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穿上那件。”

  “……”

  柳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那件衣服承载了不好的回忆,但香林你要公私分明,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现在在比赛、在事业面前,一切男人都要滚开!女人的事业,无人能挡。”

  本来还心情低落的姚香林,被柳勤这攻气十足的话给逗笑了,“你说的对,女人的事业无人能挡!男人算什么,事业才是王道!”

  “没错,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靠不住,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柳勤一字一句,严肃地说。

  姚香林找出了白色羽绒服,“如果希铭听见你说的话,会不会和你吵架?”

  柳勤挑眉,“首先,这些话是我们女生之间的悄悄话,绝不说给他听。其次,就算他听到了又怎样?原则就是原则,面对任何人我都敢说,我不愿将自己未来人生压在别人身上,这不仅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对方负责。”

  “对对方负责?”

  “是啊,如果一个男人冲过来对你说:香林,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你不能离开我,离开我,我就自杀给你看。你会怎样?你怕不怕?”

  姚香林抖了两抖,“怕!怕死了!”

  “是啊,这世上没有真正坚强的人,那些坚强的人只是崩溃的底线比常人更低罢了,但再低也是有底线,当自己身上莫名其妙背负无法承受的责任,那时候就没有爱,只有逃离。”

  姚香林定定地看着柳勤,“你是说,从前我将幸福都压在他身上。”

  “呃……”柳勤尴尬,“你这种情况和我说的还不一样。算了算了,这几天比赛,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要想事业便好。”

  “好,只想事业!”

  “不过话说回来,你家人也是心大,这么重要的比赛,让你自己参加。”

  姚香林笑眯眯,“这才能显出来我成熟又坚强。”

  柳勤嘴角抽了抽,“是是是,我们姚大小姐成熟又坚强,但一会你记住,一定要表现得文静纯良。”

  “呃?”

  “切记,要文静!”柳勤一边说着,一边将姚香林拽到一旁的梳妆台坐下,“歌唱比赛不像考试,答对了就得分、没答对就减分,歌唱比赛的评委再专业,但多少也带着一些主观因素,包括比赛的宣传和宣传点等等。通过昨天机场的事,难道你还没发现?成功中,实力是一部分、运气是一部分、包装也是一部分!如果单凭实力,你根本无法和艾尔乐团一起接受采访,然而运气却让你得到了这次机会。这次采访也无形中提升了你的咖位,接下来就是包装。”

  说话期间,柳勤为姚香林扎了个马尾辫。

  不得不说,姚香林长得极好,哪怕是后脑勺都圆得可爱,随随便便扎个马尾辫都完美得好像艺术品。

  “包装?”姚香林问。

  “对,包装可以是外人对你进行的宣传定位,也包括自己对自己设计的定位,”柳勤拿出姚香林的化妆袋,用眉刷将其眉毛刷顺,再用弯头剪子剪下其几根杂乱的眉毛,“也可以称为人设,便是你表现在外人眼中的形象。”

  姚香林很有灵性,一点就透,“那我应该表现什么样的人设。”

  对姚香林的反应令柳勤满意,“还记得青歌赛对你的定位吧——年纪最小的参赛选手。”

  “记得。”

  “青歌赛与其他选秀不同,带着一定主旋律色彩,你表现得另类不方便宣传,所以你要表现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小姑娘,切记,一定要文静!时刻带着微笑,不多说话,但每说一句话都要得体大方。”

  “知道了。”

  “千万别露出你任性的本质。”

  “好。”

  “你要信心吗?”柳勤略有忐忑。

  姚香林对柳勤挤了挤眼睛,“开玩笑,虽然我学美声,但也学表演好吗?不然我在机场怎么表演卡门?你以为我演吉普赛女郎是本色出演吗?”

  柳勤放心,“那就好,我给你重新调整下妆容,我们便出发。”

  ……

  接下来的一天,充实而忙碌。

  柳勤陪着姚香林吃完饭便去报道,领胸牌,开会,第一次简单彩排后,选衣服等等。

  其他选手多半是出自歌舞团、由电视台选送,只有姚香林是一个高中生。

  当然,柳勤猜测姚香林能被省电视台选送不仅因为实力,其背后一定有姚香林老师纪女士的功劳。

  比赛分为初赛和决赛。

  开完会,已经是下午三点,第二天便是初赛。

  柳勤以为会是直播,但后来才知道初赛需要录制,初赛后一周播出,真正的决赛是直播。

  为表达啦啦队的诚意,司亦瑾回家报道完又急匆匆赶了回来。

  服装间。

  柳勤在为姚香林选衣服,一边在礼服的海洋里挑选一边吐槽,“也就是说,这么轰轰烈烈准备了一个月,你连礼服都没准备?”

