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中校门口,一大清早的,学生们鱼贯涌入,一辆保时捷缓缓停靠在学校的斜对面。
“哎!”简一言推了把躺在副驾正熟睡的男生:“到了。”
男生纹丝不动,睡觉时嘴巴微微张了开来。
她又屈指在男生的脑门儿上飞快地弹了一下。
“嘶。”男生俊脸一皱,抬手在脑门儿搓了搓,欠起身子左右看看,迷迷瞪瞪总算醒了。
“你去哪儿啊?”恭律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有事做。”她说。
“私事儿?”
简一言看窗外:“嗯。”
恭律“呼”了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坐正:“好。我走了。”
听车门打开,简一言回头,见他一只脚下了车:“唉等等,卷子在这儿呢,怎么又忘啊。”
她拿了中控台上的卷子,倾身递过去,叮嘱:“不会的题可以和同学们讨论一下,不要空着。”
“知道了。”恭律烦躁地一把抓过试卷:“再联系。”
“嘭”地车门关上。
简一言琢磨着“再联系”这三个字微微笑了。
车开去停车场,换了衣服,包装好自己,撕开创可贴,准备贴的时候停顿了下。话说回来,臭小子绝对发现这个字了吧。如果他问起来的话,她怎么解释才合适?
觉着挺好玩就纹了?
一时冲动而已?
不要误会帅哥,这只不过是彩笔写的,多洗两次就掉了?
估计不论说哪一种,按臭小子的性子都会炸起来吧。
简一言往外走,见宋乾就站在停车场的入口处:“怎么了?”
等她走到前面去,宋乾才在后头跟上:“小姐,你这两天一直跟恭律在一起?在……家?”
本也没准备瞒着,但听宋乾的语气似乎有些异样。
她戴上口罩,回头看一眼,竟发现对方脸色有些沉,收回视线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才说:“嗯,我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吧。”
宋乾低声:“我以为小姐只是图个趣打发时间而已。”
简一言:“很明显我不是。”
宋乾明白了,停下,也没有再说什么,朝女人背影微微颔首,目送她远去,转过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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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太冷了,只待一会儿干干活还暖和些,但站那儿不动,很快就能给你十个脚趾头冻僵掉。
简一言举着望远镜,猫着腰躲在花坛后边,想发消息叫后门那个憨批把教室门关上。
这憨批不仅自己遭罪,还害得其他同学受了风寒。
估摸这节课快下课了,她把望远镜藏在花坛的绿植里,拿上簸箕和扫把,绕了一圈回到杂物间。
等课间铃声响了之后,这才开始发信息。
简一言:【天儿这么冷,你们教室里暖和吗?有暖气吗?】
张铭:【有是有就是有跟没有没有区别。】
她反复念两遍,实在佩服这鬼斧神工的“无断点”句。
张铭:【对不起姐,我打字手指头哆嗦。我说——有是有,就是有跟没有,没有区别。】
简一言发了一个“微笑”黄脸表情,又引导话题聊了几句,这才假装了解事情的经过。
“老恭,你站那干嘛?”外头突然传来一记男声。
简一言立刻揣好手机,走到门口探出个头,正好看见几步外,某恭和一个男生勾肩离开。
等出了杂物间视野范围,恭律立刻松开男生,无语说:“我怎么站哪儿你都要管?”
男生手抄在上衣口袋,冷得跟猴儿似的缩起来,嘿嘿笑说:“我哪敢管你啊,就看到你站杂物间门口鬼鬼祟祟,我就问一下。”
“谁鬼鬼祟祟了?”恭律没什么好气,抬脚往教室走。
“哎老恭老恭,晚上去上网啊去不去,隔壁街新开了一家,也是全息的,带我们飞啊!”
“你不怕被抓了?上次才抓了多久,死性不改。”
“我草?”
男生一听,顿时惊了,连忙加快两步追了上去。
这会儿恰好走到六班后门,学生们嗡嗡直吵,男生一下子趴到某恭的课桌上,笑说:“有生之年能听到老恭说这个话,我就是被老王再抓上一万次都不后悔!”
热闹总是能吸引很多人,何况关于恭校草的。
教室里顿时寂了一阵,张铭扭头就问:“什么话?”
男生笑说:“我说晚上出去打游戏,老恭骂我死性不改。”
这死性不改的到底是谁啊?
恭律说:“滚。”脚下轻踢男生小腿,把人踢走了。
正想着事儿呢,张小二货凑过来神经兮兮地说:“你一个早读课去两趟厕所了,刚刚又去,一脸更年期,要不然等星期六我陪你去医院挂个泌尿科看看吧?”
