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亦瑾穿好鞋出门,发现贺一凡已经走出很远,赶忙跑着追了过去。
“我说一凡,你别被柳勤那家伙忽悠了,学习不差这点时间。”司亦瑾无奈道。
贺一凡放缓了脚步,叹了口气,“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跑得这么急?”
“……”
“说话呀。”
贺一凡无奈,只能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张希铭家就心慌。”
“心慌?为什么心慌?”
“我也不知道。”
司亦瑾嘴角抽了抽,见好友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就没再追问。过了好一会,才道,“既然你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以后就不拉着你参加了。也是我的错,我们俩一齐从帝都来锦县,我认识了希铭姜越他们,没事就在一起打打球,但你一直封闭自己,我担心你。我怕久了对你不好,哎……算了,以后不干扰你了,左右再过两年,我们就回帝都了。诶对了,你妈建议你去米国吗?我妈天天给我打电话,烦都烦死了。”
司亦瑾这边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贺一凡却突然道,“很喜欢。”
“呃?喜欢什么?喜欢米国?”
“不是,我是说,很喜欢大家聚在一起。”
“真的?”司亦瑾一拍手,“这样才对,人嘛,是群居生物,应该多参与社交。不过既然喜欢,为什么又着急离开?”
“……”贺一凡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不知道,就是莫名心慌,也许……暂时还不太适应。”
司亦瑾想想也就理解了,“别说你心慌,让姚香林那大嗓门喊的,我都开始心慌了。姜越才是真爷们,这样的女人都受得了,佩服,佩服!”
贺一凡没回答,好像专心走路,也好像思索着什么。
司亦瑾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伸胳膊,亲热地楼主贺一凡的脖子,“我说一凡,和你商量件事呗?”
“什么?”贺一凡暗暗挣扎。
“你和你爷爷商量下,下周别补课,从下下周开始补怎样?”
“……”贺一凡,“学校什么时候开始补课,是我能决定的?”
“你肯定有办法,你爷爷最疼你这个大孙子了!”
“我没办法。”
司亦瑾贼兮兮地笑了,“难道你不想看柳勤学游泳是什么样吗?说实话,柳勤这丫头真是让我服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跳一次楼把脑子摔好用了,运动也在行、学习也在行,现在发现厨艺都这么好。我就想看看她学游泳快不快,如果这家伙真是个扔水里就成游泳健将,那我更服气她。”
柳勤学游泳!?
本来对什么游泳比赛没有丝毫兴趣的贺一凡顿时一愣,他好像……很期待。
“怎样怎样?你爷爷最疼你了,你想想办法,怎样?”司亦瑾搂着贺一凡脖子的手臂收紧,各种热情。
贺一凡努力挣脱,“我试试看。”
“真的?”司亦瑾惊喜。
“恩。”
“哈哈,我说一凡,要不是我抱不动你,肯定把你扔起来欢呼。”
“……”
另一边。
张希铭家。
贺一凡和司亦瑾两人走了,柳勤也起身,“我们也走了,咱们明天见。”
“不行,柳勤,你们不许走。”姚香林挽留。
张希铭道,“我要去看书了,你们随意。”说着转身上了三楼,只是在转角时,对柳勤使了个眼色——这样你就能走了。
柳勤知道张希铭在为她解围,心中憋着笑,“香林明天见,姜越明天见,”然后对蓝雨祁道,“我们走吧。”
蓝雨祁起身。
姚香林见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就跑去和张希铭说了一声,也和姜越两人离开。
四个人出了小区,就分道扬镳。
时间还早,柳勤和蓝雨祁慢慢走着,两人若有所思,都没说话。
之前在张希铭家,柳勤还真是着急功课,但出了小区,温暖的微风拂面,突然间就想开了,忍不住轻笑出声。
蓝雨祁惊讶地问,“你笑什么?”
柳勤目光悠远,看着远方忙碌的车辆、行走的路人,“我在笑,从前错过青春时渴望青春,但重新拥有了,却又要蹉跎青春,真是性格决定命运。”
蓝雨祁更不解,“什么叫错过青春?怎么又是蹉跎青春?”
错过青春,是说柳勤上辈子一直在工作赚钱供养全家人吸血;而蹉跎青春,是说重生了,却要没日没夜的看书学习,这般聚会,竟然还认为浪费时间。
不过又能怎么办呢?应试教育,大家都是如此。
“手还疼吗?”柳勤突然想到这个。
想起自己逞能切菜最后受伤的尴尬,蓝雨祁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不疼了,”声音顿了下,“今天……谢谢你,帮我找了个台阶。”
柳勤噗嗤一笑,“我哪是给你找台阶?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那刀真是厨师专用,特别快,我都险些切手,后来你们下楼,一直是张希铭切菜,我掌勺。”
蓝雨祁了然,“原来是这样,但还是要谢谢你。”
柳勤突然发现,蓝雨祁平静下来的声音很好听,不像姚香林声音那么婉转,却别有一种大提琴的沉稳和磁性,满满的御姐风。“蓝雨祁,你变化很大。”
“呃?”
