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呃?”冯尉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高高大大的身材,装成小鸟依人。

  “你到底什么意思?”柳勤咬牙切齿。

  “什么什么意思?”冯尉依旧装无辜。

  “你……”柳勤咬牙切齿,伸手无奈地捂了下眼睛,“你今天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说那种话?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还有……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点,我不喜欢各种绯闻。”

  冯尉见柳勤真是生气了,只能道,“知道了,今天是我玩笑开大了。”

  柳勤有些吃惊,她以为冯尉会继续胡搅蛮缠,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就承认了错误,“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我确实做得不对,”冯尉咧嘴笑了一下,虽然依旧纨绔,但却不是开玩笑,“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以后不了,真的不了,我发誓。”说着,还举起右手。

  柳勤是出名的怕软不怕硬,见冯尉认真承认错误,也无可奈何,“……哦,那好吧,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放心好了。”冯尉点头。

  周围来往同学惊讶地看着两人,视线越来越多。

  柳勤突然发现两人的动作很……暧昧。

  这是一种什么动作呢?

  放在这个时代,可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词语,但放在十几年后却有——壁咚。

  没错,她刚刚一直在壁咚冯尉,而两人身高差距足有二十厘米,也就是说,为了配合她的壁咚,冯尉一直是叉着腿的。

  柳勤再次感谢这个时代没有摄像手机,不然刚刚那一幕……后果不敢想象!

  “还有别的事吗?”冯尉问。

  和柳勤的尴尬脸红比起来,冯尉可谓大萝卜脸不红不白。

  “没了。”柳勤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但地缝儿找不到,还是回教室比较现实。

  一转身,柳勤险些叫出来,因为身后不远,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

  那人没穿校服上衣,只穿了一件灰白色条纹的t恤,t恤下面肥大的校服裤子也掩盖不了长腿,柳勤不敢向上看,因为不看脸,她也知道对方是谁,因为这件t恤是她有一次送给某人的。

  张希铭也没说话,就淡淡看着两人,最后视线透过柳勤,射向冯尉。

  冯尉发现,挑了挑眉,也眼神不善地回敬张希铭。

  柳勤刚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解释?先不说她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是坐得不端,和张希铭又有什么关系,这种被捉奸的感觉是什么鬼?

  一扭头,柳勤逃回了教室。

  当事人走了,众人见没什么热闹看,慢慢也就散了。

  靠在墙上的冯尉慢慢站直了身子,“有何贵干?”

  张希铭冷冷盯着冯尉,冯尉一脸痞笑,目光也不回避,直接迎了过去。

  张希铭最后也没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冯尉一眼,转身离开。

  冯尉见张希铭走,挑了挑眉,也回了教室。

  ……

  所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外人都以为被冯尉这通闹,不说柳勤坠入爱河,最起码也被挑得春心萌动,然而让所有人失望,回了座位的柳勤却立刻进入学习状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抛于脑后。

  下午第二节课是政治课,政治本来就枯燥,加之刚刚体育课结束,同学们都昏昏欲睡,也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认真听讲,其中听得最津津有味的,要数柳勤,没有之一。

  司亦瑾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好一会,到快要下课时才醒,见柳勤神采奕奕,好奇道,“你不困吗?”

  柳勤在低头记笔记的时候抽空回了一句,“不困。”

  “这都不困?不会像一凡那样神经衰弱吧?”司亦瑾打了个哈欠,从书桌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趁着政治老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喝了一大口。

  柳勤一愣,下意识看向贺一凡的后脑勺,“我睡眠很好,质量也很高。”

  “这不科学,睡眠这么好,怎么还不困?”

  “你玩篮球的时候困吗?”

  司亦瑾了然,不过更惊讶,“对政治有兴趣的女生,少见。”

  柳勤笑了下,“和你说过很多遍,我有兴趣的不是政治课,而是未来的高考分数,”声音顿了下,伸手一指,“而且你看看,还有人很有兴趣。”

  司亦瑾顺着柳勤的手指看去,却见斜后方,一片缺席空位之中,有一人也在认真听讲——蓝雨祁。

  只见蓝雨祁不断记着笔记,左手拽着自己中分发——蓝雨祁的头发幽黑浓密,亮泽得如同电视里洗发水的广告模特,可惜这么美的头发却梳了一个十分痞气的中分,其头发长度正好过肩一点点,因为没有刘海,只要一低头,中分发就垂下挡住大半边的脸,只露出鼻子和一个下巴,用这个时代人的审美来说的,便是“帅炸了”。

  然而帅虽帅,低头时就头疼了,这么一低头,视线就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

  之前的几天,蓝雨祁扎了个小辫子,但下课将辫子解开时却惊讶的发现头发梢出现了一道印痕,很是妨碍狂霸酷炫拽的形象,于是现在干脆用手抓着。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司亦瑾竟惊讶地发现蓝雨祁的侧面很美。

