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蓝雨祁的火气立刻熄了一半。
白诗诗的话确实刺耳,但其他人到底是文文静静的女生,真正像蓝雨祁冲过去打架、像柳勤那样拼命、像白诗诗这样无脑怼的还是少数。
大家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憋着不吭声。
与大家的愤愤不平比起来,柳勤却很怡然自得,不紧不慢地掏出习题,准备啃啃几何试试。
某个座位,闫月和孟丽两人都窝着火气。
孟丽小声道,“这个白诗诗是不是有毛病,多少次和勤勤过不去,勤勤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闫月没说话,眼神闪着,暗暗咬着牙,给自己鼓着气。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就这么尴尬结束、白诗诗洋洋得意时,有人突然怼了起来。
“如果勤勤同意,我还真想把勤勤带回家当亲姐妹,我做梦都想要勤勤这样正直无私帮朋友两肋插刀的姐妹,总比那些阴阳怪气到莫名其妙攻击人的人强,”因为第一次当众吵架,虽然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但闫月的声音还是有些抖,“还有,别动不动就说什么帮妈洗脚、帮爸捶背的道德绑架,你在家不做,不代表我们在家不做,我天天帮妈洗脚、帮爸捶背,我想要勤勤当姐妹有什么不对?”
一番话终于说了出来,闫月只觉得心脏狂跳得要从嘴里蹦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当众怼人。
柳勤和蓝雨祁都一愣。
柳勤吃惊地看了过去,蓝雨祁也挑眉瞧向闫月,眼中带着兴致。
白诗诗没想到会有人帮柳勤说话,“我说你了吗?我说柳勤了吗?捡钱的人见多了,捡骂的人还第一次见。”
“你……”闫月气结,却不知道怎么反驳过去,对方确实没指名道谢。
蓝雨祁怒了,正要站起来,却被柳勤拽住。
柳勤轻蔑地撇了一眼,“这么说,你刚刚不是在骂我?”
白诗诗冷笑,“呦,又一个捡骂的,这是什么世道,捡骂的人这么多。”说着,对身旁的赵冬妮使眼色。
赵冬妮知道白诗诗希望她也骂上几句,但实在开不了口。
一来,她之前就对柳勤有愧,人家柳勤确实没对她怎样,她却在月考里陷害。
二来,她不想惹麻烦,冤家宜解不宜结,好好读个高中,谁想天天来掐架?
第三……很简单,柳勤的背景太强大了,她身后可是蓝雨祁蓝老大!而且现在又是司亦瑾的干妹妹,和学生会张希铭、姚香林,以及校长孙子贺一凡的关系都不错。她实在搞不懂,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白诗诗为什么不要命的冲、使劲的怼。
更让她不懂的是,白诗诗和柳勤明明没什么仇!
如果说从前是情敌,但现在柳勤和贺一凡早就拉开了距离,相反贺一凡和苏若馨暧昧不明,处处盛传两人在一起。
等等!
赵冬妮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切会不会都是……!?
她下意识看向某个方向,却见贺一凡担忧地盯着柳勤,而苏若馨则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柔,眯着眼看着贺一凡的背影。
苏若馨明明美丽得和蔼可亲,但此时此刻眯着眼睛,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后面的事,赵冬妮不敢想象。
柳勤挑了挑眉,她可不是闫月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就当我捡骂好了,但我想问问白同学,如果刚刚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又是谁?不会是神经病骂大街,瞎骂吧?”
“哈哈哈哈!”瞬间,同学们哄堂大笑。
原本大家是憋着气的,只不过不想招惹白诗诗,更不想当出头鸟,但现在柳勤出击了,大家很愿意当助攻。
“是啊,就是骂大街也得有个对象吧?”
“难不成是骂空气?空气得罪谁了?空气很无辜呢。”
“我家楼下的傻子就这样,总站在楼下骂咧咧,也不知在骂谁。”
柳勤憋着笑,心道,这些小女生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怼起人来可真狠,所以说唯女子小人难养她算是见识了,以后可得长点记性别得罪女生们。
白诗诗急了,“你们说谁呢?”
有名女生道,“我们可不是骂空气,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对不对?”
