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是那么讨厌甜食了。
中午放学，柳文华已经到了二高校门口。
因为一到中午就有许多小商小贩挤在门口卖午餐，柳文华只能在校门外一颗大树下找了个空位停车。
少顷，柳勤顺着人群出了来，这回不仅带了蓝雨祁，还带了两名女生。
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约着一起吃午饭的路兰兰和张梦伊。
路兰兰道，“勤勤，你四叔呢？”
柳勤张望着，“等下，我找找。”
张梦伊深嗅一下，“炸鸡架的味道真好呀，要不然我们别去食堂吃了吧，天天吃食堂有什么意思？咱们吃点小吃。”
“对呀对呀，我知道一家葱花饼好吃，配上点凉拌菜，再来炸鸡架，哎呀想想都好吃，”路兰兰问，“蓝老大，你的意思呢？”
蓝雨祁不悦，“能不能换个称呼？”
“蓝蓝？不行呀，这就和我重名了，”路兰兰道，“叫你雨祁怎样？我记得彭教练也这么叫你。”
“好。”蓝雨祁道。
“啊？”路兰兰吓了一跳，“蓝老大……不是，那个啥，你别逗我吧？我可以叫你雨祁？”
蓝雨祁连隐隐红了一些，“怎么，我的名字就这么难叫？”
“不是呀，不过你是谁？你可是叱咤风云的蓝雨祁呀，天啊，我之前想都不敢想，我称呼蓝老大为雨祁。”因为熟了，路兰兰开着玩笑。
柳勤找了柳文华的位置，“行了，以后大家统一一下，都叫雨祁，还有兰兰，有没事没别开雨祁的玩笑，她脸皮薄。”
被点名后，路兰兰缩了缩脖子，“知道啦。”
三人跟着柳勤找到树下的柳文华，拿了衣服。
“四叔你等等。”柳勤突然想起，之后转身跑去买刚刚张梦伊说的炸鸡架，“听说这个鸡架好吃，四叔拿回去和四婶还有奶奶一起吃吧。”
“鸡架多少钱，四叔给你。”说着，柳文华状似就要掏兜。
柳勤笑道，“没几个钱，再说我手上还有钱呢，四叔快回去，趁着鸡架热乎让四婶吃上。”实际上她知道柳文华没钱，裤兜里最多五元钱，却没点破。
“行，那四叔就拿着了，你们有时间也过来吃饭。”柳文华和蓝雨祁等人打了个招呼，就转身骑三轮自行车走了。
“怎么样，我们吃什么？去食堂还是吃小吃？”张梦伊问，期待地看向蓝雨祁和柳勤。
肉眼可见蓝雨祁的态度是很想吃这些小吃的，她从前很少吃这种路边摊，更从来没和“闺蜜”一起分享过这种小吃美食。
留校吃午饭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去食堂吃，吃完后回教室看书休息；另一种则是在校门外买各种各样的小吃，之后拿回教室，几个人凑在一起边吃边聊天。
鬼知道，蓝雨祁有多羡慕！
有很多次，蓝雨祁回到教室看到三四个女生凑在一起，一边分享美食，一边谈天说地，她有多少次幻想自己能融入其中？
“我请客。”下意识，蓝雨祁竟说了出来。
“呃？”众人没听清。
“我说，今天中午的午饭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蓝雨祁的侧过脸，低声道，带着一丝羞涩。
路兰兰和张梦伊吃惊的张大了嘴，“话说，我们班第一土豪不是司亦瑾吗？为什么我觉得蓝老大……不对，是雨祁更有钱呢？”
“是啊是啊。”
柳勤扯了扯嘴角，“你们两人带蓝雨祁买饭，我去买饮料，今天的饮料我请。”
两人笑嘻嘻，“今天是什么日子，连柳勤也大方起来了。”
柳勤转过头，“心情好呀，是不是，雨祁？”
“……”蓝雨祁尴尬，最后点了下头，“嗯。”
“你们喝什么？喝可乐吗？”柳勤问。
路兰兰皱眉，“哪有女孩子天天喝可乐的，要奶茶，我要原味奶茶。”
张梦伊道，“我要香草的，加冰。今天的饭你们请，明天午饭我和兰兰请。”
“对对。”路兰兰点头。
“好，”柳勤问蓝雨祁，“你呢，你喝什么口味？”
蓝雨祁道，“我也不知道，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柳勤嘴角抽了抽，“我还指望着和你点一样的呢，咳咳……我没喝过奶茶。”
“……”蓝雨祁也没喝过。
张梦伊道，“那你们就先喝原味的，回头喝腻了再换别的口味，哦对了，多加珍珠。”
“好。”
于是，四个人便兵分两路，买饭的买饭，买奶茶的买奶茶。
教室里，不算冷清，却也不算热闹。
有人在桌上吃盒饭，有人吃其他小吃，也有几名女生凑在一起开茶话会一般的吃饭。
当众人看见蓝雨祁等人手里拎着午饭时，都吃了一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蓝老大不仅认真读书，竟然还到教室吃饭？
路兰兰道，“我们坐哪？坐你们位置，还是坐我们那里？”
张梦伊一看，“得，我们俩的位置前后都有人用了，容不下四个人。”
