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柳勤有种被耍的感觉,“喂,我都说过,要实话实说!别考虑我!”

  “我确实在实话实说,”张希铭认真道,“但我不敢保证是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所以影响了我的审美。”

  柳勤心底甜丝丝,“我们换一个话题,奖……”

  还没等柳勤说完,张希铭却打断道,“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柳勤愣住,“我?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从前一定想过这个问题。”

  “我没想。”

  “我不信。”

  “我发誓,我可以发毒誓!”柳勤着急辩解,“我做梦都没想过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只想努力考上个大学,圆了校园梦,再赚钱买房子,买多多的房子!”

  “买房子?”张希铭惊讶,“我知道你想考大学,但没听说过你还想买房子。”

  “呃……现在你知道了?”柳勤怎么能说,未来的房价会大涨?

  张希铭在电话另一端笑了半天,“好吧,考大学、买房子。要不然,你现在想想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柳勤垂下眼,“你这样的。”

  两人沉默。

  没人再说话。

  好半晌,柳勤轻咳几声,“那个……话说完了,我得去看书了。”

  虽然张希铭也恋恋不舍,“好,明天见。”

  “明天见。”

  撂下电话,刚刚两人的交换内容却在柳勤脑海中不断飞来飞去。

  哪还有学习的心思?

  蓝雨祁出来上厕所,“打完电话了?”

  “打完了。”柳勤只觉害臊得没脸面对蓝雨祁,飞也似的跑了。

  ……

  本来定于周五到姚香林家的计划推到了周六,柳勤认为应该再相信姚香林一次,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也许姚香林突然成熟了,准备奋发图强了呢?

  但希望得多大,失望得就有多大。

  周六,姚香林和姜越的座位空空如也。

  中午时,柳勤找到张希铭,约着晚上去姚香林家。

  随后,便硬熬到了放学。

  ……

  姚香林家和姜越家在临近小区,也算是锦县很不错的小区。

  在小区门外,张希铭提议两人先找个地方吃饭,毕竟这个时间正是家里吃饭的时候,他们应该错过这个时间。

  于是,两人便在小区门外的一个快餐店吃了汉堡喝了可乐,一直熬到了六点,才出发。

  进了小区,穿过古风的凉亭装饰绿化带,来到单元门前。

  张希铭熟练地按了对讲机。

  很快,传来香林母亲的声音,“是谁?”

  “阿姨,是我,张希铭,还有柳勤。”

  显然,对方一愣,随后道,“香林……没在家。”

  这回吃惊的换成了张希铭和柳勤。

  柳勤急忙道,“阿姨,请问香林去哪了?”

  一声门锁开启的清脆响动,紧接着对方道,“进来吧,我们当面说。”

  柳勤双眉紧锁。

  张希铭拉开防盗门,“别紧张。”

  “……嗯。”说是这么说,但柳勤紧张心情依旧难以舒展。

  姚香林家在四楼,没有电梯,两人便爬楼梯。

  柳勤的速度很慢,一层一层慢慢走着,随着楼层越来越高、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柳勤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复杂、沉重。

  突然,他拉住她的手。

  这个时候拉手,没有男女之间的旖旎,更多的是一种鼓励。

  柳勤只觉得他的手很大、很暖,被他握住手,也有了许多安全感。

  张希铭道,“别怕,有我呢。”

  “嗯。”

  “而且阿姨为人和善,通情达理。”

  “嗯。”

  “快到了,我放开手了。”

  “好。”

  两人放开了手,依依不舍。

  当到达四楼时,发现门已经开了,有一名中年女子探头出来,“这位就是勤勤吧?快进来。”

  柳勤发现,姚香林和其母亲长得很像,香林母亲很美,只不过有些老态,却不知是对女儿的操心还是因为工作繁重。

  两人进了门,换了鞋。

  香林母亲已经端了水果,“希铭也很久没来玩了吧?今天香林的爸爸在外出差要很晚回来,你们晚上吃了吗?”

  “阿姨别忙,我们吃了。”张希铭道。

  姚香林家装修得极其舒适。

  宽敞的客厅,拼花的瓷砖,白色欧式的沙发和茶几,同样的电视背景墙。

  灯光虽是白色,却不是纯白,带着淡淡的鹅黄,房间里飘着玫瑰花的味道。

  原来不仅茶几上,电视柜上,还有其他几个地方都放了鲜花。

  柳勤能看出来,这个小康家庭虽不像张希铭家那般富有,却有着满满的爱,难怪姚香林那么幼稚任性,原来是被父母太过宠溺、保护。

  很是感慨,有时任性也是一种福气。

  柳勤心底很是羡慕。

  香林母亲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张希铭和柳勤坐在长沙发上。

  张希铭率先道,“阿姨,香林没回家吗?”