柳勤淡笑,目光认真,“我喜欢现在的你,答应我,要一直这样好吗?”
“……”蓝雨祁闪了闪眼神,“废话真多。”
柳勤轻笑着,却没说话。
蓝雨祁能发现不了自己的改变?
她有种感觉——柳勤身上有一种神秘的磁场,稳健且强大,只要在柳勤身边或长时间接触,就不知不觉被她的磁场所影响,自己的行为和思维也慢慢和其接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说话的声音小了、语调柔了、说的话也多了。遇见事情后,第一反应不是火冒三丈,而是冷静思考前因后果。
从前心底一直忍耐的莫名怨气,竟消散了许多。
如今平静下来反思,她很后悔对柳勤大呼小叫、也后悔狠狠揍了柳勤一顿,如果时间可以重回,她真想好好对柳勤。
然而时间不能重回怎么办?也许……她可以弥补。
想着,蓝雨祁道,“陪我去买泳装。”
柳勤一愣,之后猛地想起,“是呀,我也得买泳装,今天张希铭还特意叮嘱我的。”
“泳装,我送你。”
“不用,我也不是没钱。”
“说我送就我送,你哪那么多废话?”蓝雨祁下意识吼了过去,但吼完就发现,她不是刚刚决定不再对柳勤大吼大叫了吗?
蓝雨祁小心翼翼地看过去,怕柳勤生气。
然而柳勤却没生气,只是笑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在你家蹭吃蹭喝蹭睡蹭家教,如果再让你给我买东西,我的老脸往哪搁?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
蓝雨祁皱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嘲笑你穷。”
“噗!”柳勤哈哈大笑起来。
蓝雨祁也发觉自己越描越黑,伸手捂在眼睛上,“我嘴真笨,不会说话。”
柳勤停了笑容,很认真地思索,“哦对了,你说要和我学厨艺是吗?我是不是得收点学费?”
“呃?”
“学费就是泳装怎样?放心,我会挑最贵的。”柳勤挤了挤眼睛。
蓝雨祁失笑,“行,就这么定了,打车去市里买。”
柳勤翻了翻白眼,“至于吗?就是一件学生的泳装,难不成你还要带我买比基尼?去县里商场就行。今天折腾一天了,我们快买完泳装回去看书吧。”
蓝雨祁尊重柳勤的意见,两人便直接去了商场。
张希铭家住在县城中央,距离繁华的商业街不远,很快两人就到了县城最大的商场。
泳装柜台。
琳琅满目。
锦县毕竟是锦县,比较保守,展示在最显眼地方的都是连体泳装,两段式泳装都在不起眼的地方展示。
柳勤扫了一圈,“您好,能把那个宝石蓝色,腰部带白色线条的泳装给我看看吗?”
“好的,稍等。”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转身把蓝色泳装取了下来。
两辈子,柳勤还没游过泳,即便是拿了泳装也是不知所措。“蓝雨祁,你看这件怎样?”
蓝雨祁看了看,“还好。”
“那就这件了。”柳勤只想选一个简单的、保守的、做工好的,其他款式什么还真没要求。
售货员问道,“难道不试试吗?”
“呃……”柳勤扭捏,“不用了吧?我这么瘦,应该能穿的。”
售货员大姐笑了,“就是因为你太瘦,所以才得试,泳装料子有弹性,稍微胖点也能穿,就怕特别胖和特别瘦的,我建议你还是试试,不然回头穿着太大就不好了。”
“是啊,应该试试。”蓝雨祁也道。
柳勤尴尬,“这个……这个……”
别看十几年后,帝都的街头满是穿着吊带背心和热裤的女孩,加起来没比泳装多多少布料,但保守的柳勤是不敢的。
她之前从没穿过露肩的衣服、末袖的衣服、低领的衣服、热裤或者膝盖以上的裙子。
重生后,她想开了,比之前稍微开放了些,但也仅限于裙子稍微短了一点点,最起码能露出膝盖了,然而泳装……她还不知道怎么展示在外人面前。
“小妹妹,你也选一件吗?”售货员当然趁机兜售,对蓝雨祁道,“小妹妹身材这么好,可以选一件花式新潮的。”
“……”柳勤低头看了看手中老气的泳装,心中暗道,这售货员大姐真不地道,她还没走远呢,就开始暗示她身材不好只配穿老式的。
蓝雨祁不受售货员蛊惑,伸手一指一件纯黑色的,“就这件。”
售货员目露遗憾,一边取黑色泳装一边试着再劝,“小妹妹你再想想?可以买更时尚的。”
蓝雨祁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售货员大姐立刻乖乖闭上嘴。
蓝雨祁拿着黑色泳装带着柳勤去了更衣室。
因为是县城里的商场,一个柜台只有这么一个更衣室,更衣室虽然很大,但两个人一齐试泳装还是尴尬。
蓝雨祁也不扭捏,进了更衣室,锁好门后就脱了外衣,穿着内衣内裤开始试泳装。
柳勤小声问道,“那啥……我有个问题,游泳的时候,泳装里面要穿内裤吗?”
