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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帅哥指定有病(2)

  送外卖的小哥和他认识,大概经常给他送,一人站门内一人站门外闲聊很久才关门回来,身上裹着些许寒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恭律打开袋子,将外卖一盒盒拿出来,试了试盒面温度。

  “妈的。”

  他好像在骂外卖小哥。

  “等着。”他捧着一撂外卖趿着凉拖鞋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简一言就听见了微波炉运转的声音。

  家里设备齐全,为什么还要上街乞讨呢?

  她想不明白,搓了搓手臂,注意到茶几隔层里有一本画册,拿出来翻了翻,都是简笔画。

  汽车,自行车,公交车,三轮车和洒水车。

  往后翻则全是人脸。

  生气的,哭泣的,笑嘻嘻的和阴沉的。

  线条很流畅。

  表情很饱满。

  微波炉“叮”地一声,她立刻将画册归到原位。

  恭律出来时,看见她抱着胳膊杵在并拢的两腿上,踮着脚尖,脚跟抵住沙发,身子微微前倾,马尾辫像黑色瀑布一样垂下来。

  “你先吃。”

  他挨个将盒盖儿打开,饭菜的香味溢了满屋。

  简一言肚子响应号召似的叫了好大一声,咽了口唾沫。

  她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有多久没吃过饭了,真的好饿好饿,一手拖着饭盒底部,大口吃了起来。

  恭律看她那猴急的模样,暗道自己救了个什么奇葩。

  千八百年没吃过米饭似的。

  “喝饮料还是茶啊?”他懒洋洋地问。

  外卖里面还包括两盒果汁和两罐百事可乐。

  “白开水。”她含糊道。

  “就是茶呗?”恭律拿上杯子转头进厨房,自言自语:“说话文绉绉的,跟他一样讲究。”

  他?

  简一言心下思索。

  他是谁?

  只有一双棉拖鞋,说明这里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住啊。

  或者是她?

  女朋友不住这边?就他现在这处境真的会有女人看中他?

  鬼信。

  相比她饿到吃得狼吞虎咽,恭律就好似味同嚼蜡了。面无表情地吃着,偶尔变一下脸色,还是因为菜汁儿腌疼了干裂的嘴唇。

  简一言盯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提醒:“流血了。”

  恭律一愣,盒饭放下,抽了张纸巾在唇上按了一下,挪开时,有血印洇湿了纸巾。

  “操!”

  他又把纸巾按在唇上快速洇了好几次,身体后仰,靠沙发背上自暴自弃,望着天花板,埋怨的时候纸巾抖落:“这个自虐狂。”

  一室寂静。

  一会儿,恭律搭下眼皮,余光往旁边扫去,见她捧着腮,眼冒绿光地盯着茶几上他的盒饭。

  “还饿着呢?”他问。

  简一言不自然收回视线,目光移至别处:“嗯。”

  “嫌弃我不?”他又问。

  简一言觉得这个问题奇怪,目光闪了闪。

  怎么会嫌弃他,经历了三个时空三段感情,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了吧。

  前世今生?

  或者姻缘未了?

  阎王爷真是给她出了个好大的难题啊。

  她摇了摇头:“不嫌弃。”

  恭律不计较这话真诚与否,起身时说:“吃完了收拾一下放玄关地上就行,我洗个澡。”

  剩下她一个人,客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简一言将那份盒饭拖起来,捏着筷子继续吃。

  实在饿极,根本没尝到饱。

  小片刻就把米饭和菜扒了个干干净净。

  喝完剩下的半杯水,她餍足地看着那几个见了底儿的饭盒,无语地捧住脸:“饿鬼投胎啊。”

  一点儿没错。

  “铃——”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医院”。

  简一言顿了顿,一时脑补出言情小说里为了救治亲人而省吃俭用生活艰难,最后遇到个有钱的女总裁被包养的男主角故事。

  很明显,这个女主角不是她。

  考虑了下“医院”这个地方可能带来的糟糕事儿,简一言正要接听的时候,来电就断了。

  “叮”的一声,短消息。

  医院:【恭先生,小宇那孩子今早没了。您有时间的话——】后面什么内容就看不到了。

  小宇那孩子……

  简一言揣摩这几个字眼,收拾茶几上的垃圾,扎好袋口,放到玄关的地上。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圆形时钟,但指针已经不动了。

  手机时间11点:47分,手机收到第二条短信。

  正好他出来了。

  “你有电话,医院打来的,好像很急的样子。”她蹲在易拉罐图案前,扭头指了指茶几上。

  恭律擦着头发顿了顿,走过去拿起手机,点开。

  读完短信,编辑两个字,那头电话又打过来了。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几秒划下接听。

  “恭先生?”那头询问。

  他迟疑地“嗯”了一声,将毛巾丢到沙发上,不经意瞥见她后腰处几道鲜红的伤口,和小片白皙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像是被物体划伤的,痕迹深浅不一。

  他忽然想到什么,匆匆讲完把电话挂了。

  简一言一直听着他讲电话,虽然有些不礼貌:“你要出去?”