“对。”一群人捧。
白诗诗咬牙切齿,却不知道和谁怼,不是目标太大,而是目标太多。
赵冬妮深深叹了口气,“诗诗,你跟我来。”说着,将白诗诗硬拽了出去。
如果战况可喜,白诗诗肯定要留下来继续骂的,但眼看着敌多我寡,白诗诗便顺着赵冬妮的意,出了教室。
白诗诗和赵冬妮一走,教室里顿时沸腾了。
“刚刚真痛快。”
“是啊是啊,从前还没觉得她怎样,现在真觉得她是个神经病,阴阳怪气的。”
“没错。”
柳勤对刚刚助攻的几名女生挤了挤眼睛,“谢谢了,你们真棒。”
“不用谢,应该的,我们也确实是就事论事。”有人答。
贺一凡见柳勤危机解除,这才松了口气,之前周身紧张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刚刚他真想帮忙,却实在不知怎么帮,哀叹自己的无能。
苏若馨虽然气得要死,但还是耐着性子,“一凡别和她们生气了,女生们就是这样骂来骂去,这便是女性狭隘的缺点,就算是我……有时候也忍不住这样。”说着,自责地叹了口气。
贺一凡下意识安慰,“没有,你很好。”
苏若馨暗笑了下,她当然很好,她才不会脑残到当众骂人,泼妇一样。“谢谢你,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看书吧。”
“好。”
另一边,闫月见柳勤赢了,终于松了口气。
柳勤到了闫月的座位,“刚刚谢谢你了。”见闫月的小脸蛋因为紧张依旧红彤彤的,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捏。
闫月委屈,“不用谢,刚刚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真是骂不过她。”
柳勤失笑,“你和泼妇比骂大街,怎么可能赢?”
“但你和泼妇骂赢了,怎么解释?”突然有一人插嘴,竟然是蓝雨祁。
众人惊叹,蓝老大什么时候也能跑来开玩笑了?在大家印象里,蓝老大从来都冰冷冷的不苟言笑,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蓝雨祁时不时开开玩笑,打击一下柳勤。
然而柳勤从来都不怕打击。
她耸了耸肩,“还能怎么解释,只能说我比她还泼妇呗?我从来没否认自己是泼妇。”
“勤勤别这么说自己。”闫月连忙道。
蓝雨祁深深看了一眼闫月,“刚刚表现得不错,很勇敢。”
闫月周身一抖,小心翼翼地瞧了蓝雨祁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今天表现,和之前判若两人,”蓝雨祁说完,才意识到又提老事,赶忙解释,“关于那个……我和你道歉。”
闫月见蓝雨祁窘迫,竟不小心笑了出来,“不用道歉了,也不是没道歉过,从前的事就这么翻页了吧。”
赵冬妮把白诗诗拽出了教学楼,“诗诗,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现在全班同学都很喜欢柳勤,你这样不是和全班同学作对吗?”
“我怕他们?”白诗诗冷哼。
赵冬妮无奈,“我不是说你怕他们,而是这种作对根本没必要嘛!”声音顿了一下,声音严肃了许多,“还有,之前你一直没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因为什么讨厌柳勤?”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看不惯她!”白诗诗翻了个白眼。
“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柳勤大变样开始?”
“不,她大变样前就很讨厌了。”
“她变样前,大家都很讨厌,你为什么尤其讨厌?”
白诗诗翻了个白眼,“就她那个德行还给贺一凡写情书,不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吗?”
“……”赵冬妮嘴角抽了抽,“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贺一凡。”
白诗诗脸红了一下,没吭声。
赵冬妮越想事情越不对劲儿,“现在贺一凡和苏若馨的关系,你怎么看?”
白诗诗沉默。
赵冬妮又道,“我也喜欢过人,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现在对柳勤的敌意程度真的诡异,说你和柳勤较劲,更好像是和自己较劲儿,我怕你被别人煽动你懂吗?”
“煽动?”白诗诗吃惊。
赵冬妮目光凝重,重重地点了下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应该听过吧。”
“呵……呵呵……”白诗诗笑得艰难,“什么螳螂什么黄雀,冬妮你太阴谋论了。”
“我怎么阴谋论了?诗诗你别总被眼前的假象迷惑,我们来把整件事捋顺一下——从前柳勤给贺一凡写情书,别说你觉得反感,全班没几个人不反感的。后来柳勤性情大变,又莫名其妙地成了司亦瑾的干妹妹,而贺一凡对她也没了抵触情绪,按照道理柳勤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但她没有!相反,苏若馨却和贺一凡越走越近,越来越暧昧,不只一个两个同学看到两个人一齐吃午饭,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我……”白诗诗一头乱麻,“也许……贺一凡喜欢若馨呢?如果败给若馨,我……我……我就认了。”
“认了?呵呵,如果贺一凡和任何一个女生在一起都行,但唯独苏若馨不行!”赵冬妮狠狠道。
“为什么?”白诗诗问。
“为什么?”赵冬妮看向天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诗诗你别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明白?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吗?例如说,我和你是好朋友,你喜欢贺一凡,哪怕贺一凡再优秀我也不会喜欢他,你懂了吗?在你眼里苏若馨是什么位置?好朋友吧,也许你喜欢她多过喜欢我。”
“不不不!”白诗诗赶忙打断,“冬妮你别瞎想,我和你的关系最好了!从前我确实和若馨走得近,因为我觉得她很聪明很温柔,总能给我讲一些道理、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换句话说是崇拜吧。但和你不一样,我们经常一齐哭一齐笑,许多次因为一个话题在学校聊得难舍难分,我们这才是真正的友谊呢。”
听白诗诗这么说,赵冬妮心软了起来,“好,就算你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投缘而是因为崇拜,但就朋友妻不可欺吧?我们相处这么久,我知道你为人虽然莽撞,其实没那么坏,心眼也没那么多,之前的照片事件,还有我的那个作弊……”说到这里,赵冬妮声音卡主,脑海一道惊雷炸响,“白诗诗你和我说实话,当初煽动我在月考上陷害柳勤,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苏若馨的主意?”
