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宜市不算什么大城市,窗外虽没有高楼广厦,却也有万家灯火。
柳勤的声音压低,“**这件事是个极好的切入点,既不影响家族主要产业,又对其名声上有冲击,像老太婆这种人一定特别在乎面子,我们就解决她燃眉之急,让她知道最关键时刻要相信谁。”
颜令突然失笑,“我们?你和我?”
柳勤无奈,“我也不想用‘我们’这个词,但本来与我无关,谁知道老太婆非扯出了什么**,所以变成了‘我们’。”
颜令却突然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种诡笑,“两个小时,你最少给我说了十个要帮你的理由和方法,你累不累?”
柳勤苦笑,“累有什么办法?还不就是想活下去吗?”
“其实有个最简单的方法,你是不是忽略了?”
“最简单?”
这次,换成柳勤不懂了。
颜令的笑意加深,“你还记得老太婆找神棍开出的条件吗?年龄、容貌、生辰八字、名字,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柳勤左思右想,“还有什么?”她怎么不记得。
“处女之身。”
“……”
见女孩前一刻还老神在在地侃侃而谈,后一刻就苍白了小脸,颜令只觉得无比痛快,“换句话说,只要你不是处女,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
柳勤目瞪口呆。
——是啊,她纠结了这么久,这么简单的办法怎么就没想到?难道读书读傻了吗?
但具体要怎么实行?
真的要……那个啥吗?
就算真的那个啥了,要怎么告诉龙哥一伙人?
在脸上贴写字,左脸写:不是处女。右脸写:保证不是!
处女这个东西要这么验证?去医院开证明?如果去医院能开,是不是可以开一个假证明?
当然,医院那么严谨的地方怎么会开假证明,这是犯罪!
好吧,如果真要那个啥,要怎么那个啥?找个男人吗?
找谁?
突然,一个人的名字蹦入脑海,顿时柳勤的脸通红通红。
颜令观察着柳勤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从正常变成白,从白变到青,从青变到紫,最后又从紫变成了红色,像灯笼一样红,“怎么,想到男朋友了?”
因为颜令的一句话,柳勤的脸更红,咬牙切齿,“与你无关!”
颜令耸肩,“所以说,你完全可以使用这个方法。”
“我……”柳勤红着脸,咬了咬牙,“但我认为这种方法见不得光,我想用堂堂正正的方法进行。”
“见不得光?哈哈,”颜令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这件事见得光吗?你以为这世上什么事都能见得光?小姑娘,我告诉你,这世上凡是能见得光的,都是冰山一角,也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道理,柳勤也知晓。
但……真的要这样吗?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颜令发现,逗弄这个小女孩很好玩,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兴致勃勃了?
“……”柳勤沉默,不想回答。
“既然有男朋友,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你又矜持什么?”
“这不是矜持的问题,”柳勤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解释,“虽然早晚会发生,但动机不同,颜先生您不认为这种事要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或者说感情基础很浓厚才能发生吗?”
“不认为。”
“呃……颜先生您的阶层也许开放,我们……我们是草根,草根还是有草根的一套行为逻辑。”
“什么逻辑?”
“就算是……两个人有感情,也不能……那么随随便便发生,何况我和他……认识也才几个月,”柳勤尴尬地咽了口口水,“还有,我们都……未成年呢。”
颜令险些笑场,“年龄有什么问题?古代人十三四岁便结婚,十五岁都当了父母,我看你也有十五岁了吧?”
“不是,那个……今非昔比!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你是说,社会向前发展,人的观念却越来越落后了?”
“这怎么能说是落后呢?是……是……是更科学了。”
“科学?但古代人十三四岁结婚也没死掉,正是因为这些人的繁衍才有了我们,你的祖先难道不是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子?难不成你不是祖先繁衍下来,而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
“……”
柳勤自认嘴皮子还算厉害,但今天这话题却实在不擅长,结结巴巴连连溃败,“咳咳,颜先生,我们不讨论古今的婚姻生育观了好吗?就算年龄不是问题,我和他认识……也才几个月。”
“哦~”颜令用一种“了然”的口吻,“你是怕他不愿意?”
“呃……”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柳勤也很好奇张希铭会不会愿意……不不不!她怎么被这个颜令带偏了?“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是我不能……”
颜令嗤笑,“你现在的表现,和刚刚截然不同。”
“哪里不同?”柳勤一愣。
“刚刚说那么多,让我认为你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呵,现在却好像很有原则嘛,”颜令逗弄的语气加深,“既然如此有原则,为什么还出了那么多搜主意?”