  她站好,转过身来,背对着阳台透过窗帘洒进来的亮光,身形纤瘦高挑,脚上仍未穿鞋。

  恭律眉头一皱,说:“衣服给你找好了,去洗澡。”

  他坐进沙发,低头翻手机,好像不愿再说话,拨了个号码,手机贴到耳边,脚搭茶几边角。

  简一言蹙眉沉思几秒,乖乖去往里面的卧室。

  恭律歪了头,伸长了脖子见她进对房间,这才懒洋洋躺好,对那头“喂”了很久的人说:“去医院处理一下,那孩子死了。”

  卧室陈设简单明了,一张大床一张大衣柜。

  衣服就放在床铺边,还有一双浅灰色的新袜子。

  浴室虽小,五脏俱全。

  淋浴、马桶、洗脸池、壁挂收纳架和全自动洗衣机。

  地上没有防滑垫,凉拖鞋给他穿走了。

  简一言光着脚迈进浴间,合上玻璃门。

  洗完出来的时候,门外摆着那双男士棉拖,床上多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干毛巾。

  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洗掉了,上身除了件男士黑色圆领毛衣里面有些空落落的,的确难受。

  她把宽大的毛衣脱掉,拿起衬衫抖开。

  顿时有些诧异,这件衬衫的衣料竟然意外地好,和这件毛衣根本不属于同一个档次。

  他怎么这么奇怪?

  卧室门忽然开了,简一言汗毛竖起,衬衫捂住胸口,躲进半敞的衣柜里,合上门。

  恭律进来看见浴室门开着,不过屋里却没人,一度以为自己可能救了只女鬼:“人呢?”

  “那个,”柜子里传来她的声音说,“我在衣柜里。”

  恭律愣了一下:“你躲在衣柜里干嘛?”

  简一言有些难以启齿,虽然对他很熟悉,但在这个时空他们还是陌生的:“我在换衣服!”

  你突然就进来了。

  恭律视线落在那件毛衣上,手在脑门上拍了一下恍然大悟:“抱歉啊,吹风机给你放这儿了!”

  简一言“嗯”了声,音量小的只有自己听见。

  等关门声传来,才拉开柜门。

  她把衬衫扣好,套上毛衣,系紧了运动裤腰上的两根细带,拿上吹风机进了浴室。

  简一言把头发吹了半干,简单收拾了一下浴室,确定自己穿着无恙,回到客厅。

  客厅的灯亮了,茶几上还多了一个药店袋子。

  恭律专注手机上的射击游戏,察觉她出来,飞快抬眸看了眼,指尖一顿,再看屏幕时画面灰了。

  “啧。”他手机丢一旁,抓过药袋:“过来。”

  沙发不算长,顶多一米六,他们两个坐刚好,不会显得拥挤。

  简一言看他捣腾着瓶瓶罐罐什么的,拆开一袋棉签,可能因为用力过猛,袋子还给拆崩了。

  棉签散了一地。

  恭律边羞赧边在心里低咒,胡乱抓起地上的棉签丢进垃圾桶,还剩下可怜兮兮的十几根棉签。

  “转过去。”他说。

  简一言一时没明白。

  恭律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你那后腰不是伤了吗?把衣服掀起来我给你弄一下。”

  “哦。”

  她转过身往前倾,撩开衣摆。

  恭律捏着两根棉签往双氧水瓶里头揣了一下,沿着条状伤痕从上往下涂,伤口泛起白沫。

  “疼不疼啊?”他顿了顿问。

  简一言拧着眉头:“还好。”

  “划伤了怎么不说啊,说了我就不拖了。”恭律继续洗伤口。

  “当时没感觉到太疼。”

  然而这话刚说完,就感觉那棉签故意使了劲儿摁,她条件反射挺直腰背,嘴里痛“嘶”了声。

  “疼了么?”恭律轻哼。

  “我当时是冻麻了,才没有感觉到疼!不是故意骗你说不疼!”简一言有些生气地反驳。

  “哦。”恭律讪讪地看了看伤:“裤腰低一点,你这未免提太高了。”

  看这伤口延伸的趋势,估计下面还有。

  简一言依言把后裤腰往下拽了拽:“行了吗?”