“……”白诗诗矛盾得没吭声。
“白!诗!诗!”赵冬妮急了,“你别执迷不悟好吗?人蠢也得有个限度,可以被人利用当枪,但不能当了枪还不知道吧?不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白诗诗的脸惨白惨白,紧紧握着拳头,好像也想明白了什么。
“你信任我吗?如果信任我,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两个人共进退!”赵冬妮咬牙。
终于,白诗诗抬起头,眼神落寞哀怨,“是她……”
“呵呵,果然,”赵冬妮双肩塌下,“我就觉得你没这心眼,你呀你呀,光有一股子虎劲儿,被人利用了。”
“……”
两人沉默。
好半晌,赵冬妮叹了口气,“如果按照常理,苏若馨在挑拨你和柳勤的时候,应该表明态度吧?”
“什么态度?”
“她肯定说过,自己不喜欢贺一凡,对不对?”
“……”
“说!”
“……对。”
“呵呵,”赵冬妮觉得,已经水落石出的差不多了,“诗诗,你真被那家伙利用了。她利用你喜欢贺一凡,煽动你陷害攻击柳勤,阴招都是她想的、动手都是你动的,最后阴谋被揭露,黑锅都是我们背的,她在贺一凡身边装好人,最后讨欢心。”
“……”
“诗诗,别执迷不悟了,你现在早就不恨柳勤,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不是吗?你放过她,更是放过自己,好吗?”
“……”
“诗诗,你在为苏若馨做嫁衣呀!”
“啊!”白诗诗一声尖叫,“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还看着你像个傻x一样被人耍?你非要等贺一凡和苏若馨真正成了一对,你才甘心?”
“真的别说了,让我想想还不行。”白诗诗满脸通红,声音带了哽咽。
“好,你想想吧。”赵冬妮虽然没说出口,但心里却知道——白诗诗这么激动这么想哭,并非因为贺一凡属于别的女生,也不是因为苏若馨对友情的背叛,而是自己不甘心!
……
另一边。
第四节课自习课的铃声已经打响,教室里却依旧静不下来,有的讨论文理班,有人借机聊聊天,蓝雨祁趴在桌子上好像睡了过去,柳勤担忧地看了一眼,便叹了口气准备写作业。
却在这时,有人走进了教室。
是班长于松。
于松进来后直接抬高了音量,“柳勤,崔老师让你去一趟教导处。”
“哗!”顿时,教室里一片安静。
平时班主任崔明泰很少管班里的事,最多偶尔来开个小会,更很少叫同学过去。
还有,教导处?
教导处那是什么地方?去教导处能有什么好事?
大家疑惑又担心。
柳勤却没有丝毫惊讶,好像早就料到这一天,起身就走。
本来趴着的蓝雨祁坐了起来,面颊被衣服压出了淡淡红纹,眼神满是警惕。
柳勤扭过头对蓝雨祁轻声道,“别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完,便出了教室。
几不可见,柳勤离开后,于松阴险地够了下唇,紧接着也跟了出去。
前一刻死寂一片的教室顿时沸腾了。
“怎么回事?柳勤怎么了?”
“不知道啊,柳勤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吧?”
路兰兰等人跑过来找蓝雨祁,“雨祁,你知道勤勤为什么去教导处吗?”
蓝雨祁摇头,她是真不知道。
想了想,蓝雨祁站起来准备跟过去,却被张梦伊拉住了,“雨祁,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你的身份……有点特殊,给教导处主任的印象不好,如果你去了会不会迁怒……呃……雨祁你生气了吗?”
蓝雨祁面无表情,只是摇了摇头,“你说的是事实,我不生气,但我还是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