  姚香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极力为自己辩解,“因为租礼服贵嘛,你知道租一件礼服一天多少钱吗?好多钱呢。”

  柳勤翻了个白眼,将一间纯白色的长裙从衣架上取下来,“说得好像你第一次租礼服一样,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某人参加锦宜的歌唱比赛可租了三件礼服。”

  姚香林缩了下脖子,“那不一样,我参加锦宜的比赛才用几天?来帝都需要多少天?前前后后搞不好要折腾小半个月,礼服都是按天算钱的,哪来的钱?”

  “呵呵我信?”柳勤又抽出来一件淡粉色长裙,“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个小富婆。”

  “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不是?我还要拿着我的小金库带勤勤游山玩水呢。”姚香林依旧没放弃狡辩。

  柳勤没继续问,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姜越的事,姚香林怕是也没什么心情准备礼服吧?

  也许……这次比赛来得不是时候。

  “啊!”突然,姚香林一声尖叫,“不要!不要!勤勤求你了,我不要这个粉红色的裙子,我看见这个就头皮发麻。”

  柳勤噗嗤一笑,“发麻就对了,穿上!”

  姚香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不!我死也不穿,我不穿,讨厌粉色,真难看。”

  柳勤挤了挤眼睛,“这你就不懂了吧?十岁以内的小女孩喜欢粉色,成年人便把粉色当成了一种少女符号,但真正十几岁的少女是不喜欢粉色的,反倒喜欢什么咖啡、驼色、黑色,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女人潜意识都想追求独特,便是在同年龄层、同个圈子鹤立鸡群,在少女的世界里,青春最不值钱,所以她们讨厌粉色、讨厌装嫩,喜欢成熟的风格、御姐的风范,并非认为那个风格美,而是让自己与众不同。同样,上了年纪的人最不缺的便是稳重、成熟,她们反倒是喜欢装嫩、扮年轻、向往青春,于是,越是年轻的女孩便越喜欢暗色系,越是年纪大的女士越喜欢鲜艳的颜色。”

  “勤勤你给我讲这个做什么?”姚香林摇头如拨浪鼓,“无论你说得怎么天花乱坠,我都不穿,死也不穿!”

  “你别着急,等我继续讲。”柳勤也不着急,伸手抚摸那粉嫩嫩的裙子。

  因为颜色的原因,这条粉色裙子的使用率不高,很是崭新,“粉色,是一般男性使用不了的颜色,也是最区别男性特征的颜色。”说着,柳勤眼角闪过精光,“大部分男性的审美,都喜欢女性特征强烈的因素,这是直男特征,所以说,你穿上这条你讨厌的粉色裙子,可以俘获大部分成熟女性和男性的好感和眼球,话已至此,你听懂了吗?”

  姚香林任性归任性,实际上极其聪明,已经明白过来。

  她压低了声音,语调严肃,“你的意思是,故意凸显以博得评委们的好感?”

  “不仅是评委,还有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柳勤勾着唇,把玩着裙子上的一枚水钻。

  “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但年轻少女怎么办?”姚香林坐回了椅子上,面色认真,“你别忘了,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可最讨厌这个颜色。”

  柳勤转过头,一脸无辜,“讨厌就讨厌呗,左右她们也不看青歌赛。”

  “呃?”

  “有疑问吗?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要么在准备中考、要么在准备高考,就算不考试,也都喜欢什么港台日韩的歌星,你见哪个妙龄少女趴在电视机前看美声比赛?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你学美声,我连听都不听的,在我眼里,美声都是中年妇女才唱的东西。”

  “……”

  柳勤说的那么有道理,姚香林直接无言以对。

  柳勤笑吟吟,“怎么了?生气了?”

  姚香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生气,你说的是事实。我也只有在学校演出或者比赛才唱自己专业的美声,平时班级里搞活动,老师让我唱歌,大家都让我唱流行歌曲。”

  “那我问你,你去ktv喜欢唱美声吗?”柳勤笑着问。

  姚香林哑然,“不,我在ktv也唱通俗。”

  “这不就得了,”柳勤一摊手,“做人、做事,都要有一定目的性。虽然说出来难听,但用却好用,你现在弄一堆少女喜欢的成熟风,试图打动少女吗?人家连看都不看青歌赛,你怎么打动?就算打动了,她们也不是评委,有什么用?记住,你的目标是赢得比赛,人家让你来参赛的卖点也是年纪最小,所以就要如他们所愿,表现出少女的样子。”

  虽然姚香林看见嫩粉色的裙子一阵头皮发麻,但基于对柳勤的信任,还是咬牙同意了。

  柳勤见姚香林那吃了苍蝇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到时候我会给你配一个清爽的妆容,保证不会太那个啥。”

