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姚香林是什么选手?她撇了一眼贺一凡的方向,“贺同学,说起学习,作为文理科大榜第一的人,你最有发言权,你认为我们是不是应该寓教于乐呢?”
“……”贺一凡。
桌子下面,司亦瑾不断用腿碰贺一凡,催促他快回答。
贺一凡叹了口气,“确实应该寓教于乐。”
也就是说,最后一个人也把柳勤卖了。
“那就这么定了,下周日如果没有补课,咱们就去游泳。”姚香林欢呼。
“对对,就这么定了,游泳,游泳!”司亦瑾也跟着拍手。
柳勤已经放弃挣扎,吃了两个虾,用纸巾擦了擦手,夹了一块最美的红烧排骨,啃了起来。
“诶?你怎么不吃呢?”柳勤问蓝雨祁。
蓝雨祁的头晕乎乎的,小声道,“没什么,我知道刚刚你是为了我,这次算我欠你的。”
柳勤失笑,欠她的还出卖她?用筷子夹了一堆土豆烧牛腩,“那你就帮我多吃点,别便宜了这帮人。”
“好。”蓝雨祁低头吃了起来。
众人一边吃着,一边兴致勃勃的谈论,“光游泳没什么意思,我们办一个游泳比赛怎么样?分男子组和女子组,到时候弄点奖品和彩头。”
贵公子司亦瑾最贪玩,“好呀,还是香林你鬼主意多,你来说奖品,奖品钱我出。”声音顿了一下,“不行,不能便宜了希铭这家伙,奖品让希铭出吧?”
张希铭挑眉,“抱歉,下周我有事,不参加了。”
“别呀!”司亦瑾怕了,“我自己出还不行?我说希铭,你这么抠真好吗?你家就一个儿子,你妈赚那么多钱,你能花完吗?”
张希铭抽了抽嘴角,“你家几个孩子?”
男生就是这种古怪的生物,虽然天天在一起打篮球,玩得好像生死之交,但很少八卦彼此家里的信息,除非像张希铭和姜越这样的发小。
“三个,我是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姐才能挥霍呢,整天名牌衣服不断,怎样?”挑衅。
张希铭才不吃这一套,一摊手,“我就这么抠了。”
司亦瑾也是无奈,“不就是奖品吗?”问姚香林,“你说定什么奖品好?”
柳勤不会游泳,注定拿不到奖品,就一边啃排骨一边看好戏。
姚香林想了想,“男子组和女子组的奖品肯定不一样,男子组的话……一个剃须刀怎么样?我家姜越一直想要米国的那个进口电动剃须刀。”
姜越吓了一跳,“香林别闹了,我确实想要,但我自己买。”
实际上,姜越和姚香林家境都不错,姜越父亲是国家级裁判,在省城的体育大学里教书,母亲则是县政府官员。
“矮油,一个剃须刀而已,主要是实用性嘛,你们男生不都需要?”姚香林白了一眼,“贺一凡同学,你用剃须刀吧。”
“咳咳……”贺一凡吃菜,一口差点没卡住,“……当然需要。”他也不是太监。
“看吧?”姚香林得意,“再者说了,你真以为自己能拿第一?拜托,希铭游泳也很快好吗?还有司亦瑾呢,要我说,最大的黑马是司亦瑾。”
这句话算是说在了司亦瑾的心坎里,“别的不说,我的自由泳绝对没问题,咱们就比自由泳怎样?”
“比蝶泳。”姜越道。
一般刚学游泳的都学蛙泳,好上手。蛙泳之后是仰泳,仰泳之后是自由泳,最后是蝶泳。
学蝶泳的人少,所以姜越觉得自己有优势。
柳勤继续啃排骨,问蓝雨祁道,“蝶泳很难吗?”
“难倒不难,只是很少人游。”蓝雨祁回答。
“你会蝶泳吗?”
“会,但游不快。”
“你最擅长什么?”
“仰泳。”
张希铭放下酒杯,见柳勤吃排骨吃得津津有味,也有了兴致,夹了快排骨,“为了公平起见,可以抽签。无论抽签的制作还是抽签过程都由柳勤负责,毕竟柳勤是唯一非比赛选手,可以当裁判。”提议道。
“可以的,可以的。”司亦瑾赞同。
柳勤无奈,“关我什么事?干什么把我扯下水?”
张希铭挑眉,“怎么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来得游泳?我已经一年多没游了,明天还要被拉去比赛。”
“……”柳勤顿时哑口无言,她也很冤枉好吧?
张希铭见柳勤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出声了。
贺一凡看着两人一举一动,这觉得很熟,熟到有默契。
司亦瑾问道,“女子组呢?你和蓝雨祁比赛,奖品是什么?”
