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勤说的这些,都是她自己努力一个月的感触,然而蓝雨祁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学习的进步,而是学英语应付司亦瑾,别在司亦瑾面前丢人。
蓝雨祁皱着眉,“这个道理和在健身房道理一样,我明白。”
“明白就要加油。”柳勤笑着拍了拍蓝雨祁的肩。
蓝雨祁有些反感,毕竟从前没人敢这么拍她肩,但细细想想,又不是很反感,也就这么算了。
今天天上红雨了!
是真正的红雨!
蓝老大不仅在教室里待了整整一天,更在最后两节课专心的看书。
认真看书,查阅字典的蓝雨祁让大家十分陌生。
历史课开始。
在上一次入学考试中,柳勤拿到班级里政治第一,历史第三,可以说是文科界的大黑马,也成了几位文科老师眼中的宠儿,尤其是教历史的吴老师。
吴老师和柳勤还真有些渊源,当初柳勤和蓝雨祁第一次约架,正是在历史课上,也正是因为为吴老师解围。
柳勤虽然坐在第四座,但整堂课上,吴老师最少和她有十次的眼神交流,好像这堂课就是给柳勤讲的。
当然,也和其他人不学有一定的关系。
这一次入学考试是第一次分文理榜,之前都是默认理科榜,大家还没从初中政史地选修课的惯性思维中走出来,还无法将政史地当成正式学科卖力气。
或者说,还未分班,同学还没正视自己的分科,所以真正认真听讲的没几个人。
包括柳勤身旁的司亦瑾都不太专心。
“喂。”司亦瑾轻声道。
柳勤专心听讲。
“嘘!嘘!”司亦瑾企图引起她注意。
柳勤装听不见。
“柳勤!”司亦瑾开始指名道姓。
“……”柳勤终于看向他,而后轻轻摇了下头,意思是,上课期间不要说话,有什么事儿回头说。
然而司亦瑾却等不及了,“喂,我问你,蓝雨祁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看书?太诡异了!”
吴老师看见司亦瑾骚扰她的宝贝学生,立刻就火了,“司亦瑾。”
司亦瑾一愣,“到!”
“你站起来回答问题。”吴老师扔出了杀手锏,“《资治通鉴*唐太宗贞观三年》记载:凡军国大事,则中书舍人各执所见,杂署其名,之五花判事。这句话反应了什么制度?”
司亦瑾顿时就懵了,“老师,我不会。”
“不会上课不认真听讲?”吴老师不知道司亦瑾和蓝雨祁的关系,十分严厉。
蓝雨祁当时就不高兴了,刚不悦的抬起头,却看见柳勤扭头给她打暗号,伸手指了指课本,用口型道,“看!书!”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蓝雨祁莫名其妙的听柳勤的话,紧接着蓝雨祁真的低头看书起来。
司亦瑾到底是男生,性格还阳光开朗,被批评了非但不会发火,反倒是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老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肯定好好听讲!吴老师讲课这么好我还不听,太不应该了。”
吴老师被逗乐,但又觉得笑出来不符“严师”的形象,硬是板着脸,“知道错就好,你看看你同桌,柳勤同学学习多努力?”
吴老师想尽办法的找机会表扬柳勤。
实际上,当老师的都知道一个潜规则,无论是学前班的孩子还是到了高中的学生,在课堂上当众表扬,会对学生有极大的激励促进作用,相反,当众批评学生就会打击其积极性,所以有经验的老师很少当众批评学生,或者批评时使用一些委婉的方法,恩威并重。
当然,这只针对心怀善意的老师,像崔明泰这种处处想把柳勤置于死地的,从来都忽视柳勤的优点,抓住一切机会当众对柳勤打击报复。
道理,柳勤都知道,她也能看出来吴老师在尽自己的努力,这个好,她记下了。
“你坐下,柳勤来回答。”吴老师道。
柳勤也不扭捏,站起来便准确回答了出来。
吴老师很满意,脸上满是笑意,“请坐下,我们继续讲。”
许多人好奇地扭头看柳勤,眼中带着惊叹。
司亦瑾见柳勤这么认真的听讲,也就不好意思再干扰人家了。
下课时,司亦瑾赶紧道,“柳勤我问你,篮……”
还没等司亦瑾说完,柳勤却打断,“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司亦瑾好奇。
“你先答应我。”柳勤很怕司亦瑾后悔。
司亦瑾失笑,“还没说什么事就让我答应你,真不讲理。行行,我答应你,你问吧。”
柳勤眼珠子转了转,“是关于蓝雨祁的。”
两人的话题都撞在了蓝雨祁身上,可谓不谋而合。
“好,你说。”司亦瑾也严肃下来,然而却不见柳勤开口,“说啊?”