  新露出的皮肤光洁白皙,哪里有什么延伸的伤口,恭律表情尴尬,绝不承认是自己判断失误,装模作样沾了双氧水胡乱划拉两下,丢掉棉签:“好了。”

  “先别动,还有碘伏。”他赶紧说。

  等伤口处理完了,简一言理好衣服,坐正了发现他已经恢复成之前的姿势,懒洋洋地躺着,两脚交叠搭在茶几边角,手机里传出“突突突”地枪击声。

  她把药瓶收拾好,扎上袋口,放到茶几隔层。

  “吃瓜子么?”恭律问。

  闲着干坐,又没有电视机能看,的确无聊,简一言真诚地询问:“有么?”

  “抽屉里有。”他说。

  简一言拉开一个茶几抽屉,拎出一袋开过口的恰恰香瓜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香味还在,没变质,但不太脆了。

  她吐了壳:“有点棉了。”

  恭律鼻子里发出哼哼:“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捡了一把amw,双倍镜爆了一个人头,余光瞥见她站起来,拎着瓜子去了厨房,他好奇,伸长了脖子望过去,听见微波炉响了。

  搞什么玩意儿?

  过了一分钟这样,她回来,手里还是拎着那袋瓜子,只不过香味好像比之前浓郁了一点。

  咔嚓咔嚓的,嗑起来特别脆。

  不知是不是受这声儿影响,恭律在游戏里不是惨遭偷袭,就是处在正面迎敌的路上。

  连着凄惨地跪了两把,心态多少有点崩。

  他身体坐正了,操控角色躲到箱子后,烦躁地招了招手:“给我来两个,快快快!”

  简一言赶紧把瓜子递过去,让他抓了几个,一下子全塞进嘴,接着又去“突突突”。

  他嗑地怪有技术,一个一个地吐壳,完了还皱起眉头吐槽:“真他妈苦,有个糊掉了。”

  简一言给他开了罐百事可乐。

  他直接仰头灌了几大口,期间眼睛不离手机屏幕,喝完了不放到茶几上反而递给她。

  简一言接过来,蹙眉想了想。

  默认他在询问“嫌弃我么”就着喝了口。

  汽儿足,冲得很。

  她“咳”了两声,发现他看过来,那表情瞧上去似乎有些懵逼。

  恭律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只知道这女人一点警惕心都没,一次就算了,理解她饿,但喝他喝过的饮料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吧。

  明明茶几上还有一罐百事。

  “你除了记得名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恭律不玩游戏了。

  简一言点头:“不知道。”就知道你,只认得你。

  “你还记得其他名字么?”他又问。

  她还是摇头。

  恭律纳闷,食指点上太阳穴:“你这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问完了又觉得非常不好,他立马改口:“你过来让我摸一下后脑勺,我瞅瞅你头受伤没。”

  简一言凑过去:“有点疼,后面有包,我洗头的时候摸了。”

  恭律不信。

  但摸完之后不得不信。

  那块包起码有鸡蛋大,比头皮其他地方烫手些。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样吧,我呢不是个坏人,你先在我这儿住下。”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我们事先讲好啊,那什么‘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这句话不适合用在我身上,你要是不放心随时走。或者我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简一言半分犹豫都没有:“我跟你住。”

  “……”

  恭律觉得自己说了个寂寞。

  某刻他生出一种想法,这女人不会以后就赖在他身边了吧?

  晚饭还是点了外卖,点之前问她能不能吃辣,她觉得没问题,他才点了两人份火锅。

  结果她没什么事儿,他倒是辣得嘴巴都肿了。

  下唇开裂出血,倒沙发上眼泪汪汪,偶尔骂:“混蛋东西自虐狂神经病一辈子别他妈出来!”

  简一言总感觉他很奇怪。

  晚上睡觉前,他指着卧室里的大床坦坦荡荡:“看你也不是个计较的人,这样就好了,我不喜欢睡沙发,也不忍心让你一个女的去睡。我家没有多余的被子,连块毛毯都没有,外面天寒地冻,屋里虽然暖和,但……”

  “我同意。”她打断说。

  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无非是你睡一半我睡一半。

  恭律呆了呆,点头:“那上床睡觉吧,明早我还要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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