  光洁的额头、笔直的鼻梁、尖尖的鼻头以及一双薄唇,清冷又禁欲,有着与其他女生截然不同的魅力,气质高冷。

  不知不觉,司亦瑾竟看了好一会。

  当醒悟时吓了一身冷汗——他在做什么?有事没事看蓝雨祁做什么?不怕惹祸上身?他还想在锦县安安稳稳待满三年呢。

  司亦瑾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见柳勤认真听讲,根本没发现他的小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被这么一吓,刚刚的瞌睡已经跑光,脑子里却不断回放刚刚看到的画面——他盯了蓝雨祁很长时间,按照道理蓝雨祁应该有所察觉吧?先不说这视线是他的,就是换个人的视线,不是也应该能发现?那家伙是装的,还是真入迷的听课?

  如果是从前,司亦瑾是不信有人这么入迷地听政治课,但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自己身边,也不得不信。

  想着,司亦瑾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去。

  见蓝雨祁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只手抓着头发,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快速写着什么,专注不容掺假,根本没发现之前有人看她,更没发现此时有人看她。

  司亦瑾陷入了沉思中。

  下课铃声响了,随着政治老师离开,教室里也乱成一团。

  柳勤将政治书收起来,掏出下一科,司亦瑾故意凑了上来,“妹妹,我有个问题。”

  “好。”柳勤头也不抬。

  “你说……”司亦瑾说这种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尴尬,但又好奇得紧张,“蓝雨祁对我的那个啥,是开玩笑的吧?”

  “你看蓝雨祁像开玩笑的人?”下一节课是代数,虽然教代数的老师是柳勤最讨厌的班主任崔明泰,但代数本身是无辜的,柳勤还是得好好准备。

  司亦瑾伸手捏着自己下巴,一双好看的浓眉皱紧,嘟囔着,“难不成是我魅力减了?高一时不少女生塞我情书还告白,后来怕麻烦,就放出话说高中三年不找女朋友,难不成因为这个魅力大减?”

  可惜,没人回答他,他唯一一个潜在听众,此事正专心致志地翻书。

  司亦瑾越想越不舒服起来。

  而下了政治课,蓝雨祁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实际上,蓝雨祁在政治课上根本不敢溜号,因为柳勤给她布置的任务里,就有之前买的课后高考真题,如果课堂上没听懂、没记住,晚上做题的时间就要大大延长,那样就没时间练舞了!为了啦啦队比赛、为了给篮球队增光,她就算是死,也得抽时间练舞。

  柳勤曾经教给蓝雨祁一个独创的学习方法——在听课的同时背知识点,一方面是节省了时间,另一方面加大了困难度。

  这个就好比,让一年级的学生做一年级的题目时,他会认为困难。但当一年级的学生习惯了做二年级的题目后,再回来做一年级的题,就会觉得简单,一个道理。

  正常学生在听课时,只要听讲以及记录知识点就可以,但如果加大了难度,便会惊讶的发现事半功倍。

  蓝雨祁怎么能想到,因为自己的认真听讲,错过了司亦瑾的视线,更引发了司亦瑾的反思,以至于未来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危机。

  同一时间,另一个座位。

  冯尉趴在桌上,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半垂着,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冯尉同桌是个男生,个子不高稍胖,叫裴鑫。

  裴鑫重重拍了下冯尉的肩,“想什么呢那么认真,不像你的风格呀?”

  冯尉没马上回答他,想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抬起眼,“裴鑫我问你,如果你是女生,会喜欢我,还是喜欢一班班长,张希铭?”

  “那还用问,肯定是一班班长呀!”裴鑫想也不想就回答。

  冯尉的脸顿时就黑了。

  “很难理解吗?”裴鑫一摊手,“人家一班班长长得比你帅。”

  冯尉猛地将脸凑了过去,两只眼睛瞪圆了,“我不帅?”

  裴鑫干笑,“帅,帅,你也帅。但就算你们俩长相差不多,但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瞧瞧人家一班班长的发型,再看看你的发型。”

  “我的发型有什么不好?”冯尉急了,“张希铭那头发和娘炮似的。”

  裴鑫赶紧一把捂住冯尉嘴,“小点声,你也不怕被人听见!?再者说了,娘炮不娘炮,最起码女生喜欢那样的发型吧?你看看你的,有什么发型,和农村娃似的。”

  “……”

  “你没注意过吗,每次一班班长打篮球,都有一堆女生在旁边观战助威,每一次扣篮都能引起不少惊叫,人家那头发甩的,叫一个帅气。你再看看你,同样是打篮球,你球技也不差,跳起来也甩不起什么头发。”裴鑫压低了声音,为冯尉讲解。

  冯尉咬牙切齿,“你让我留头发?”