蓝雨祁道，“去我那，我后座没人。”
是啊，蓝雨祁周围全是蓝帮的人，从前每天还来报个到，最近直接不见人影，可算是最清净的地方了。
平时同学吃饭虽然也占用其他人的位置，却没人敢得罪蓝帮人，所以蓝雨祁周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四人坐了过去。
蓝雨祁和柳勤两人将椅子倒过来，对着后面的桌子，路兰兰和张梦伊则是直接坐在后面的位置。
蓝雨祁低着头，面颊火辣辣的，总有种全世界人都盯着自己看的错觉。
好在蓝雨祁梳着齐肩的中分发，因为低头的姿势，头发盖住面颊，外人看不出她脸红。
柳勤靠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把你的演技拿出来，要表现得自然，就好像天天都这么吃饭一样。”说着，还诡异一笑。
蓝雨祁一愣，靠了过去，“你也紧张？”
柳勤挤了挤眼，“你猜？”
这一时间，路兰兰和张梦伊已经把饭菜摆好了，连奶茶都插上了吸管，“喂喂，你们俩别说悄悄话秀恩爱了，快吃饭。”路兰兰开玩笑道。
张梦伊也道，“是啊，你们不饿，我和兰兰可饿了。”
柳勤翻了个白眼，“你们饿不会先吃？”
“我们把饭吃光了，你们吃什么？”
“我没饭吃，但我有蓝雨祁呀，咱们财大气粗的蓝大姐能把门外那些小吃小喝都包了你们信不信？”柳勤打趣。
终于，蓝雨祁叹了口气，“别消遣我了。”
柳勤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个切好的葱花饼塞入口中，“你也可以消遣我呀。”当品尝了葱花饼的美味后大吃一惊，“这饼也太好吃了吧？我第一次吃。”
路兰兰惊讶，“至于吗，不就是个葱花饼吗？这家阿姨的手艺确实好，不过勤勤你真第一次吃葱花饼？”
柳勤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假话，柳勤前世在锦县就不用说了，即使后期工作，日子也一直紧紧巴巴，如果不是工作餐，她都吃包子米饭配咸菜，奢侈一点就是炒菜，哪吃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柳勤问蓝雨祁，“你吃过吗？”
“没有。”蓝雨祁也夹了一块葱花饼吃。
柳勤失笑，“我没吃过就算了，你怎么也没吃过？”
“我从来不吃这种路边摊。”
“……”
无力感蔓延，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了好了，从前没吃过不要紧，现在不就吃了？”路兰兰将奶茶递了过去，“你们尝尝奶茶，还有哦，雨祁也尝试下这些路边摊，很好吃的。”
“好。”蓝雨祁点头，喝了口奶茶。
路兰兰和张梦伊见蓝老大这么乖巧，暗暗惊讶。
如果是从前的蓝雨祁，怕是接受不了奶茶的甜腻，但也许因为那块巧克力，也许因为其他莫名其妙的原因，竟然能接受甜食。
柳勤吸了一口，之后表情怪异，“奶茶里面……有什么东西？”
张梦伊和路兰兰两人捧腹大笑，“是珍珠，所以才叫珍珠奶茶嘛，笨蛋。”
“珍珠？”柳勤的脸色更变，“为什么珍珠是软的？”
这次别说张梦伊和路兰兰，就连蓝雨祁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差点将嘴里的奶茶喷出来。
“你以为是真的珍珠？拜托，如果吃了真珍珠不被毒死也被噎死好吗？其实就是小汤圆，因为一粒一粒的，所以叫珍珠。”三人哈哈大笑。
“……”柳勤无奈，“你们也轻点笑，别一会笑岔气了肚子疼。”
柳勤这边欢声笑语，教室里其他几堆都好奇地看过来。
很快，一顿饭吃完，路兰兰和张梦伊两人“吃白饭”的进收拾东西擦桌子，不肯让蓝雨祁和柳勤帮忙。
柳勤和蓝雨祁将凳子转了回去，“你觉得，校门外的小吃好吃，还是食堂的好吃？”蓝雨祁问。
柳勤想了想，“从短期来考虑，还是校门外的不错，但先不说门外那些小商贩有没有卫生许可证，有没有什么乙肝之类的传染病，就说那些食物放在路边也不卫生。学校门口的路虽然没什么大车，但小车还是有的，当然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贵。”
“……”蓝雨祁，“也没让你花钱。”
柳勤侧着头看着她，“虽然现在我吃你的喝你的，但却不安心，而是实在没办法才能这样。你对我付出的一切，我都记在小本子上了，以后会报答你。”
蓝雨祁白了一眼，“你又来了，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是啊，你财大气粗，但我在乎。”
