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勤走了，将贺一凡自己扔在校长办公室。
脸依旧在红，心依旧在跳，慌张无比。
同样是说“喜欢”，但对苏若馨，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他也不觉得多尴尬、多紧张，相反，在这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对柳勤说“喜欢”，心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这强烈的心跳，将他肋骨撞击得生疼。
缓了好半晌，贺一凡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赶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等自己平静下来去找班主任。
而贺一凡没想到的是自己扑了空，办公室里没有班主任的身影。
那么此时，崔明泰在哪？
他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旅馆。
狭小房间里，没窗子，称不上豪华，毕竟便宜。
房间门紧闭，空气中泛着说不出的暧昧。
一阵急促的男子喘息声和女孩娇喘声，一场勾当结束。
崔明泰趴在女孩身上，依旧喘着粗气，女孩不耐烦地推开他，“可以了吧？到底什么事？”明明娇柔的嗓音，此时却满是嫌弃。
崔明泰也不在乎，起身用卫生纸简单擦了擦，揉成团扔在地上，“贺一凡申请调座。”
“调座！？”苏若馨一声尖叫，猛地坐起来，“为什么？原因呢？”
“我问了原因，他不让我多问，只让我调座，如果我不同意，他就和校长申请换班。”崔明泰看向苏若馨的眼神满是讥讽。
“为……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苏若馨顾不上穿衣服，双手紧紧捏着床单，“难怪他最近对我特别冷淡，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是不是柳勤那个傻x？”
此时此刻，苏若馨哪还有平日里女神的模样？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上衣穿着却没穿裤子，嘴里骂着脏话。
“应该是吧，贺一凡申请调到蓝雨祁的旁边。”
“不要答应他！”苏若馨尖叫。
崔明泰点了支烟，“如果换一个人，我也许能压下，但贺一凡不能，毕竟人家是校长的孙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很有魅力吗？我看班长被你迷得死去活来，你怎么就搞不定贺一凡呢？”
苏若馨哪还有精力理会崔明泰，已经频临崩溃。
崔明泰邪笑着吐口烟，低声道，“不过也能理解，一凡到底是帝都的人，眼界高，看不上什么猫猫狗狗，不像县城的小男孩，呵……要说于松那小子就是嫩，被你这种货色迷得团团转。”
“你说什么？我这种货色？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苏若馨急了。
“凭什么？凭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只会那么一两个小伎俩就以为能转得动整个地球，”崔明泰眯着眼，“你知道为什么是你在这，而不是别人吗？”
苏若馨气得浑身颤抖，紧紧咬着唇没说话。
“不是因为你最漂亮，而是你有机可乘，”崔明泰抖了抖烟灰，“我毕竟是你班主任，今天就秉承着为人师表给你讲讲。你知道，你和柳勤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是……什么？”
“格局。”
“格局？”苏若馨不懂。
崔明泰一边慢悠悠吸烟，一边讲起来，“估计，你心里对柳勤不耻，认为她长相不如你、身材不如你、成绩不如你，为什么最后你只是个用小手段的骚气小班花，但柳勤却得到全班同学的喜欢。”
“闭嘴！你才是骚气的小班花！呵呵，她被人喜欢，胡说吧，白诗诗她们讨厌柳勤得很！”
崔明泰哈哈笑着，“你也就能玩得动白诗诗那傻子吧？现在班里同学喜欢谁，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当然，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讲，毕竟我是教代数的，可不是做人的。”
“……”
房间里，一瞬间死寂。
崔明泰好歹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于苏若馨这样十几岁的小女孩，玩弄起来轻松容易。
他知道，苏若馨早晚还得追问。
按照道理，他懒得讲这些，就当他今天日行一善吧，毕竟一夜夫妻百夜恩不是？
果然，在挣扎了片刻，苏若馨终于咬牙继续问道，“什么叫……格局？”
“格局嘛，解释得太专业你也不懂，你可以理解成一个人的眼界，眼界广就是格局大、眼界窄就是格局小，所以柳勤的格局大、你的格局就小。”
“胡说！凭什么我格局小？”
崔明泰哈哈大笑，“小傻瓜，只有不在意身边的细节、不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才会拥有大格局。你仔细回想下，柳勤每天想的是什么？你每天想的是什么？”
“……”
