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同样郁闷的还有柳勤——虽然她没多少正经过新年的经验,但也不是这种cosplay秀吧?
只见蓝雨祁穿上一件水蓝色改良款旗袍,虽然蓝雨祁个子比袁雪高上一些,但蓝雨祁不像袁雪那般丰满,其身材偏瘦修长,所以旗袍穿在身上并不会小。
反倒是柳勤比较尴尬,她来蓝家,就好像误闯巨人国一样,蓝妈已经拿了一件短款的粉色旗袍,但穿在柳勤身上依旧很大——谁让她又瘦又矮呢?
袁雪很苦恼,“怎么把?这件旗袍是阿姨最小的一件旗袍了,要不然这样吧,阿姨让服装店送来一件小号的?阿姨是服装店的大客户,只要一个电话,裁缝大姐立刻会送来。”
“不,不用了!”柳勤赶忙拒绝,“阿姨,您有针线包吗?”
“针线包?你要自己改?”
“是,阿姨您放心,我不会弄坏旗袍,回头我还能恢复原样。”
袁雪道,“不怕你弄坏,直接送给你都行,就是没想到你会用针线,等下,阿姨去给你找。”
很快,针线包拿来。
因为是救急的针线包,所以线的颜色并不全,柳勤干脆使用了白线。
先将旗袍脱下来,在腰部缝了几道褶,接下来便是肩部。
决定一件衣服大小,并不是长短和宽窄,更多的是肩部,而肩部也最不好改。
好在这件旗袍是无袖,柳勤干脆将其改成半袖。
五分钟后,柳勤将改好的旗袍穿上,顿时一名粉色小旗袍的玲珑少女出现,精致、可爱、清秀。
袁雪惊喜,“难怪我家雨祁这么喜欢你,原来我们勤勤如此多才多艺,瞧这手艺,可不比裁缝店大姐的手艺差。”
柳勤道,“阿姨您过奖了。”
蓝雨祁道,“没过奖,柳勤就是万能的。”
“……”柳勤。
“我们娘俩把勤勤说得害羞了,”袁雪咯咯地笑个不停,“出去吃饭吧,你爸该等急了。”
“好。”
三人出了更衣间,去了餐厅。
当到餐厅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圆桌上的饭菜热气已不足,而圆桌旁有一名穿着燕尾服的高大帅哥极其不耐烦。
仔细看,能看出,帅哥的不耐烦中有一些害羞成分。
袁雪夸张地冲了过去,“呦,这是谁家的美男子?这么帅,许了人家吗?”
蓝彦凯瞪了一眼,“快坐下吃饭吧,菜都凉了,是孩子辛苦准备的。”
蓝雨祁也是憋着笑,和柳勤入座。
袁雪坐在蓝彦凯身旁,咯咯笑得不停,“蓝先生,您怎么好好的换衣服了?刚刚那套邋里邋遢的居家服也很不错呢。”
啧,连喷都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就开喷。
蓝雨祁和柳勤两人继续但心,生怕这对长不大的夫妻大年三十打起来。
袁雪没趁胜追击,而是很认真地上下打量蓝彦凯,笑逐颜开,“少帅,你今天真帅。”
柳勤和蓝雨祁惊。
什么叫“美人一语酥了骨”?这便是!
蓝彦凯脸红了红,却没发火,“行了,吃饭吧。”
如何谈笑风生,推杯进盏,自是不说。
饭后。
蓝彦凯和袁雪两人便出门到金碧辉煌处理公务——今天金碧辉煌要营业到下午六点。
柳勤和蓝雨祁则是打扫。
两人将剩菜放到保鲜盒,放入冰箱。
“今天我真是吓坏了,”蓝雨祁道,“还好两人没大过年的吵起来,否则他们两人在你面前吵架,我会觉得很丢脸。”
柳勤在刷碗,“吵架不是坏事,只要每一次吵架都有收获便好,但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我觉得叔叔阿姨很有可能和好。”
蓝雨祁苦笑,“我不报希望。”
“为什么?”
“因为看了太多他们两人分分合合,每次我以为他们会离婚时,两人却和好;每一次以为他们和好时,没过几天,两人又闹翻了。”
柳勤无话可说。
蓝雨祁发现自己说错话,“抱歉,大过年的说这些,让你心情不好了。”
“没,没有心情不好。”柳勤连忙解释。
却在这时,蓝雨祁的手机响了。
擦了手,蓝雨祁拿起手机,正准备接,看了一眼屏幕后笑容暧昧,“嘿,找你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柳勤正在洗毛巾,准备去餐厅把桌子再擦一次,“谁?希铭?你接了嘛,告诉他我正在忙。”
蓝雨祁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塞到柳勤的衣服围裙兜子里,抢过毛巾去餐厅擦桌子了。
柳勤只能擦了手,接了电话。
“喂,我找柳勤。”
“……我就是。”
“蓝雨祁同学倒是会看眼色。”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霸道?明明用人家的东西,还这么不客气?”柳勤不高兴。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张希铭轻笑,“知道我在哪吗?”