  “是啊,香林说这几天心情不好,就住在她姥姥家了,”说着,香林母亲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不是被我惯坏了?”

  这个问题,张希铭和柳勤也不知怎么回答。

  “这几天香林她爸一直埋怨我,说我把孩子惯坏了,她和姜越的事我一直知道,拗不过她也就同意,谁知道……会这样。”除了叹息,只有叹息。

  张希铭看了一眼柳勤,之后对香林母亲道,“阿姨,您应该做些改变了,宠着姚香林没什么不对,但再这么下去可就害了她。”

  柳勤吓了一跳,暗暗用手捅了捅张希铭,却没料到张希铭扭头看向她,“你捅我是什么意思?不让我说是吗?让我安慰阿姨,让阿姨继续娇惯姚香林,直到了有一天无法挽回?柳勤你拉着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来安慰阿姨的?”

  “……”

  香林母亲也是一愣。

  柳勤暗暗瞪了张希铭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阿姨,虽然张希铭说话很欠揍,但却有道理。我来这不是为了安慰您,我也是想说一些心里话。”

  “好,你说。”香林母亲这么大年纪,也不是不懂。然而理解归理解,想到有可能要被人指责,还是略有忐忑。

  柳勤道,“这几天香林可能心情不好,阿姨您也别太过放在心上,这个就好像有人生病而害怕医院,便自欺欺人的拖着,然而呢?病情很难痊愈,有可能更为严重。我的意思是,香林现在闹脾气您也别去安慰她、更不要自责,要给她时间思考,只有思考才能让人前进、长大。”

  香林母亲没想到柳勤会说这些,“思考?”

  柳勤点头,“思考才是成熟、前进的唯一途径,而当人在顺境中是不会思考的,当然,抛开那些在顺境中依旧保持思考习惯的成功者,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在顺境中只会享受快乐,只有在逆境中才会思考。所以我的意见是,阿姨静观其变,也不要主动伸出援助之手,让香林自己思考一下,也让她成熟一些、长大一些。”

  香林母亲恍然大悟,“你说得没错,人只有在逆境中才会思考,而香林这么任性,就是因为生活太顺利了。”

  张希铭笑着撇了一眼,用眼神述说——呦,说话很委婉嘛,平时的犀利劲儿哪去了?

  柳勤暗暗瞪了张希铭——平时是对同龄人,但人家是阿姨级别的,自然是要点到为止。

  却不知是柳勤留了面子,还是因为理解柳勤的意图,香林母亲的心情竟然好了许多,“那按照你的想法,接下来我们作为家长的要怎么做?”

  连香林母亲都没发现,为什么自己会对一名高中生这么信任。

  柳勤点了下头,“接下来就顺其自然,香林想在姥姥家就在姥姥家,如果想回来,您也不要有太多过激的反应,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但不要主动安慰、主动询问、主动帮她解决问题,暂时来说,阿姨您可以做港湾,却不能做支柱,这个精神支柱要香林自己来做。”

  香林母亲下意识看向张希铭,张希铭点了下头,表示对柳勤的认同。

  “这样……就行了?”香林母亲问道。

  “如果阿姨信任我的话,这样就行。”柳勤道。

  香林母亲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姑且信了。

  ……

  当柳勤和张希铭走出姚香林家时,已将近八点。

  “我的决定,会不会偏颇?”柳勤问。

  “不然呢?”张希铭失笑,“除了这个方法还能怎么办?”

  柳勤叹了口气,“除了这个方法,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有些人总说,把人叫回来、把话谈开就好,我觉得这个观点实在幼稚至极,你觉得呢?”

  张希铭也是十分认同,“说这样话的人,首先便忽略了人的多样性,大千世界这么多人,性格不同、心智不同、能力不同、三观不同,还有便是持有的利益不同,怎么可能把话说开便解决了问题?如果事情真那么好办这世上便不需要公安局、法院、警察、军队。”

  “是啊,”柳勤叹气,“只希望,香林自己能想明白。”

  突然,柳勤惊了一下,“你……你别这样。”说着,开始慌张地甩手起来。

  因为她的手竟被张希铭拉住。

  张希铭紧紧握着,吃吃地笑道,“怕什么,天这么黑,别人看不见我们。”

  “看不见……也不好,如果碰见熟人怎么办?”

  “碰见就碰见呗,我不怕。”

  “我怕。”柳勤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他的手甩开,脸红红的。

  张希铭耸肩,“真扫兴。”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柳勤白了一眼,“我们怎么办?坐公交车吗?这个时候很多末班车都结束了,我去看看路牌。”说着就要走,却再次被牵手。

  “你……”气急败坏。

  相比之下,张希铭却老神在在,“反正也不远,就这么手牵手慢慢走走不行?”