“柳勤想的都是怎么考出好成绩、怎么应对高考，对吧？实际上她连月考都不放在眼里，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两年后的高考，你呢？你想的都是怎么把身边的男人勾搭到裙下，怎么利用白诗诗去做那些你自认为高明实际上蹩脚的小阴谋，怎么把你看不惯的柳勤挤出去。”
“……”
“你现在想想，你们两人谁的格局大？”
苏若馨想反驳，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因为她知道崔明泰说得都对。
“但……但你的格局也不大，你不是也整天和一个女生计较吗？”苏若馨急了。
崔明泰挑眉，“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原本我挤兑她，是为了甩掉我们六班的吊车尾，但现在挤兑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巴不得留着她。只要她在，蓝雨祁就乖乖的，六班纪律就好，我们班出成绩、考出几个状元也是我的业绩不是？对我以后评职称都有好处。”
见苏若馨震惊，崔明泰继续讲解，“这回你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为了你，我搞不好要搭上未来的前途，毕竟如果柳勤在，六班有了成绩，保不准实验高中来挖我呢？保不准一高来挖我呢？难不成我还一辈子在二高这破学校教书？每天面对你们这群垃圾学生？”
苏若馨更震惊，她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用美色和手段把班主任拿捏在手心，但现在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435章你不想长，我想
下午时，柳勤和蓝雨祁坐车去了锦宜市市立医院，测了骨龄。
当时大夫见蓝雨祁这么高的个子来测骨龄，只以为女孩子怕长得太高所以来测，有个小护士还好心安慰了几句，柳勤要解释，蓝雨祁死活不让，反倒是将柳勤推出去，要柳勤也测。
而结果是，175厘米的蓝雨祁还未达到同龄标准，在身高方面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身高159.5厘米的柳勤却没什么提升空间。
这一下，好心的医生护士们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叮嘱柳勤多睡觉、保证营养摄入、积极运动等等，叮嘱了好长时间。
两人走出医院，蓝雨祁捏着柳勤的报告和医嘱美滋滋，柳勤心情郁闷。
去往锦县的小客车，柳勤和蓝雨祁坐在最后一排。
“勤勤你是不是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去测什么骨龄，抱歉。”蓝雨祁哪和人道过歉？结结巴巴。
柳勤叹了口气，“没什么，其实现在回想一下，能不能长高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我也不考服装表演专业。”
“那也是我的错。”
车启动了，开始奔驰。
柳勤噗嗤笑出来，“我就是郁闷一下下，真算不上生气。我这身高在我们这里不算高，但在南方还可以，搞不好我以后去南方发展呢？”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蓝雨祁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柳勤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们算是翻页，说说以后的计划，”伸手拿过医嘱，“首先，营养方面，现在我们把家教课缩短，我就有了准备晚餐的时间，以后的晚餐我来准备，不出去吃面条了，先不说外面的店干不干净，只说天天吃面条也没什么营养，长不高。”
“不用那么麻烦，你……”
还没等蓝雨祁说完，就接受到柳勤一计狠狠的眼刀，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不是想长高，我还想。”柳勤慢悠悠道。
“好。”为什么有种……想笑的冲动？
柳勤没理会蓝雨祁憋着笑的扭曲表情，“第二点，睡眠。既然你决定艺考，就不用熬夜学习了，只要白天认真听讲、完成作业，晚上十点前必须要睡觉。”
“我……”
“别否决，医生的话你忘了？只有睡眠时，脑垂体才能分泌生长激素，促进骨骼发育和长身高。”
“知道了。”
“第三点，以后你就跟着司亦瑾打篮球吧，司亦瑾那家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蓝雨祁没吭声，但唇角却缓缓勾起。
“是不是觉得因祸得福？”
“没……没有！”
柳勤岔开了话题，“行了，折腾一天你也累了吧？稍微休息一下，一会还有英语家教课呢。”说着，自己也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下。
“柳勤。”
“呃？”
“今天晚上我做饭。”
“呦呵？你做什么？”
“炒鸡蛋。”
“好，多放葱花。”
“没问题。”
……
事实证明，金手指很好用，第二天柳勤来学校时，崔明泰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怎么批评。
早自习，崔明泰反常地到了教室，同学们以为又有什么事情要宣布，但其只是将贺一凡叫了出去便离开。
贺一凡走了，苏若馨的眼圈红红的，好像受了什么天大委屈。