  姚香林气得跺脚,“看吧?你也觉得嫩粉色那个啥吧?真是……”

  柳勤大笑,“当然了,我不知道你怎样,我是死也不肯穿的,让我穿上这粉色,我宁愿跳楼。”

  “勤勤!看我不揍你!”姚香林追了过去。

  两人便在服装间打闹起来。

  突然柳勤耳尖地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赶忙对姚香林使眼色,“有人来了,别闹。”

  姚香林也迅速回到座位上坐好,一派乖乖女形象。

  少顷,是其他选手带着服装师来选礼服。

  虽然大家都准备了礼服,但人家这里到底是帝都电视台,保不齐就有更好的礼服也说不定。

  打了招呼,客套了两句,两伙人便分开。

  柳勤已经挑选了三件出来,准备再选两件。

  隐约听见后来的两人议论。

  “那个女孩也是选手?年纪太小了吧?”

  “是选手,是青歌赛历史上年纪最小,也是唯一一个未成年的选手。”

  “未成年也能参加?”

  “卖点呗。”

  “那女孩身边的女孩该不会是服装师吧?我看她一直在选礼服。”

  “看样子是的,听说那小选手来参加比赛,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带了一群高中同学,乌泱泱的。”

  “什么?高中同学?这孩子难不成把青歌赛当成过家家了?”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组委会怎么想的。”

  姚香林气得捏着拳头,小声道,“气死我了,要不是人设,我真想过去和她们吵架。我们过家家?她们才过家家呢,她们全家都过家家!我们勤勤可不是一般女生,勤勤的实力,我敢说超过所有服装师、化妆师。”

  柳勤哭笑不得,“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你个笨蛋,被轻敌了才好,最起码不会被使绊子,好了,服装选完,我们去找希铭他们。”

  ……

  登记完,办理好借服装的手续,两人回了宾馆。

  将一切打点好,已经下午六点多。

  姚香林给张希铭打了电话,问他们在哪,得到回答是在隔壁蓝雨祁的房间,两人便拿好东西过了去。

  房间内,五人聚齐。

  姚香林坐在距离蓝雨祁最远的地方,依旧对她怕得很,而别看柳勤表面和大家商量晚去去哪吃饭,实际上满脑子都是刚刚选的衣服。

  怎么搭配,哪件礼服用在哪场比赛上,什么发型,什么妆容。

  虽然以柳勤的化妆水平不敢为姚香林上手化妆,但到底还是要剽窃十几年后的审美,为姚香林设计一款一鸣惊人的妆容,拜托化妆师来实现。

  除了姚香林外,几乎所有选手都带了自己的化妆师。

  倒不是电视台的化妆师技术不好,但毕竟不是自己人,服务对象也不是大咖,哪个电视台化妆师都不会呕心沥血地设计新妆容。

  也还好因为柳勤忙于思考,所以没发现姚香林不断向她身后缩。

  蓝雨祁皱着眉,很想和姚香林说——以后不吓唬你了,也不打你了,你别怕。

  但转念一想,姚香林现在乖乖的样子也挺好……好吧,继续吓唬。

  想着,蓝雨祁故意瞪了姚香林一眼,吓得姚香林几乎要钻柳勤怀里。

  两人举动被司亦瑾捕捉,哭笑不得,“雨祁你可悠着点,她明天开始就比赛了,你把她吓坏会不会影响比赛?”

  蓝雨祁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说得也对。”说着,赶紧对姚香林展现“善意”地笑容,期待着亡羊补牢。

  但不笑还好,这一笑可把姚香林吓得半死。

  姚香林以为蓝雨祁见她靠着柳勤所以吃醋了,用狰狞的冷笑威胁,赶忙向旁移了一移,小脸委屈得好像要哭出来。

  “……”蓝雨祁。

  “……”司亦瑾。

  柳勤低着头还在想——白色的礼服就放在开场,让人眼前一亮,鹅黄色的是第二场,帝都嘛就要金黄色,也算是应景……至于那个嫩粉色放在决赛,原因也很简单,无论是民族唱法还是美声唱法,求的是一个端庄,所以其他选手所挑选的礼服固然是大气磅礴有气场的那种。

  按照道理,也是大气的礼服更好,但是就凭姚香林那张稚嫩的小脸,就算是拿来法国时装大师定制版,她也穿不出那种气场,还不如另辟蹊径。

  抛开歌唱实力就说服装的话,另辟蹊径绝对是双刃剑有利有弊。

  好处自然不用多说,令人眼前一亮、令人记忆深刻;但坏处是,一旦碰见那种顽固不化的老学究,只怕打负分。

  但因为怕老顽固而让姚香林穿老气的礼服吗?不行,风险更大!搞不好就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