  “如果被人看见怎么办?”

  “天这么黑!何况还带着帽子。”

  “你忘了上回我们被人指指点点?”

  “今天我们没穿校服,再说,今天天气这么冷,路上哪有行人?他们看不见。”

  “……”

  最后,拗不过张希铭的柳勤只能乖乖地闭了嘴,任由其牵着,慢慢走。

  张希铭抬头,“柳勤你看。”

  “看什么?”柳勤看去。

  “好多星星。”

  柳勤一头雾水,“星星?我怎么看不见?”

  “明明那么多星星,”张希铭伸手一指,“你会不会近视眼了?”

  柳勤吓坏了,“什么?近视眼?不能吧。糟糕了,近视镜很贵吧?我哪买得起?”

  张希铭哭笑不得,“闹了半天,你怕近视眼不是因为你不想得病,而是因为近视镜贵?”

  “当然!”柳勤懊恼,“近视镜那么贵,我哪买的起?而且听说一个近视眼的人,一生要换无数次眼镜,想想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正是因为怕得近视眼,所以我每隔一个小时都远眺一次,难道这样也会得?”

  张希铭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骗你的,好像又阴天了,我也看不见星星。”

  “……”

  “怎么样,是不是突然开心了?人生嘛,想开心还不容易?”

  柳勤恨得咬牙切齿,“张!希!铭!如果不是因为我打不过,绝对要狠狠揍你一顿!”

  张希铭挑眉,“想揍就动手,我也不会还手,”说着,挤了挤眼睛,“但我觉得,你不会舍不得对我动手。”

  “呵呵,那你就错了。”说着,柳勤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对着张希铭看似单薄实则厚实的肩打了一拳。

  张希铭错愕,“真舍得动手?”

  “那当然。”洋洋得意。

  张希铭停住脚,刚刚还满是笑意的面容越来越严肃。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刚刚没用力好不好。”柳勤开始忐忑起来。

  张希铭突然诡异一笑,伸手一指路边一个街角小花园旁景观矮树中央的一个雪堆,“你看那个是什么?”

  “什么?只有雪。”

  突然,柳勤只觉得身子一轻,瞬间明白了什么,“喂!不要!别闹!”

  但已经晚了,其整个人已被抱了起来,随后被扔到雪堆里。

  吃了一嘴的雪!

  柳勤心里这个恨!活了两辈子,被人打过被人骂过,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扔雪堆里。

  张希铭发现被扔进雪堆里的柳勤一动不动,不解起来,“柳勤?你没事吧?”

  那人依旧趴在雪堆里一动不动。

  张希铭急了,“糟了,不会是晕过去了吧?这家伙,身体怎么就这么弱?”

  然而就在张希铭急匆匆地赶过去时,本来趴在雪堆里一动不动那人突然跳了起来,一大团雪球就这么被拍在了张希铭的脸上。

  “哈哈哈,”柳勤不敢恋战,爬起来就跑啊,“活该,你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就应该被这么对待。”

  张希铭面容淡淡,不紧不慢在地上抓起雪,“有本事别让我追上。”说着,便追了过去。

  柳勤哪敢停?

  突然,张希铭喊了一句,“蓝雨祁?司亦瑾?你们怎么到这了?”

  前方的柳勤一听,下意识地回过头。

  然而还没看清,只觉得面前一阵白影飞过,紧接着一团雪就这么被拍在脸上。

  柳勤愣住了,静静站在原地。

  张希铭哈哈笑着,但后来笑不出来,“柳勤你怎么了?生气了?不会是哭了吧?”有了前车之鉴,即便对方有可能哭,但还是做了堤防。

  柳勤抬起头,脸上有水痕,却不是眼泪。

  “张!希!铭!”

  “怎么?”

  “学校里那些女生真是瞎了眼了才倾慕你,你这人真是劲!连最基础的怜香惜玉都不懂,你是猪吗?”

  张希铭憋着笑,“拜托,你也需要怜香惜玉,你不是比男生还男生吗?”

  柳勤气得半死,“行呀,我比男生还男生,以后你别拉我的手。”说着,大步离开。

  张希铭见柳勤真是生气,也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大了,赶忙追了上去,“你别生气,听我解释!”说着,要拉她的手。

  柳勤甩开,“滚开,你这么喜欢拉男生?你是不是gay?你平时走路是不是也要左手拉着姜越、右手拉着司亦瑾?”

  张希铭哭笑不得,“你打我一顿好吗?”

  “不敢,就你那个小肚鸡肠的模样,我打了你一顿,回头你打我十顿怎么办?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你十顿揍,我这条命来得容易吗?可不能轻易丢了,哼。”说着,再次甩开他的手。

  “好好好,你不打我,我也不打你,那你能听我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