柳勤快速道,“回头说。”说着,站了起来。
司亦瑾一回头,看见蓝雨祁正对柳勤使眼色,而且面色极其不悦,猜测会不会是两人闹了什么矛盾。这两人的关系实在很诡异,说关系好吧?两人抱在一起打架,都下狠手;说关系不好吧?看起来却又有种奇特的和谐。
蓝雨祁使了眼色,之后两人就出了教室。
留在座位上的王珍不甘心地盯着蓝雨祁的背影,面色阴沉,然而除了咬牙切齿,又不知怎么办,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白诗诗和赵冬妮找准时机,走了过去,“王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王珍狐疑地看向两人,“有什么事吗?”
白诗诗压低了声音,“关于柳勤的。”
不提柳勤还好,提起柳勤,王珍一肚子火,“呵,你们是她朋友?”
白诗诗向门口方向瞪了一眼,“谁和婊子当朋友?”
王珍瞬间明白,站了起来,“走吧,出去溜达一下。”
……
一楼楼梯下面的小空间。
几个女生开开心心地聊天,突然如同一尊杀神般的蓝雨祁从天而降,众人赶紧跑了。
“过来。”蓝雨面色不好。
柳勤进了楼梯下面的小空间,失笑道,“谁惹咱们蓝大姐不高兴了?快说出来,我好去崇拜他一下。”
蓝雨祁冷哼一声,“叫柳勤。”
柳勤不解,“我又怎么得罪你了?我说你的脸还真是六月天,说变就变,体育课时还挺好的,怎么又不开心了?”
蓝雨祁只白了一眼,就看向窗外,没回答,让柳勤自己反思。
柳勤开始掐手指推算起来——能惹蓝老大这么不开心的,肯定是关于司亦瑾,而蓝老大和司亦瑾两人没直接接触,也就是说不是司亦瑾得罪,而是她柳勤得罪了蓝老大。
柳勤有了头绪,“你又吃醋了?哎……我要怎么和你发誓你才相信?在高中阶段,我没兴趣谈恋爱,而且就算是谈,司亦瑾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蓝雨祁面色尴尬。
“要不然你说个要求我来做,我做了以后,你以后就别吃醋了行吗?你再这样,真要把我逼疯了。”柳勤在一旁的水泥台上坐了下来,双手捂着脸。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蓝雨祁才道,“……道理我都懂,但就是忍不住……”她转头看向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想不明白。”
柳勤抬起头,双眸的目光犀利,“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有我的目的。”
“什么目的?告诉我!”蓝雨祁焦急。
“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告诉你。”
“……”
这一次,换成蓝雨祁无奈了。
蓝雨祁坐到柳勤身旁,也学柳勤的样子捂着脸,“提个醒总可以吧?关于什么的?”
“不想说。”柳勤道。
“……”蓝雨祁想打架,但又下不去手,“大概什么时候能解密?”
“如果计划成功,半年左右。”柳勤答。
终于,蓝雨祁压下了好奇心,“算了,我们说英语的事吧,我给你读一遍英语课文好吗?……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在嘲笑我?”
柳勤憋着笑,“不是嘲笑,但看你一本正经的给我读英语,有些不习惯。”见蓝雨祁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轻咳几声,换了个语调,“你来读吧,我英语基础也不好,做不到指导,算是互相学习。”
蓝雨祁忽略柳勤那假惺惺的客套,开始轻声读英语起来。
柳勤吃惊的发现,蓝雨祁虽然读得磕磕巴巴,但发音却很好听,和她“华式英语”的僵硬完全不同,蓝雨祁口音婉转缠绵,有着十分明显的美式英语口语。
一篇课文读完,蓝雨祁提心吊胆,“怎……样?”
柳勤拍手,“很棒!真的很棒!你说你英语没底子,是不是骗我呀?你发音明明这么好,连音也不错。”
蓝雨祁好容易平复的脸再次红了起来,“骗你?呵呵。”
“好吧,就算你没骗我,难不成你打娘胎带出来的口音?看你不像混血呀?”柳勤打趣地打量蓝雨祁。
蓝雨祁白了一眼,“也许……和我经常听英文歌有关。”
柳勤这才想起,蓝雨祁经常拿着个随身听,一个中文磁带都没找到,一水的英文,从奥斯卡金曲到流行歌曲,哪怕是摇滚都是英文。“原来如此,这样做不错,还有一节课,你把后面两课也预习了,晚上家教,就可以专门讲语法和考点了。”
“好。”蓝雨祁如释重负。
上课铃响了,两人回了班级,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要说这学校够奇葩,明明是自习还不肯放学,逼着大家在教室里生生坐上一节课。
柳勤若有所思。
司亦瑾凑了过去,“你想什么呢?”
柳勤侧过头来,“你还记得之前提过,你要认我当干妹妹吗?”