路兰兰等人围到了蓝雨祁身旁，“雨祁你昨天发烧了？没事吧？”“你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一天，怎么今天就来上课了？”“雨祁你还发烧吗？”
一群群的问候，把蓝雨祁感动得要死。
另一边，趁贺一凡离开，白诗诗跑了过来，“若馨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苏若馨强颜欢笑。
“你这样，我看着也伤心，有什么不高兴告诉我，就算我没法帮你解决，但也想当个倾听者，好吗？”白诗诗问。
苏若馨强忍着厌恶，耐着性子，“真的没事，你回去吧，拜托了。”
与此同时，赵冬妮对白诗诗直使眼色，最后白诗诗依依不舍地回了座位。
白诗诗刚走，又有一人出现在苏若馨的身旁。
是个男生，黑瘦，带着窄框近视眼镜，神态焦急，“若馨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是班长于松。
看见于松后，苏若馨终于无声地哭出来，“班长，我有件事……求你，行不行？”
美人把于松的心都哭碎了，“行，什么都行，什么事？”
“你能不能和我一座？”
于松愣住。
“抱歉，我这要求……太唐突了，你就当没听见……抱歉。”苏若馨满脸的诚惶诚恐。
于松赶忙摇头，压低了声音，也努力压抑内心的狂喜，“不不不，不唐突，一点不唐突，刚刚是我震惊了，惊喜，”声音一顿，“但你现在不是和贺一凡一座吗？怎么……”
“多的你别问，你只说要不要和我一座。”苏若馨低着头，面颊狰狞。
“要！当然要！”于松激动得死，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引来周围同学的关注。
“好，那你跟我来。”说着，起身。
于松也赶忙跟了上去，两人出了教室。
苏若馨和于松离开后，大家便开始议论纷纷，众人都意识到，一会要发生什么好玩的八卦事了。
司亦瑾收回视线，“柳……”
“看书。”
名字还没叫完，对方就用两个字结束谈话。
司亦瑾嘴角抽了抽，“我说，你是不是学习到走火入魔了？”
柳勤抬起头，目光镇定，“正好相反，大家都步上了正轨，我怎么能落后？我要更努力。”
“……”
柳勤正要继续看书，却突然想到一个人，她扭头看过去。
却见，冯尉枕着自己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则是翻着书本，百无聊赖。
与其说他在看书，还不如说是一边盯着书页一边想心事。
他在想什么心事？
柳勤无声勾了下唇，随即转过身。
教室外。
崔明泰在帮苏若馨做最后的挣扎。
“贺一凡同学，你之前和苏若馨同学一座不是很好吗？你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男同学，她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女同学，我这么安排座位，也是为了促进你的成绩，你明白吗？”
贺一凡低着头，不回应崔明泰的眼神和问话，打定主意要换座。
崔明泰又不疼不痒的劝了几句，实际上根本不走心。
男人从来都有个劣根——再美的女人、再天仙的女人，玩过了不能说腻了，最起码不像从前那么吸引人，何况苏若馨那小妞从来不掩饰讥讽和厌恶，几次下来，崔明泰也就没兴致了，为她办事也不走心。
再者说，对于男人来说，事业的地位永远凌驾于女人之上。
见贺一凡坚定，崔明泰也就没没坚持，“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给你换座。不过当老师的可要提醒你，蓝雨祁同学最近表现得虽然不错，但谁知道她是洗心革面还是血热三分钟，如果哪天当腻了好学生重新捣乱，到时候……算了，到时候再帮你换座就是了。”
临了，还卖了个乖。
贺一凡惊喜地抬头，“老师您同意了？谢谢崔老师！”
崔明泰笑容故作和蔼，点了点头，“你先回……”
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两人从教室门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苏若馨和班长于松。
崔明泰不解，见苏若馨脸上带着泪痕，“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若馨自然不会轻易毁人设，哀怨地看了一眼贺一凡、又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于松，退到角落，人见人怜。
看见美人的泪，于松的心都碎了，“老师，我有件事求你。”
“什么事？”
“我申请和苏若馨同学一座，可以吗？”
崔明泰暗暗挑眉，瞧了一眼苏若馨——呦，这么快就勾搭上下家了？
苏若馨暗暗捏了捏拳头。
“好吧，”崔明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按照道理，这座位不能随意调动，不然回头同学们都自己找同桌不就乱了？不过你们几个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也是我们班的栋梁，多少肯定是有特权。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可不能因为调座有什么情绪问题，要更努力的学习，也不枉费老师对你们信任，听见了吗？”
冠冕堂皇的话，崔明泰还是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