柳勤连忙道,“蓝雨祁不行,她手受伤了。”
“这个没问题,有专门的防水手套。”司亦瑾下意识道,但说完又察觉不妥,这种感觉好像逼着人家伤员比赛似得。
一直低着头的蓝雨祁眼神闪了闪,没回答。
姚香林笑嘻嘻,“勤勤的四婶开了服装店,里面有一批进口t恤,我和蓝雨祁都很喜欢,价钱也很便宜,两百元一件,奖品就是五件t恤怎样?回头我去挑五件出来。”
柳勤惊呆了,“香林,别闹了,那件衣服上货很便宜。”
姚香林白了一眼,“拜托,上货价是上货价,零售价是零售价,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咱们司大少爷是缺钱的人吗?你这样是瞧不起咱们司大少爷知道吗?”
柳勤头疼起来,“但就算是零售价,也没有两百吧?最多也就一百元顶天了。”
“吊牌上写的可是两百多呢。”姚香林直对柳勤挤眼睛。
司亦瑾立刻就看了出来,“两百就两百,五件是吧?我这就把钱给我妹妹。”说着,就要掏钱包。
“停,等等。”柳勤真是对姚香林无话可说了,“不着急,回头再说。现在吃饭呢,也不方便接钱。”
“好。”司亦瑾收了回去。
柳勤下意识看向张希铭,发现其依旧是那种看好戏的表情,立刻就急了,瞪了一眼过去——有什么好看?
张希铭挑眉——就是很好看。
司亦瑾端起酒杯,“说真的,自从认识了我妹妹,我才觉得高中生活有点意思。不是我说什么,东山省的学习氛围太可怕了,好像把学生都逼成考试的机器。无论如何,这一杯敬大家,同学一场就是缘分,我们干杯。”
众人续上了酒,都跟着司亦瑾喝了起来。
司亦瑾最先喝光了一杯,难受得直皱眉,同样,姜越虽然也能喝点,但和海量的某两人没得比。
再看柳勤和张希铭,两人好像喝白开水一样,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司亦瑾倒吸口气,“妹妹,你行呀,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喝。”
柳勤道,“我们东山省的人都比较能喝,你习惯就好了。”
另一边,贺一凡讨厌这种格格不入、被众人排斥之感,一咬牙,也狠狠喝了一杯。
司亦瑾大叫,“一凡,真人不露相,原来你也是留一手的!”
贺一凡忍着想吐出去冲动,摇了摇手。
张希铭淡淡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蓝雨祁看包括贺一凡的所有人都喝光了,低头盯着自己杯里的酒,犹豫起来。
柳勤轻声道,“你别勉强,我们年级还小,按照道理不应该喝酒,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蓝雨祁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拿杯子便一口喝光了酒。
姜越鼓掌,“不愧是我们锦县姑娘,爽快!”
这一下,众人算是彻底放开了,由姚香林带动,姜越和司亦瑾拼酒,贺一凡和蓝雨祁不知死活的硬喝,倒是把张希铭和柳勤摔在气氛之外。
柳勤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张希铭也起身,“我带你去三楼的洗手间。”
“好。”
虽然每个楼层都有一个洗手间,但大家毕竟在二楼吃饭,使用二楼的洗手间不方便。
其他人依旧在气氛热烈的拼酒,就算是蓝雨祁,也没注意到了柳勤的离席。
上了三楼,柳勤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是酒鬼。”
张希铭一摊手,“我都习惯了。”
“呃?”
“你发没发现,特别能喝酒的人和特别不能喝酒的人,都不酗酒,反倒是那种一瓶不满半瓶晃的,才酷爱喝酒。”
柳勤想了想噗嗤一笑,“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像我,很少能喝醉,所以除了用酒量戏谑别人,根本体会不到喝酒的乐趣。”
张希铭笑着点头,“我也是,你去洗手间吧。”
柳勤眼神闪了闪,尴尬道,“那个啥……我去洗手间,你能不能回房间呆一会,最起码也……别等在门口吧?”
别怪柳勤事儿多,毕竟在洗手间多少有声音,女孩子哪好意思展现这种东西。
张希铭点头,“好。”转身去了书房。
柳勤这才松了口气,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多么豪华就不用说了,柳勤知道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买不起这样的房子。
使用完洗手间,用洗手液洗手。
当准备用毛巾的时候发现,一排毛巾不知用哪个。
她知道张希铭父母都住二楼,其平时也应该使用二楼的卫生间,那么三楼的所有毛巾应该都是张希铭的。
在没有客用毛巾的前提下,她用人家擦脸毛巾擦手不太礼貌,但用人家擦脚的毛巾她也不太乐意,最后灵机一动,在浴巾上擦——这个最保险。
出了洗手间,还能听见大家热烈的讨论声。
柳勤听了一会,叹了口气,便去了书房。
三楼书房的门半掩,柳勤推门进去竟有种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满满的书香、阳光、静怡。
正在看书的张希铭抬头,“你来了?”