“……”
“我看原则是假,怕被拒绝才是真,”说着,上上下下打量,颜令眼中满是嫌弃,“不过话说回来,你长得确实不怎么样,身材也不行,怕被拒绝也可以理解。”
柳勤愣住,紧接着指着自己鼻尖,“怕被拒绝?你搞没搞错?我告诉你,我柳勤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还算有魅力,别说他张希铭,追我的人多了!”例如那谁谁,那谁谁谁。
“张希铭?你男朋友叫张希铭?”
“……”柳勤失言,“他叫什么不重要,只是个局外人罢了。”只恨面前这个叫颜令的家伙,总把她的节奏搅乱。
“呵,追你的人多?”颜令哈哈大笑,“听说你在县城?难不成你们县城的审美这么诡异,我十一岁前也在乡下,但受欢迎的姑娘可不是你这类型。”
柳勤哑然——是啊,无论放在什么年代什么地方,她这种类型好像都不算是美女。
“我……算了,你爱信不信吧。”柳勤发现再这么解释下去,真好像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辩解什么一般。
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闹钟,柳勤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颜先生,我们来敲定交易吧!从今往后,我会利用我‘预测未来’的能力帮助你,只要我有预感便第一时间告诉你,同样,你也得想办法保护我!毕竟我活着才能预测未来,死了可就不能了。”
颜令也收回逗弄的脸色,缓缓眯了眼。
柳勤压低了声音,“英明如您,颜先生应该知道,我这能力可是任何政界、商界大佬们所梦寐以求的,如果不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我也不打算展现。换句话说,如果我真豁出去公开这个能力,呵,相信也轮不到您得到我,不是吗?”
颜令捏着下巴,一脸思考状,“你这小姑娘,真有男朋友吗?”
柳勤一愣,这是什么问题,“有,怎么?”
“你男朋友很丑?”
柳勤回想张希铭白皙消瘦的面颊,狭长的双眼以及薄唇,“好像……不算丑吧?”
“个子矮?”
“十七岁,一米八四左右的身高。”
“是不是成绩不好?”
“年部第二,偶尔第一。”
“那为什么看上你?”颜令嘴角抽了抽,“长得不漂亮就算了,连话都不会说,你不知道女人有一张好嘴比有一张好脸更重要?”
柳勤瞬间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好嘴比好脸更重要?”
颜令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大的人,为什么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讨论这个,“当然,多少女人败就败在那张嘴上,你不知道女人说好听话时有多可爱,哪怕丑点也是丑得可爱。硬的,要是骨头;软的,要是舌头。”
柳勤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颜先生能再给我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吗?”
颜令挑眉,“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就说说看。”
柳勤一脸认真,“虽然预测未来这种能力被政界商界大佬所欢迎,但我认为跟着颜先生才更有前途,这条路是光明的、宽广的、蓬勃向上的!我决对坚定不移地跟着颜先生混下去。”
颜令惊呆了,如果单拎出来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讽刺,但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却又一脸诚恳,“你在反讽?”
“没有,绝对没有!”柳勤摇头如拨浪鼓,“我很认同,而且我今后会努力说好话,毕竟得到一张好脸太难、风险太大,但得到一张好嘴却很简单,我决定以后尖酸刻薄难听的话少说,多说好听的。”
颜令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让我说你什么好?就算你现在不会预测未来,我也不忍心让你去死了。”
柳勤松了口气,“谢谢颜先生。”还好,还好,只要能活下去,让她当孙子都可以。
“去洗脸,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丑。”
“啊?洗脸就不用了吧?”
“刚刚还说坚定不移地跟着我混,难道是说着玩的?”
柳勤立刻站了起来,“颜先生稍等,我去洗脸。”
当孙子都可以,何况是洗脸?
为了这条命,柳勤算是拼了。
两分钟后,柳勤回了来,不仅把脸洗干净,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
颜令依旧靠在沙发上,眯眼打量着面前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清瘦得没有一丝肉,将本就黑白分明的双眼显得更大,小巧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和“惊艳”完全不沾边,却给人一种印象深刻之感。
为什么这么普通的面颊却令人印象深刻?