“你为我做的也不少……”蓝雨祁垂下眼。
“停，打住！”柳勤失笑地站了起来，“我们俩就别这样互相感恩的煽情了，时间长成了一对祥林嫂。大恩不言谢，你如此我也如此，等有一天飞黄腾达，我们再说彼此报答。”
“好。”蓝雨祁点头。
柳勤伸手一指，“开始学习吧。”
蓝雨祁嘴角抽了抽，“刚吃完饭，不活动一下就看书？”
柳勤一摊手，“月考不相信眼泪，妹子。”
最后的三件衣服发了下去，下午时为了感谢服装资助人蓝雨祁，邓倩提议下午的体育课上全班所有女生将衣服换上，向蓝雨祁致意。
于是就能看见操场上，集合的男生穿着校服，女生们则是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黑色短裤以及白色球鞋。
下午的阳光照在女生们面颊上，美颜娇俏。
虽然她们没有精致的妆容，但十几岁的青春比任何名贵彩妆都要美丽。
操场上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过去，毕竟服装统一的少女们太吸睛了，大部分都有制服情节，尤其是男生，就是正在上课同学也忍不住向窗外看。
某一班。
“快看，辣妹！好多辣妹！”
“这是哪班？这班女生真上道，小短裤、大长腿，可以的。”
“好像是高二六班吧，我看见司亦瑾了。”
“我也想转到六班去了，天天看这些上道的美女，就是学习累点也值了。”
本来还算有秩序的课堂，瞬间闹哄哄一片。
正在上课的老师气坏了，用黑板擦拼命敲黑板，“肃静，肃静，现在还是上课呢，你们有完没完，不想上课就出去！”
一众人见老师生气了，也不敢再看热闹，赶紧回了座位。
另一个教室。
聚集的都是女生。
“你们快看，那个是六班吧？他们班女生穿的是什么衣服？”
“听说是啦啦队比赛用的服装。”
“呀！她们为了比赛还买了服装？太隆重了吧？”
“要不然我们也买？我看服装统一后效果很好。”
“算了，统一服装太麻烦了，意见不统一很容易打起来，毕竟每个人的眼光都不同。”
“那六班是怎么统一的？”
“人家的服装没花钱，当然发什么穿什么了，不花钱谁敢bb？”
“没花钱？没花钱哪来的衣服？”
“听说是蓝雨祁赞助的，所有服装都是蓝雨祁出钱。”
“哇塞！蓝老大太牛气了吧。”
教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上课老师也忍不住大声道，“静一静！静一静！保持课堂纪律。”
实际上，邓倩倡议女生们穿制服是秘密行事，趁蓝雨祁不在。
蓝雨祁去哪了？当然是去门口接彭教练了。
下周就要比赛，这也是彭教练最后一次指导大家健美操，如今动作已经完全教完，花球也学完，今天算是对整套健美操最后的指导和验收。
班级女生穿着制服的事，蓝雨祁一无所知，但柳勤是知道的。
为了给蓝雨祁一个惊喜，邓倩很早就开始筹划，随后费尽心机地单独找到柳勤，柳勤提前把蓝雨祁支了出去，一直拖到上课前两人直接出了校门等彭教练。
上课铃声响了，但彭教练还没来。
随后大概五六分钟，只见彭教练红色的小轿车开了过来，停稳后，彭教练匆忙下车。
“抱歉，姑娘们，我来迟了，刚刚健身中心的教练部开会，事儿多了一点。”彭教练今天穿一条紧身的弹性裤子，上半身穿了件松垮的粗毛线上衣，浪漫的大波浪长发扎了个马尾辫，少了妩媚但多了青春活力。
“没关系。”蓝雨祁道。
彭教练笑眯眯的上前，“几天不见，小勤勤越来越漂亮了。”
柳勤失笑，她当然知道彭教练是故意这么说的，服务行业嘛，嘴巴都甜。“彭姐今天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口红？什么色号？这个颜色好漂亮呀。”
嘿嘿，彭教练是会忽悠人的服务行业，她柳勤更是。
想和一个女人拉近距离太简单了——一个说对方最近瘦了，一个说对方口红色号好看，没有之三！
如果像彭教练这样直接夸对方漂亮，多少听起来假惺惺的敷衍，但瘦了和口红色号则不然，听起来逼真又好听。
果然，彭教练立刻心花怒放起来，“小勤勤真识货，这个口红是法国大牌的最近新品，前几天我去省城才买到，听说连省城专柜配货都不多，一共才配了五十支被我抢到一支，哎呀小勤勤你等着。”
本来走过来的彭教练又跑了回去，打开车门在包里翻了翻，掏出个小物件。
十几年后的人是不知道这个时代名牌化妆品有多稀少的，这时没代购也没网购，大家想买东西都得去商店或者化妆品店，像某些顶级的牌子为了品牌战略不会发货给小化妆品店，一般都是专柜。
别说锦县这样的小县城了，就是锦宜市都没有几个一线品牌的专柜，省城的奢侈品商场里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