“在哪?”突然,柳勤的心猛然跳了一下,“难道在四婶那里?”
“真聪明,不过我还没走到呢,快了,”张希铭的声音略有微喘,“今天可真冷,我拿着手机的手好冰,要不要给我暖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调戏,柳勤很矛盾,一方面心里甜滋滋、另一方面又觉得表现出来太轻浮,“我也……不知道。”只能实话实说。
张希铭哈哈大笑起来,“你倒诚实。”
哪怕是没见面,柳勤的脸也通红通红,“你是不是猜到我的心理活动了?”
“嗯。”
“一点都不可爱。”
“男生要那么可爱做什么?只要女生可爱不就行了?”张希铭脑补着自己女朋友用冷漠脸掩盖娇羞的可爱画面,“回答我,要不要给我暖手?”
柳勤刚要拒绝,但悬崖勒马地想到不能上了丫的当,嘴角一抹坏笑,“当然,不仅要暖一只手还要暖两只手,至于在什么地方暖嘛……你说地算。”
“……”
“怎么不说话?”
“……”
“诶?电话没信号了吗?算了,我挂断。”
“有信号,”张希铭无奈道,“算了,以后我不开这种玩笑还不行?不说了,马上到四婶的服装店。”
暧昧又轻松的气氛消失,柳勤竟然略有提心吊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用先把电话挂断吗?”柳勤问。
“不用,连着就行。”
说话期间,张希铭推开服装店的门,很快,被各种问价、讲价的声音包围。
服装店里很吵,说明生意很好。
已经大年三十下午,其他服装店早早关掉,四婶服装店非但没关,还在打折!说是年后最后一批清仓甩卖,谁买谁便宜的那种。
然而真的是清仓甩卖吗?
清仓是真,甩卖是假,虽然降了价,但还是有不小的利润。
人的惯性思维都会以为年三十这天会清仓,所以便一窝蜂地进来购买。
才几个小时,库存几乎清了一半。
四婶那得天独厚的大嗓门都哑了,拖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几乎站不起来,四叔跟着忙乎着。
柳勤叹了口气,“服装店是不是很忙?”
张希铭扫了一眼,猜到柳勤在自责,“还好,不算忙。”算是善意的谎言。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大喊着,“我要这件,我要这件,多少钱?”
紧接着是四婶的大嗓门,“80,最低价、一口价,最后两件,绝对便宜,昨天还卖150呢。”
“好,给你钱!”
换句话说,这个人买过后,还有最后一件。
又有人大喊,“最后那件我也要了,在哪?”
平日里文静的四叔也没了儒雅,大喊着,“大姐你稍等,我去找货!”
四叔的声音还未落,又有一个客人大喊,“这件呢?这件多少钱?红色的这个。”
四婶刚喝了一口水,“90。”
“能便宜吗?”
“不能,大过年的我真没多要价!这件衣服前几天还卖180呢,不信你出门打听打听,买贵了给我送回来,我这就是要赶紧卖一卖,年后开始上春装了,开春了。”
“90那个,我也要一件!”
“……”柳勤,“希铭,你确定店里买货的人少吗?”
张希铭苦笑,“你都听见了,我还能说什么?”
柳勤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内疚,谢谢你。”
“和我说什么谢谢?”张希铭看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小店,“用我过去和四婶打招呼吗?”
“不用了,知道四叔四婶忙着,我就放心,你回家好好过新年吧。”
第691章一起考公安大学?(四更)
四婶服装店的生意有多好?
张希铭怎么溜进的店就怎么溜出的店,四叔四婶压根就没发现。
街道冷清,往日里人来人往的中心市场几乎没人。
一阵风吹来,将红色的鞭炮皮吹起许多。
“我想见你。”张希铭道。
“我也想。”柳勤回答,“我去找你?”
远处,有鞭炮的声音。
劈啦啪啦。
“算了,在蓝雨祁家好好过新年吧,”张希铭淡笑,“知道你想见我,我就高兴了。哦对了,新年过得怎样?”
“特别好,蓝雨祁爸妈很可爱,而且一切都向良性发展。”
“良性?”
