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蔺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瑾若,那边还有人在等你,你先去我待会跟你解释。”长公主一笑,“让她们等着。”她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眼神一凛,“丞相还是现在就给我一个解释。”
那女子发出了丝丝笑意,“既然夫人到了,那我就先退下,不过刚才所谈之事我一定帮丞相办好。”
“你跟她所谈何事?”长公主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语气之酸,牙都酸了的酸。王蔺自顾自的坐下又倒茶,抬起眸来好整以暇的看她两眼,“夫人,这语气好像是在吃醋?”
长公主倒是立刻就找好了说辞,跟徐姑姑说了一句:“阿徐,今日晚膳沾饺子的醋碟以后换一个更小的来,免得漱了口之后还是有酸气。”徐姑姑低着头应着,心里却在腹诽:公主,府中的醋碟已是最小的,再小只能定做了。
王蔺抿着唇的就笑,胡须都一抖一抖的。“阿徐,回府后你去跟王安说一声,让他明日就让人去定做一副醋碟,记住要多要几副。”
长公主气哭,索性坐在一旁生闷气,连去赴约的事都忘了,还是王蔺让徐姑姑去说长公主今夜临时有事只能失约,下次定当做东邀请她们到府上作客。
王蔺取过新的茶碗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神色悠然的道:“夫人若是觉得醋味还未消不如喝杯茶润润。”长公主还是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只是话语间全数还了回去:“丞相莫不是忘了瑾若只喝武夷山红茶,不是什么茶都能消去这股醋味。”
说完就见王蔺起身直接拉着自己往门外走,徐姑姑刚从另一侧出来就瞧见他们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中,待穿过人群早已看不见他们二人。
今日是上元灯节,天源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映入眼帘的是各色明艳的灯光,而长公主轻轻动了动手指,掌心温暖,被他握着仿佛能抵御世间所有的严寒。抬眼看去两侧花灯琳琅,亮如白昼,王蔺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回过头来与她目光相接,都能从万千灯火中看到彼此心中那份潜藏的心意。
走了一会两人在一个人堆里停了下来,王蔺护着她挤进了人群,一看竟是在表演皮影戏,此时正在表演经典剧目《白蛇传》,说道白娘子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许仙痴情等候时围观人群皆有些伤感。
王蔺在她耳边轻说了几句,长公主眼眸微动,想要出言说些什么,但看着他带着柔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一字不剩的咽了回去,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长公主只是微微颔首带了笑的道:“我等你的表演。”王蔺眉毛上扬着,那样子就好似在说,一定给你表演一个不一样的皮影戏!
等《白蛇传》表演完毕,众人等着下一出戏的时候,班主出面说道:“有位先生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对他的夫人表演一幕戏,大家有钱就捧个钱场没钱就捧个人场,我在此祝各位上阳灯节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长公主立在人群中姿态保持着相府夫人的端庄自持,眉目里满满都是笑意,静静等待王蔺为她所演的这幕戏,随着一段婉转的弦乐,剧目正式开始。
王蔺平日里不声不响竟然没想到还会表演皮影戏,在他的操作下一出jīng彩的故事呈现在了皮影纸上,随着故事的跌宕起伏,配合着他的唱白和恰到好处的弦乐锣鼓声,周围人群不时发出叫好之声。
周围人群以为这只是一出戏,只有长公主知道王蔺是把他们这半生融入到了这出皮影戏当中,不知不觉中她的眼中浮出了泪光,往事一幕幕在她面前重现,而王蔺也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言明了这些年对她的心意。
王蔺从皮影纸后出来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长公主,她的容貌性情一如初见,世上独一无二因此在人群中很好认。他眼中有着笑意神情平静温暖,与她对视着,好似万家人群中两人在人来人往里重逢,只顾得上彼此完全忽略周遭的人。
长公主看着他神情中透着无线柔软,只是侧过头掩面擦拭着泪花,王蔺走到她面前戏谑了一句:“夫人这是感动的都落泪了?”长公主口不应心的答:“沙子迷了眼所致,夫君真是多虑了。”
王蔺也不拆穿她,领着她往天源街最热闹的秋水湖走去,此时的秋水湖两岸挂着绵延不绝的花灯,湖面上停着各家的画舫,或在画舫里举杯宴饮或是弹琴赋诗,好不热闹。早前王蔺已经接到拜帖,由太子太傅顾庸联合各家所办的灯会将会在秋水湖中的画舫举行,以往王蔺是不屑参加此等卖弄文采的无聊聚会,但眼下看着长公主挽着自己的手倒生出了些许兴致。
坐在小舟上一会的功夫就到了秋水湖中最jīng致的画舫,举目望去都是熟面孔,除去太傅顾庸和安明候谢渊而外,还有温侍中以及监察御史左思明、御史令张继和淮南候厉胜安,当然画舫内也坐立着他们各自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