因为那双眼吧。
这双眼,清澈中透着犀利,无辜中带着阅历,好似在这未成年少女的皮囊下,埋藏着许多秘密。
颜令自认阅人无数,但这样的女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这么有趣的女人,确实不应该便宜颜宸岽那小子,哪怕那小子已经死了。
这个人,他保定了。
“好,就按你说的。”
“我说的?”柳勤不解,“请问颜先生,按照我说的什么?”
颜令用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的,“把此事宣扬开,让颜家在舆论界焦头烂额,我再出手摆平。”
柳勤也认为这个方法最好,可谓双赢,“那我呢?这一期间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藏起来,”颜令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争取一个月内把此事摆平。”
柳勤暗暗算了算,这一个月正好是寒假,虽然补课,但没几天就要过新年,即便耽误课也耽误不了多少,“如果一个月,你摆不平什么办?”
颜令耸肩,“还能怎么办,你找你那个17岁身高一米八四长相不丑成绩优秀的男朋友帮忙呗,如果他不愿意,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代劳。”
柳勤的脸瞬间通红,“颜先生请别为老不尊!”
颜令用一种见鬼的表情,“你说什么,老?我老?”
“是啊,对于我的年纪来说,老了。”重生一次,柳勤很满意自己的年纪。
颜令有种咽了苍蝇的感觉,“呵,我有钱。”
“秦始皇也比你有钱,但该寻长生药还是寻长生药,并未因为富有而长生不老。”
“……”颜令,“对于男人来说,年龄不是问题,越成熟越有魅力。”
“秦始皇也是男人。”
“能不能不提秦始皇了?你也有老的那一天。”
“抱歉,我再老,也比您年轻。”
颜令伸手捂脸,“为什么我突然不想保你了?”
柳勤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就原形毕露,刚刚人家是怎么教育她的?硬的要是骨头、软的要是舌头。
赶忙改口,“不过仔细看看,颜先生虽然老,却很有魅力,也许这就是成熟的美、沧桑的美吧,颜先生一定会是商界的常青树,是晚辈们所崇尚的标榜。”
“停!别说了,”颜令无奈,“别把我说得好像七老八十好吧?我今年也才二十七岁!”
“哦,不算老,也才比我大十岁而已。”
“……”
颜令觉得这姑娘不能留,再留下去,他早晚要被气死。
“算了,不和你这小丫头斗嘴了,”颜令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表,“时间不早,你准备回去。”说着,那电话给秘书打了过去,让秘书定最早的机票。
放下电话后,颜令不解,“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用下电话。”柳勤道。
“好,用吧。”
将电话推了过去。
事到如今,将一切敲定,柳勤这才敢打电话给蓝雨祁和张希铭。
之前并不是不想他们,而是事态未平静之前,不想将无辜的两人扯进来。
嘟——嘟——
电话接通。
“喂。”是蓝雨祁的声音,带着急躁。
听见熟悉的声音,柳勤鼻子一酸,竟有种想哭的欲望,“雨祁,是我,柳勤。”
对方静了一下,之后是大喊,“柳勤!?是你吗,你在哪,快告诉我!”
柳勤抬头,将眼泪生生憋回去,“放心,我暂时安全,而且我遇到了一位贵人帮助。我在环球酒店,如果你方便,可以来接我,最好请几个人……等等,不行,不能太过高调,我怕龙哥还在附近。”
“龙哥应该不在环球酒店,因为我们马上要碰头,”说完,蓝雨祁又觉得“碰头”这个词太过善良,改口道,“谈判。”
柳勤不免紧张起来——谈判?蓝雨祁要和龙哥谈判?不行,她一定要制止!一路上她从龙哥的谈吐能听出来,这个人是极端的混账,绝不守什么信用。
“刘叔,麻烦把车停下,”突然,一个人的声音出现,“蓝雨祁,电话给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希铭。
当听见张希铭的声音时,柳勤一直悬着的心仿佛有了依靠。
“柳勤,能听清我的声音吗?现在把你情况简单说一下。”
“好,”柳勤收起激动的情绪,“我在电话亭被龙哥的人绑到环球酒店与金主进行交易,在龙哥等人试图联系金主时,我逃脱,阴差阳错我比龙哥提前见到所谓金主。但这个金主并不是真正要买女尸的人,而是受到委托,这个人和真正金主的关系比较微妙,我和他达成一个协议,他负责帮我摆平此事,只不过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换句话说这一个月我需要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