“是啊,我有种预感,两人会和好,会恩爱。”
“你就是有这种魔力,有你的地方,都会向最良性的方向发展。”张希铭由衷道。
柳勤哭笑不得,“叔叔阿姨向良性发展可不是因为我,如果我有那能耐,我还考什么京华大学?和你一起考公安大学不是更好?毕业后直接到监狱里工作,用我的魔力感化犯人,什么杀人犯强盗都向良性发展。”
张希铭挑眉,“嘿?这个提议不错,要不然你考虑一下和我一起考公安大学吧,公安大学一些专业也收文科生。”
“不了不了,”柳勤吓了一跳,摇头如拨浪鼓,“我可没有你那么强烈的正义感,而且……”幽幽叹了口气,“只有你这种生在蜜罐里的人才想去做正义的使者,我这种出生在地狱里的人,只想远离黑暗。哪里光明,我想去哪里,哪怕是粉饰太平,我也要这假惺惺的阳光。”
“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感慨?在蓝雨祁家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
“一定发生了,讲给我听。”
面对如此犀利的张希铭,柳勤败下阵来,便简单将一整天发生的事讲了出来,“现在叔叔和阿姨两人得到了儿时想要的东西,所以开始了分享,这便是你刚刚说的,一切向良性发展。”
张希铭了然,“难怪你刚刚说,只有生在蜜罐里的人才想做正义的使者,因为拥有了才懂得分享,很有道理。”
一时间,柳勤心中充满了幸福——人生最幸福之事,不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懂你、尊重你,两人有着无限契合,你说出的话、我认同;我说出的话、你认同吗?
“你家呢?说说你家新年的情况,”柳勤回到房间,坐在一旁的床上,“很想听你家的情况。”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张希铭便下意识叹了口气。
“怎么?发生什么了吗?”柳勤问。
“嗯,我不想瞒你。”
“说说看。”
“我妈因为生意太忙,所以没回来过新年,她今年获得锦宜杰出贡献奖,银行给她批了一笔款项,我妈准备到鲁南市开一家真正的五星级酒店,依旧名为万家灯火,如今正在竞标地皮。”
柳勤惊讶,“真的?我的天!你妈妈也太厉害了,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白手起家!希铭你知道吗,我最佩服的便是你妈妈这样的人,因为在传统观念里,成功商人都是男性,而很多女性的心愿便是嫁给有钱人,做成功商人的太太。谁说好女不如男?但你妈妈真的做到了!为我们女性争了一口气!我真的崇拜你妈妈!希铭你是不是也很崇拜?”
张希铭苦笑,“从事业上来说,崇拜。但从母子的角度,我却不喜欢。”
“为什么?”
“我不想要一个事业成功的母亲,我只想要一个温柔亲切,可以帮我烧喜欢的菜、可以倾听我喜怒哀乐的母亲。”
“……”柳勤怎么也没想到,张希铭会有这样的回答。
在她的想象里,张希铭便是反人类一样的存在,像神一样,小小年纪便能掌控人生。
但想象归想象,真正的张希铭依旧有自己的烦恼。
张希铭自嘲,“我妈是女强人,对自己自律,对别人也苛刻。她的精神世界里,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事业,而非家人。她不仅对自己严格要求,对我的要求也不低,我自认是抗压能力很强的人,但小时也被她逼哭过无数回。知道为什么我和姜越的关系最好吗?因为小时候,我妈忙于工作、我爸出差办案时,我都住在姜越家,做梦都希望拥有姜越母亲那样的妈妈。”
虽然两个人成为亲密的关系,但更多时是张希铭帮助柳勤,或者两个人读书做题,很少谈及这么深层次的话题。
人生本就是吃苦受罪的过程,哪怕再幸福的人,都有遗憾、不满的一面。
柳勤实在没想到,张希铭也有这样的一面,心疼,比当初看见姚香林任性、蓝雨祁极端,还要疼。
等了半晌,张希铭非但没继续说下去,反倒是试图岔开话题。
柳勤赶忙道,“给我讲讲,好吗?”
张希铭顿了一下,“我不想说。”
“为什么?怕我笑话你?”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怕你笑话我?”
“但我认为,你想说下去,”柳勤轻轻道,“你这么自律的人,如果真不许想说,怕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一旦说出来,要么是想说,要么是憋得太久了,忍不住想倾泻一下。”
“……”
“有时候说出来,心情会轻松很多,”柳勤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抱歉,我能收回刚刚的话吗?我不应该逼你,说与不说都是你的自由。”
张希铭轻笑,“我不说,并不是怕你笑话,而是怕成为祥林嫂。你要知道,倾述这个东西就像闸门,要么不开,但如果开一次,就很难再关上。”
柳勤点头,“你说得没错,确实像闸门,但你却忘了闸门存在的意义。枯水期闸门关闭储水、洪水期却要打开泄洪,你的闸门要关闭一辈子吗?关闭一辈子的闸门,还有什么意义?”
“你这歪理……我说不过你。”
“我说的是事实,只要闸门不坏,便永远能正常工作,该关闭的时候关闭、该泄洪的时候泄洪。如果闸门真的坏了,时刻开着,便更有意义——它能提示主人,该看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