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咳咳咳。”柳勤一口面条喷了出来,“你……咳咳……”半天没说出话来。
好在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蓝雨祁干脆将面条推开不吃。
柳勤狠狠喝了一口茶水,“拜托,你和司亦瑾谈恋爱别冤枉我好吗?我和张希铭是清白的。”
“只有你们自己认为清白吧。”蓝雨祁凉凉道。
“……”
“你可以问问身边知情的人,谁不认为你和张希铭在谈恋爱?”
“……”柳勤本来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优良传统,打算把面条吃完,但此时此刻也没了心情,“……真的?”
“什么真的?”
“你们真认为我和张希铭在谈恋爱?”
“不然呢?”蓝雨祁扭头和老板要了两碗面条汤,喝了一口,“你以为一定要互相表白才叫谈恋爱?”
“……”
蓝雨祁见柳勤这样失魂落魄,也有些后悔了,“勤勤,你不会……影响情绪和学习吧?”
柳勤从震惊中惊醒,“哦,不会。”
蓝雨祁失笑,“我真的很佩服你,这样都能不影响。”
“……嗯。”
真的不影响吗?
柳勤自己都不知道。
夜晚。
小小的套间满是温馨,无论是房间里还是客厅,打扫得干净、一尘不染,细细嗅,有一股淡淡香气。
不是什么少女的体香,而是蓝雨祁名牌香水的味道。
蓝雨祁已经睡下,柳勤专心致志写习题。
碰见一道代数题,怎么也解不到答案的数字,而碰巧这道题的答案写着一个大大的“略”字,柳勤很郁闷。
放下习题册打算看看英语,但那道讨厌的代数题却依旧在脑海里转来转去,好似嘲笑一般。
最后,柳勤决定求助。
抱着习题本,拿着及电话的小本子,柳勤溜到了客厅——蓝雨祁家的电话就放在客厅里。
拨号,打了过去。
嘟嘟。
响了两声后,一道清澈好听的男声传来,“喂,您好。”
柳勤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她明明是给贺一凡打电话,怎么接电话的是张希铭!?
赶忙去看电话机液晶屏上的号码,更崩溃的事出现了……她确确实实拨的是张希铭家的电话。
懊恼无比。
心中把张希铭那厮骂了千百遍——都怪张希铭这家伙,逼着她背他家的电话号码,还要提问,提问时不分时间场合,想起来就要问一下,有时柳勤毫无准备就要回答号码,最后变成她说梦话都在说张希铭家的电话号码。
“谁?”电话另一端,那人催促。
柳勤最后一咬牙,将电话挂断,心跳得厉害。
谈恋爱?
这就是谈恋爱?
谈恋爱真可怕……
铃铃铃!
电话铃声又响了,柳勤赶忙看向电话的液晶屏,熟悉得化成灰都认识的号码。
柳勤决定不接。
铃声响了一会,终于停了。
柳勤松了口气,思忖着要不要给贺一凡拨电话,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拨。
铃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柳勤几乎想骂街——催什么催,催命鬼吗?
电话铃声响不要紧,主卧的房门被推开,却见蓝雨祁睡眼朦胧地走出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
柳勤再次想骂街,“抱歉打扰你休息,是我刚刚打错电话,这个人又打回来,别接了,太尴尬,一会他就不打了。”
“好。”蓝雨祁转身又回了房间。
电话铃声停了。
铃铃铃!
柳勤急了,拿起话筒就大骂,“你还有完没完,没见过打错电话的?”
电话另一端,传来吃吃地笑声。
柳勤暗暗咬牙,“你知道是我?”
“当然知道。”
“为什么?”
“我家有来电显示。”
“……”
“怎么不说话?”
“你的意思是,从我第一次打电话时,你就知道是我?”
“嗯哼。”
“呵呵,你知道还问我是谁?”
“这不是电话礼仪吗?为了为你突显成就感。”
“……见鬼的成就感,”柳勤翻了个白眼,“如果我不接电话,你就要一直打?”
“对呀,”话筒另一端的声音,有恃无恐,“打到蓝雨祁受不了。”
“……你……”
“我这么?”
“你一肚子坏水。”
“你也是。”
“胡说,我是好人!”
“哦。”虽然表面好像承认,但语调却带着浓浓的怀疑,“好了不闹了,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打错电话了。”柳勤实话实说。
话筒另一端的声音生生冷了一冷,“你原本打算打给谁?”