“不穿。”
“哦……那内衣呢?”
“也不穿。”
“哦……”柳勤想到自己不穿内衣内裤,只穿着这么个东西暴露在那么多男生面前,开始打退堂鼓了,“我有点……不想去游泳了。”
“为什么?”已经快速穿好泳装的蓝雨祁不解道。
“……难为情,穿这么少,哪好意思?”柳勤的声音更小。
蓝雨祁低头看柳勤的一马平川,“你穿上泳装和男人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柳勤欲哭无泪,“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就算是身材不好,好歹也是女生吧。”再看向蓝雨祁,柳勤很后悔自己说自己是女生。
只见,蓝雨祁身材凹凸有致,曲线虽不夸张,但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尤其是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真是美出了天际。
如果蓝雨祁是女生的话,柳勤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女生了。
蓝雨祁面色不悦,“看什么看,快换呀?买完泳装回去看书,你不看书了?”
蛇打七寸,如今蓝雨祁也掌握了柳勤的七寸。
柳勤无奈,只能扭扭捏捏地脱了t恤和运动长裤,换上了宝石蓝色的泳装。
当蓝雨祁见到柳勤的腿时,顿时面色难看起来,双眉狠狠皱紧。
这时,售货员敲门,“小妹妹,你们换好了吗?我看看你们穿得合不合适。”
柳勤打开了门,让售货员进来。
售货员第一眼就被身材修长的蓝雨祁吸引,“啧啧啧,这姑娘是怎么养的?又高又白又漂亮,以后我女儿要是长成这样,那我真是烧高香。”
柳勤嘴角抽了抽,“大姐,这里还有个人呢,您这夸奖能不能也分我一点?”打趣道。
售货员噗嗤一笑,“小妹妹你真风趣,我就喜欢你这样可爱的小孩。”但当看见柳勤的腿时,吃了一惊,“我说小妹妹,你的膝盖是怎么伤的?好大的伤口!”
“哦,已经愈合了,是运动会时摔的。”柳勤轻描淡写。
售货员倒吸一口气,“这么大的结痂,当时伤的不轻吧?”
“大姐,您的注意力应该在我泳装上,而不是腿上的伤上吧?”柳勤哭笑不得,这售货员大姐怎么脱线?不好好卖货,一会赞赏别人身材,一会又担心别人的伤口。
“对对对,不过小妹妹,这件泳装你确实穿着大,”售货员开始认真讲解起来,“泳装一定要合身,如果太大的话,下了水,特别容易卷边,露出什么不该露的。”
柳勤顿时就怕了,“那大姐帮我选一套适合我的,颜色款式无所谓。”
“好,你稍等。”售货员大姐见有了特权,喜滋滋地跑出去挑泳装了。
柳勤见蓝雨祁不说话,不解道,“你在想什么?”
蓝雨祁表情冷漠,眼神带着杀气,“没什么。”满是不耐烦。
不一会,售货员大姐回来,拿了一件大红色的泳装。
柳勤见这眼色嘴角就抽搐,然而还没等柳勤说话,售货员已经热情道,“小妹妹你信大姐的就穿这件,你身材干煸就得穿鲜艳的颜色,如果还穿这种冷色调,显得你身材更干巴了。”
柳勤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心中暗暗吐槽——大姐,您上岗之前怎么培训的,就不知道说话要委婉一些吗?如果当年她在专柜这么说话,都不知被炒了多少回了。
然而吐槽归吐槽,也许是职业病使然,她厌倦了阿谀奉承,倒更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
接了泳装,柳勤关上门就开始试了起来。
当穿好照镜子,柳勤不得不承认售货员的眼光,她这干煸的身材穿上大红色的泳装确实巧妙的掩饰了缺点,让她显得更小巧精致,身材也圆润了一些,只是……
售货员大姐敲开门,看后喜逐颜开,“这样才对嘛,哎呀,再配一个红色的泳帽,真漂亮。”
柳勤失笑地指着自己的领口,“大姐,这件泳装的领口也太低了吧?”
售货员大姐解释,“哎呀小妹妹你不懂,这是芭蕾式领口设计,很多人都不懂的,芭蕾舞服的领口就这样方方正正的大领口,显得人脖子长,身子挺,看你这小身板这么直,我第一眼就知道你肯定适合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