“恩,”这不是柳勤第一次来这书房,之前来过一次,还顺走了许多高一教科书和习题,“你的书房竟然这么隔音?”说着,试着关上了门,发现门关上后,二楼的吵闹声竟然一点都听不见。
“因为当时装修时,专门加了隔音板,”张希铭放下书,“我们在这里清净一会吧,楼下真是太吵了。”
柳勤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失笑道,“你竟然不喜欢热闹?”
“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热闹?”
“我以为你喜欢篮球,也就顺便喜欢热闹了。”
张希铭摇头,“我只是单纯喜欢运动罢了,喜欢跃起的感觉。”
柳勤看着桌上的书,“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呃?”
“我说的是那个什么游泳比赛,”提起莫名其妙的游泳比赛,柳勤也是无奈,“我真是服气香林了,香林的口才真不应该学音乐,应该学法律才是,真会钻漏洞。我只是想帮蓝雨祁遮掩一下,谁知道被她抓住?”
张希铭想到刚刚大家闹腾时,柳勤无可奈何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香林从小就那样,除了姜越,真心没人受得了她。不过比赛就比赛,没什么麻烦。”
“但如果游泳,岂不是浪费一整天的时间?”
“闲暇之余,出去运动一下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张希铭无奈,“如果按你这么说,那我天天去打篮球,不是更浪费时间。”
“……”柳勤哪好意思说她确确实实认为张希铭一直在浪费时间,如果换成等她,才不去谋杀时间,而会找个地方看书。
柳勤环顾四周,心中暗搓搓想,如果这个书房是她的该多好?如果她也拥有这么多书多好?
“你真不会游泳?”张希铭问。
“不会。”
“我教你?”
“不想学。”
“为什么,你不是很好学吗?”
“……”柳勤要怎么解释,她并不是喜欢学习,只是想考大学而已。
张希铭见柳勤不搭话,只以为她害羞,“这几天你有时间去买泳装。”
“啊!?”柳勤吓了一跳,“我不会游泳也要买泳装?”
“当然,不会游大家可以教你,你不愿意让我教,不是还有姚香林和蓝雨祁吗?游泳是项生存技能,必须要学。”
柳勤嘟囔,“但老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张希铭嘴角抽了抽,“你一个高中生,竟然信这种愚昧的老话?”
“老话不可信?老话可是先人经验的总结。”
张希铭哭笑不得,“我给你讲,为什么这句话会流传下来,是因为不会水的人淹死,大家认为理所应当,但一两个会水的淹死,他们认为是千古奇闻,于是就流传嘲讽。这个就好比,一条河里淹死了一百个人,其中有七十个人不会游泳,有三十人会游泳,然而人们就愿意忽略那七十个人,只记得会游泳被淹死的三十个人,你懂了吗?”
柳勤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她说那老话也只是单纯想抬下杠而已,谁知道张希铭那家伙还认认真真讲解起来?
“懂了。”赶紧认怂,终止话题。
“那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会水的人淹死吗?”张希铭又问。
“为什么?”柳勤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因为水面平静,但水下未必平静。有水草、有漩涡,人一旦被缠上,很有可能就淹死。”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学游泳?”柳勤眨了眨眼,故意气他,“无论是不会游泳也好,会游泳也罢,进水就容易淹死,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远离水不是吗?”
张希铭无奈,“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该不会是故意气我吧?你以为危险来临时,还等你选择是否接受?如果你突然掉水里了呢?难道就等着淹死?”
柳勤不忍心再逗他,“好了,我知道了,我学游泳还不行?我还是让姚香林和蓝雨祁教吧。”
张希铭也知道柳勤的顾忌,毕竟泳装那么暴露,教游泳势必会有一些肢体接触,还是尽量避免的好,“就这么定了。”
柳勤起身,“我们下楼吧,离席时间久了也不好。”
“好,走吧。”
就在两人刚出书房时,张希铭又追了一句,“你还需要别的教材或者辅导书吗?我这里的,你都可以拿走。”
“不用,最近我经济还算宽裕,”想到要大赚一笔,柳勤忍不住喜上眉梢,压低了声音,“姚香林逼着司亦瑾买的t恤,你猜进货价多少?”
“多少?”张希铭问。
“三十。”柳勤小声道。
张希铭倒吸一口气,“三十元的t恤卖两百,香林真够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