柳勤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原本……呃……打算打给路兰兰。”好姐妹,就是用来当挡箭牌的。
“呵呵。”完全不信。
“喂,你那是什么口吻,你不相信?”柳勤故意让自己的语调带着火气,用理直气壮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对方笑了笑,“什么题不会?”
“……”
柳勤慌了——她知道张希铭洞察力惊人、逻辑推理能力也很可怕,却没想到这么可怕。
他既然能说出来,便是绝不是随口乱说。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觉得我讲题不清晰?”电话另一端,传来冷冷的声音,紧接着叹了口气,“算了,不占用你的时间,你想问谁就问谁,早点休息。”
“别!”柳勤赶忙阻拦,“帮我讲一道代数题。”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下。
柳勤嘴角动了动,“抱……抱歉。”
“不用和我说抱歉,你请教谁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权力干涉。”
“以后我只请教你还不行?”
“不用勉强。”
“我没勉强,我说认真的呢,以后我不会的题只问你,真的!”
“我可没逼你。”
“我知道你没逼我,这是我自愿的,我发誓。”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
突然,柳勤有种上当了的感觉——妈蛋,刚刚张希铭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苦肉计?
她甚至能想象到电话另一端某人似笑非笑那可恨的表情。
然而时间重回,再让她选择一次,也会这样选择。
为什么明明拿着贺一凡家的电话,最后却拨到了张希铭家?柳勤不敢细想,细思极恐!
把代数题读了出来。
电话另一端,“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你就这么蠢?”
“……”柳勤深吸一口气——妈蛋,她真想抽死自己的,没事发什么誓?哪怕这道题是明年高考的数学题,她也不想问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戏谑的轻笑声,紧接着开始一步一步的讲解起来。
“听懂了吗?”
“没听懂。”
“……”张希铭,“真的?”
“废话,你以为我想在这和你浪费时间?我英语还没写完。”
“好,我再讲一遍。”
三分钟后,“听懂了吗?”
“好像有点感觉了,但倒数第四步是怎么得来的?”
“……”张希铭,“你还是给贺一凡打电话吧。”
“靠!”柳勤火了,“我还没嫌你讲得不明白,你好意思嘲笑我?我告诉你,你今天给我讲明白,不讲明白我和你没完。”
电话另一端再次传来笑声。
——妈蛋,又被戏弄了。
柳勤很无语,隔着电话机,她根本无法判断张希铭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是玩笑话、哪句话是挖的陷阱。
张希铭这家伙腹黑到可怕!
但柳勤又惊讶的发现,她一点也不反感。
张希铭清了清嗓子,“其实用了高一的一个公式,所以你不懂,我讲给你。”
十分钟后。
“这次听懂了吗?”清澈的男声再没有戏谑,温柔得若窗外月光。
“听懂了。”
柳勤自认不是声控,但这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声控了。
“还有不会的题吗?”
“没了。”
“打算几点睡?”
“一点半左右吧,想做一张英语题纸。”
“好。”
“等等。”
“嗯?”
柳勤暗暗咬了咬牙,“你难道不应该劝我早点休息?你是不是……”太不关心我了?
后面的话,柳勤没出来。
虽然没说出来,但张希铭却听出来了。
张希铭吃吃地笑着,“不劝,因为我今天搞不好要两三点。”
“啊?”柳勤吃惊,“这么晚?家里有什么事吗?”
“从今天开始到月考,每天都要这么晚。”
“为什么?”
“因为我的东西,不喜欢让给别人,”张希铭的声音认真,“无论是人,还是位置。”
“……”柳勤明白了,张希铭在拼大榜第一,“好,虽然不好劝你早点休息,但……加油吧!”
“你也是,加油。”
“晚安。”
“晚安。”
两人撂下电话,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两分钟,好像回味刚刚通话的美好。
但过了这两分钟,就重新投入到学习状态。
……
柳勤写完了英语题纸,看了下书桌旁的时钟——一点十分,比预计提前了二十分钟。
提早睡觉?
还是再撸一张题纸?
如果没有张希铭,柳勤肯定是跑去睡了,但最后她决定,再撸一张题纸。
他能两三点睡,她也能。
夜越来越深,柳勤却无丝毫睡意,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的某个人也在努力撸题。
这种忘我拼搏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却不知是柳勤等人的带动还是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机感,不仅柳勤贺一凡等人疯狂地学,整个高二六班都沉浸在紧迫的学习氛围之中。
就这样……
周三过去了……
周四过去了……
周五过去了……
周六过去了……
周日过去了……
周一和周二两天月考中度过。
周三。
明明月考考完,但大家好像还在那种紧迫的气氛中没缓过神来。
一晃,又到了柳勤小组值日的时间。
柳勤比蓝雨祁来得早,她正拿着抹布擦教室外正对走廊窗户的窗台,突然身旁来了一个人。
“你考得怎么样?”
