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好,作为女儿,文浔认定自己是彻底的失职和失败。
“怎么又鼻子红了呢,阿浔不开心要告诉妈妈哦。”
施秋染像是哄孩子一眼揽住了自己的女儿,关切的看着她的微表情。
文浔放下了糕点,擦了擦手。
靳砚之来这里的目的想必和自己是一样的。早晚母亲都要知道他们的决定,她不想拖了。
“妈妈,我和靳砚之来这里是……”文浔深吸一口气,思绪却乱了。
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未知的困境,简简单单的一句“我们要结婚”何其容易,可是此刻文浔却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决定会给母亲以后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靳砚之的目光一直落在文浔身上,听到了她语气里的停顿,他自然而然的牵过了文浔的手,就那么把她的小手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男人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来,镇定了文浔的心绪。
“施阿姨,我和文浔决定结婚了。”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施秋染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先是用手捂住了嘴,眼神不住的在两人脸上打转,最后求证式的看向了文浔。
“真的吗阿浔,砚之没在开玩笑?”
文浔迟疑了一秒,点了点头。
“阿姨,我不会用终身大事开玩笑。”
施秋染开心的眼睛都红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好事啊好事啊……你们俩打小就一起长起来的,阿姨也喜欢砚之……”
“阿姨放心,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爱护照顾文浔。”靳砚之的语气温柔而宠溺。
如果不是提前和靳砚之聊过,文浔觉得自己大概率的会沉沦在这样的声音里。此刻,她任由靳砚之牵着自己,垂下眸子,心里只有一片平静。
一生有多远,有几人会在海誓山盟之前去仔细考虑过。
靳砚之说了,娶她无非是因为“合适”。合适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本身就是有时间保存期限。
这样的誓言朴实而真挚,施秋染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紧接着问文浔:“阿浔啊,你告诉爸爸没有?”
文浔一愣,施秋染接着道:“没关系没关系。爸爸不是说周末带我们去钓鱼嘛。到时候再说也来得及。”
“对了,阿浔,你帮妈妈参考参考,穿哪件衣服好看呀。”
被赶出文家的时候,施秋染只能带走自己贴身的衣物。这些衣服装在十个大箱子里运到了疗养院。一排柜子是文浔后来让人定做的,里头挂着和疗养院格格不入的华服。
这些,也许是母亲最后的jīng神寄托了。
“妈,现在大冬天的,钓什么鱼啊……”文浔见母亲去翻找夏天的裙子,不知道她又把记忆搞错在了哪一年,心酸的按住了她的手。
施秋染嗔怪的看着女儿:“你就晓得跟着砚之身后转,也不关心关心你爸爸。难怪你爸爸总说,这生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你看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砚之,根本没有我们两个做父母的。”
这话,倒像是对着十几岁的文浔说的。
文浔有片刻失神,松开了施秋染。
靳砚之上前,按住施秋染的肩膀,轻声安抚:“阿姨,等我们把婚事的细节筹谋妥当,就让两边家长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让人给您送漂亮的新衣服来。”
这一番话把施秋染瞬间哄好了。她笑眯眯的拍了拍靳砚之的手背,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忙的在自己的梳妆台里找什么。最后在装化妆品的盒子里翻出了一个皮盒子。
那盒子上了年岁,有些破损,但是内行人一看便知道是蜥蜴皮的。
文浔眼皮子跳了跳,眼睁睁的看着施秋染把外公留下的金怀表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Brequet绝版金怀表,半个世纪的年纪,这一块少说价值一百万美元。
“妈,你怎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直接丢在桌上!……”
疗养院里人来人往,要是有人盯上了施秋染,就不单单是财产损失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靳砚之显然看出了文浔的顾虑,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权当安抚。
“怎么啦,在自家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嘛。”
施秋染没有理会女儿的顾虑,直接把怀表塞到了靳砚之的手里。
“砚之,阿姨这些年没什么钱了……这块表是文浔外公去德国闯dàng,开第一家古玩店时淘到的好东西,也风风雨雨跟了他一辈子了……阿姨现在把表给你作为你们的新婚礼物啊。你也要跟文浔好好的过一辈子啊。”
文浔听不得这些jiāo代,扭过头去深吸一口气,qiáng忍着眼泪。
靳砚之动了动喉结,握紧了那块表,几秒后,低低开了口:“好,阿姨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