恭律:“给、爹、滚。”
张铭讪笑说:“老恭,你最近状态不对啊,老骂同一句话。”
状态不对的老恭抬了眼,麻木地重复说:“给爹麻溜滚。”
张小二货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回到位置,拿手机告状了。
此举正和恭律心意。
果然,没过两分钟他就收到了某个女人的消息,但却不是“听张铭说你骂他了呀”而是:【鼻伤和感冒才好,不要冻坏了呀!】
第二条:【教室门关上吧,听说你们班同学快冻成狗了。】
恭律歪头看一眼走廊,没有看见她在外头,回:【想看我的人太多了,关上门还怎么看?】
简一言发来个“流汗”的黄脸小表情,接着又发来一个“你迟早会被人打死”的小人表情包:
【你永远只看得到你自己,却看不到别人的痛楚。】
恭律看了眼嘻嘻哈哈缩脖子聊得昏天黑地的憨批们:
【不,他们很享受。】
享受啥?享受“一股冷风屁股冻邦硬”的感觉吗?
简一言差点儿要摔手机,告诉自己不能发火,得顺着他来,搜肠刮肚了一阵,正准备回复什么,对面冷不丁发来说:【我关门,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
假?简一言?笑:【亲亲,除了咬脖子,其他都可以呢!】
发完了觉得不对,她立刻把话撤回,去掉“亲亲”两个字,把刚才的话重发了一遍。
某恭指尖一顿,过了几秒,将编辑栏里的“那就亲”删除。
他说:【以后微信再找我,开场白得用叠词,懂?】
铃声响了,上课了。
恭律拧开保温杯喝水,对于刚才的“亲亲”竟感觉很可惜。
消息“嗡”的一震。
简一言:【小弟弟?】
小弟弟一口水尽数喷中前桌男生的后脑勺。
恭律怒敲了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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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等了唐僧500年,白素贞等了许仙1000年,杨过等了小龙女16年,夏雨荷等了乾隆一辈子。
六班的一群憨批们终于等到了恭校草关上教室后门。
只不过是黑着脸关的。
不仅如此,他们发现恭校草上课不趴着睡觉了。
但却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窗户玻璃上有水汽了,他就会拿纸仔细抹掉,像在看风景,又像坐井观天渴望出去见识世面的青蛙。
老王一向“善解人意”,进教室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
学生们听到这句耳熟的话,纷纷扭了头看后面。
恭校草鼻伤好全了,彻底恢复往日的潇洒帅气。
所以老王又“兴奋”了。
老王笑说:“恭律啊,世界这么大,是该出去看看。”
恭?青蛙?律:“……”
索性今天天气是真的好,蓝天白云一样不少,阳光慷慨地将恭校草笼罩在了怀抱里。
同在怀抱里的,还有拿着簸箕和扫把,清理落叶的女清洁工。
简一言看着他,歪了头。
恭校草眼睛自带文字效果,仿佛看见她满头问号,说:“老王罚我出来看看‘风景’。”
简一言低头看簸箕里的枯叶,望远处的“枯藤老树残花”。
看凋零的风景?
恭校草又懂了,撇过脸,轻咬住嘴唇,不看她,垂睫看别处,声音低而模糊,委屈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蠢女人。此‘风景’非彼‘风景’,我在看你。”
一来二去,有老王带头,其他各科老师也就不客气了。
往日“眼不见为净”,如今抓住恭校草“小辫子”就要点名,试探性地叫他站起来听课。
何为试探性?
就是只要恭校草露出一丝不愿意的神情,他们便会不动声色、和和气气地笑说:“坐累了是吧,等站够了就自己坐下去哈。”
意外的是,连着好几天,恭校草都没有丝毫怨言。
恭校草闷声不发威,老师们自然当他就是个“哈喽kitty”咯。
比如,恭校草在上课期间,拿纸巾擦玻璃上的水珠。
班主任说:“同学们,我发现有的同学最近表现很不错,知道认真听讲爱护环境。这样,为了给清洁阿姨减轻负担,今天放学后请各位同学留下来教室大扫除。一个不准跑,谁跑谁星期一扫厕所。”
六班哀声遍野。
恭校草慢悠悠举了手:“只有我们一个班大扫除不公平!”
秉持“我不好过,也绝不让他们好过”的“玉石俱焚”心理,六班全体举了手表示赞成。
难得看到自己带的班学生一致对外,班主任很欣慰,回到办公室就跟其他班的班主任提了此事。
各班班主任纷纷怒怼:“学习都来不及了,还大什么扫除!”
班主任两手负在身后,面色不改挤出来一句:“劳逸结合,恭校草说的。不是,恭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