柳勤吓了一跳,转身用见鬼的眼神盯着面前清瘦的男生,“你在和我说话?”
“……是啊。”于松面孔窘迫。
柳勤眼睛眨了眨,“你找错人了吧?或者你是来找我吵架的?人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你大清早就找我吵架不合适,太晦气了。”
于松哭笑不得,“今天我才发现,你很幽默。”
柳勤挑眉,“有吗?我是认真的。”
于松挣扎了下,“我来找你,是……向你承认错误。”
“承认错误?你也没对我做什么,为什么承认错误?”
“实际上之前我一直在针对你,因为……咳,一直在努力刁难你。”
柳勤轻笑,“想给我穿小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是吗?”
“……”于松也发现自己很失败,“是啊。”
“所以,之前的事就过去吧,谁都有认人不清的时候,何况……”柳勤的声音顿了一下,声音小了许多,“你也是受害者。”
于松沉默,不知说什么是好。
柳勤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比白诗诗受的伤害更大,因为你曾经喜欢她。”
“……”
“不过你也不用太懊恼,什么人生只有一段缘分就是狗屁,事实证明人的缘分有很多段,以后你会碰见真正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好女孩。”柳勤对着于松挤了挤眼睛。
于松尴尬,“不不,高中阶段我真的不会乱想了,我要努力学习。”
“啊?这样最好。”
“柳勤你知道吗?整个班级,我认为你最有思想。”
“你太抬举我了。”
“你能……对我说些建议吗?”于松目光真挚,“就像告诫贺一凡那样,告诫我。”
“拜托了。”
柳勤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闹了半天,她还成了大家心目中的知心大姐姐了。
于松道,“说真的,从前我记恨你、排斥你,时时刻刻针对你时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越发觉得你像个智者。呃……就算不是智者那么夸张,你也是心智比我们成熟很多的人,你的格局很高、眼光很广,我现在求你指点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虽然我们两人年纪相同。”
“……”柳勤暗惊,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说她成熟。
她确确实实比身边这些小屁孩成熟,无论是真正的心理年龄还是重生一次的人生感悟。
她本来不想对别人指手画脚,但面对这般“慧眼识珠”的于松,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唠叨几句,“好,那我就说几句见解,如果说得不对,你就当听了个笑话。”
“不会当笑话!”于松郑重其事。
柳勤点头道,“刚刚你说了思想,我想针对这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用什么来区分有思想的人和没思想的人?”
于松不知如何回答。
“是他雄辩的口才吗?是他优异的成绩吗?”柳勤再问。
于松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
柳勤笑了一下,“是看进步!真正有思想的人,会督促自己不断进步。”
于松凝眉沉思。
柳勤耐心道,“也许我这么说,你不懂,我给你举个例子:一个出身贫穷的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有钱上学,最后他通过努力和钻研摆脱贫穷,还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另一个人是个富二代,出生时家里便很富有,身价三千万。他也是很努力的学习、从家族接手工作,到他死的时候身价四千万。你认为这两个人,谁更有思想?”
“第一个贫穷的人。”于松回答。
柳勤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虽然第一个贫穷的人穷极一生创造的财富也不如第二个人,但他的进步幅度却最大。人无法选择出身,如果用拥有的一切来衡量实力的话,那么别说我们全班同学,便是全校同学都可以放弃了,因为我们奋斗一生也许都不如司亦瑾。但司亦瑾就真的有思想有头脑有实力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于松表情严肃认真,“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坦诚。”
“什么?”
“我这么针对你,不仅仅因为苏若馨。”
“哦?难不成还有人在背后害我?”柳勤苦笑,“我这是多招人烦呀?”
“不不,你别误会,你不招人烦,是因为你给了我压力。”于松赶忙解释。
“压力?”
“对,从你跳楼后我们对视的第一眼,我便感受到了压力,还有你平日里的表现、你进步的成绩,我害怕你,莫名的害怕。”
“……”柳勤嘴角抽了抽,“你怕贺一凡吗?”
“不怕。”
“你怕蓝雨祁吗?”
“不怕。”
“那你怕司亦瑾吗?”
“不怕。”
柳勤无语,“我们班学习最好的是贺一凡,最富有的是司亦瑾,武力最强悍的是蓝雨祁,但你不怕他们、不针对他们,却跑来针对我,是柿子挑软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