系,却又不太相信,毕竟这么重要的项目,岂是儿戏。
“以前出差来过。”谈之舟望着江面,淡淡地说了一句。
其实,不止出差来过。
高中那会儿,他便陪叶清圆来过澜江岛。
澜江岛是她的故乡,这么多年,她外公一直住在那儿。
叶清圆高中三年一直住在谈家。
她高二,谈之舟高三的时候,有一次期中考试前,叶清圆偶然得知,外公生病了。
小姑娘和外公最亲近,一听到这个消息,便慌里慌张掉眼泪,给叶志山打电话。
偏偏叶志山听说她要期中考试,让她好好待在北京,别操闲心。
叶清圆心里难过,给外公打电话又打不通,于是自己买了火车票,谁也没告诉,准备一个人回西荞市。
那会儿谈之舟还不知道叶清圆外公生病的消息。他打完篮球回家,正撞上收拾行李的叶清圆,还打着电话,隐隐有哭声。
谈之舟听到了“住院”、“生病”的字眼。
他什么也没说,回房间匆匆找好证件,跟在小姑娘身后,和她一起赶往火车站。
叶清圆看到他时,眼睛还红着,疑惑地问了句:“你去做什么?”
谈之舟把玩着手中的钱包,笑得混不吝:“听说澜江上有白鹭,我呢,要过去拍照片,对了,你去做什么?”
叶清圆皱眉看着他,没回答。
谈之舟是学校摄影社的,尽管他做过更离谱的事儿,但为了拍白鹭而放弃期中考试这种事儿,叶清圆还是不大相信。
不过她那会儿没心情多想。
两人的座位挨在一起,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从白天到黑夜,再到黎明破晓。
叶清圆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暮色染上她的脸颊,黎明的光辉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谈之舟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窗外是广阔的稻田,夜里幽黑无边,晨时,浅绿色连成片,染上一层碎金色的光,麻雀叽叽喳喳,远处山影重重。
风景缓慢逝去,他坐得笔直,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
有小女孩捧着花在江边卖。
看到谈之舟和沈为,她走到看起来比较温和的沈为身边,问:“哥哥,你要买束花吗?我在岛上新摘的,送给女朋友,或者这位哥哥,都可以。”
小女孩说罢,羞涩地瞅了瞅一旁冷着脸却长得更好看的谈之舟。
沈为挑眉,一脸的不可置信:“我送给他?小姑娘,你没搞错吧?他这幅臭脸,还配收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