“呃,是啊,怎么?”
“我同意。”
实际上,什么认柳勤当干妹妹的话,是司亦瑾随口胡诌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话赶话带出来的,还真没想过认真。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柳勤认真了。
但多一个干妹妹不要紧,最多就是买点零食对付,最让司亦瑾受不了的是柳勤的态度,那种高高在上好像施舍的态度,那种感觉就好像有着一句潜台词——本小姐开恩了,愿意屈尊做你干妹妹,你还不下跪谢恩?
“怎么?你反悔了?”柳勤见司亦瑾脸色不对劲儿,问道。
司亦瑾抽了抽嘴角,“怎么可能?行,以后你就是我干妹妹了,谁敢欺负你,你就报上我的名儿。本来别人想揍你一顿,回头搞不好揍你三顿。”
柳勤轻笑着点头,“没问题,回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报我名字,我肯定揍死他。”
“……”司亦瑾无奈,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生还用她保护?“哦对了,你上节课下课时,要求我什么事,最后没说出来。”
柳勤压低了声音,“我想求你,未来每半个月,帮蓝雨祁练习口语一次。”
司亦瑾吃惊,“这是蓝雨祁要求的?”
“不是,我定的,”柳勤垂下眼,笔尖在纸张无意识乱画着,“你就说,这是对她感谢的方式。”
司亦瑾一头雾水,人被柳勤弄懵了,“不是,我还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帮蓝雨祁提高成绩?”
柳勤却突然笑了,那笑容透着一股子诡异,“提成绩没错,但不是帮她蓝雨祁。”
“呃?”
“多的,你就别问了,如果计划能成功,自然会告诉你。”
“……”司亦瑾靠回椅背,抱着双手,“柳勤,你这人还真有趣。”
柳勤扭头,“你叫我什么?”
“……”司亦瑾,“……妹妹。”
……
放学后,蓝雨祁再次甩开王珍,和柳勤一齐出了校门。
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王珍面色铁青,白诗诗和赵冬妮凑了上来,“怎样,这回你服了吧?柳勤有几把刷子。”白诗诗阴阳怪气道。
“对啊,要不是有几把刷子,怎么把司亦瑾和一班的张希铭迷得死去活来?看来现在是对蓝雨祁下手了。”赵冬妮也道。
果然,王珍脸色越来越不好。
白诗诗和赵冬妮交换了眼神,白诗诗继续煽风点火,“王珍,之前蓝雨祁和你的感情,那可是有目共睹,就是因为柳勤,所以蓝雨祁对你越来越冷落。”
“是啊,你再不做点什么,以后蓝雨祁可就彻底属于柳勤,再不理你了。”赵冬妮也煽。
“够了!”王珍一声尖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挑拨吗?”站住了脚,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白诗诗笑吟吟,“没错,就是挑拨,毕竟我们之前也没交情,没必要操心你的事,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你好好想想,如果想合作,搞不好可以一起挤走柳勤也说不定。”
……
“阿嚏!”
刚下出租车,柳勤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付完车钱,蓝雨祁扭头问,“感冒了?”
柳勤揉了揉鼻子,“应该不是,突然鼻子痒痒。”
“有人背后骂你。”蓝雨祁耸了下肩。
柳勤嘴角抽了抽,心道,骂她的人多了。抬头看向一片整洁的住宅小区,“这里是你家?”
“确实是我家房子,但没人住一直空闲着,有时候我来这住几晚。”蓝雨祁刷了门径卡,带着柳勤入了小区。
柳勤看着豪华小区,虽然这小区和张希铭家的别墅小区没得比,但也算是在锦县数一数二的学区房了,何况这只是人家众多房子中的一个。
柳勤感慨万千,自己家饭都要吃不上,人家却有很多房子,她知道再过上十几年,这些房子会疯狂的涨价,之后富有的人越来越富、贫穷的人越来越穷,贫富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柳勤不歧视穷人,也不怕过穷日子,但谁不向往好日子?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支持四婶的事业,回头等考上大学,户口从家里转出来,她也要做生意攒钱买房子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她户口成功转移出来之前,她不打算赚钱和攒钱,否则这户口只怕成为家人威胁她的利器。
并非她杞人忧天,而是这样的事……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不小心又触碰上辈子的回忆,柳勤心底沉甸甸,莫名烦闷,“你家人是做什么的?”
倒不是柳勤关心蓝雨祁家里情况,而是随口扯了个话题,想分散自己心中的烦闷。
然而柳勤是分散了,蓝雨祁的情绪却直线下降。
柳勤见蓝雨祁为难的样子,“呃……不方便就别说了。”
蓝雨祁深深看了柳勤一眼,而后移回视线,“县城里的夜总会,桑拿浴,都是我家开的。”
“……”这个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