  “就算是不留,也找个正经的理发店修剪一下,”裴鑫声音顿了一下,“你头发一般都是在哪剪的?多少钱?”

  “我妈剪,不要钱。”冯尉实话实说。

  裴鑫猛翻白眼,“你妈的手艺能和理发店的比?还有你衣服,你这t恤穿了多久了我说?你看看领口都松了。”

  冯尉辩解,“没穿多久,才穿了不到两年。”

  裴鑫嘴角抽了抽,“两年还没多久?你瞧瞧人家张希铭,哪件衣服不是特别讲究,尤其自打开学穿的t恤,看着不起眼,但就是让人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男生,就这么会挑衣服。”

  谁能想到,那些t恤大半都是柳勤送的。

  冯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真的……难看?”

  裴鑫冷笑一下,伸手拍了拍前桌的女生,“喂,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因为是前后桌,平时关系处得都不错,女生也不见外。

  “你说冯尉帅,还是一班班长张希铭帅?”

  女生翻了个白眼,“那还用说,当然是张希铭帅,你知道张希铭是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吗?至于冯尉,呵呵,”女生轻蔑地扫了冯尉一眼,“不就是一只调皮的猴子吗?”

  冯尉急了,“你说谁是猴子?”

  女生噗嗤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裴鑫挑眉,“这回知道了吧?”

  “……”冯尉。

  另一边,下了课后,柳勤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中午没吃多少东西,肚子不叫就怪了。

  柳勤将自己简陋的小钱包掏出来,打开看看里面的纸币。

  客观的说,柳勤最近不穷,毕竟吃蓝雨祁的、住蓝雨祁的,就是平时买资料,蓝雨祁也争着付钱,用的练习册和笔,也都是在蓝雨祁家拿的——谁让蓝雨祁家的本和笔源源不断呢?

  然而就算这样,柳勤也不舍得花钱,谁知道这种好日子什么就到头?

  说话期间,肚子咕噜又叫了一声。

  柳勤扭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哥哥”,只要她一开口,“地主家的傻儿子”哥哥立刻会给她买许多零食。

  一时间,柳勤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准备用自己的钱买。

  临出教室门的时候,柳勤扭头看了一眼,见蓝雨祁正在抓紧时间写作业,也就没叫她。

  学校商店在二号教学楼的一楼,距离一号教学楼不远,柳勤也正好借着机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第二节下课,学校商店往来的人不多,一般去商店买东西的人都集中在上午,毕竟很多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很容易饿。如果是夏天,下午来买冷饮的人也不少,但现在已经立秋,作为半岛的东山省有着偏海洋气候,天气也已经凉爽,所以大家就不用买冷饮。

  就在柳勤准备进入二号教学楼大门时,突然从玻璃门一旁伸出一只胳膊,将其迅速拉了进来。

  柳勤吓了一跳,没尖叫,但下意识一计左勾拳过去。

  别怪柳勤狠毒,实在是因为二伯虽然没出现,但危险却没解除,所以她不得不防。

  这一拳没打中那人,拳头却被一人的大手包得严严实实。

  “疏于练习,出拳无力。”一道带着淡淡笑意的男声平静道,是张希铭。

  柳勤见对方是张希铭,这才松了口气,“闹了半天原来是你,人吓人、吓死人,这道理你不知道?吓死我了。”

  张希铭挑眉,“胆子这么小?不像你柳勤的风格呀。”

  说话期间,还紧紧握着柳勤的拳头。

  柳勤狠狠瞪了一眼过去,用力拽自己的手,“你还好意思开我玩笑?你是不是神经病发作了,中午说那些话,搞得我午饭都没吃好。赶紧放手,我去买个面包啃,中午没吃饭,饿死我了!快放手,一会就上课了。”

  张希铭依旧没放手,只是将另一手抬了上来,上面挂着一只透明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有面包和一袋牛奶。

  柳勤不解,“你中午也没吃好?活该!”

  张希铭轻笑出声,“让你失望了,我中午吃得很饱,哦对了,今天学校大厨烧的宫保鸡丁味道不错,可惜你没吃几口。”

  想到中午的宫保鸡丁,柳勤的口水都要流出来,抬腿就是狠狠一脚,踢在张希铭的腿上。

  柳勤用的力气不小,就是张希铭也变了脸色,放开了柳勤的拳头,顺便将装着面包牛奶的塑料袋塞在那只小手里,弯腰默默揉自己生疼的腿。

  柳勤懵逼地接过塑料袋,“真给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