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课程结束。
上课期间柳勤偷偷回头观察，见姚香林或认真听讲或若有所思，表情却一直很沉重。
担心。
但担心又能怎么办？这是姚香林自己应走之路。
当然，直到此时，柳勤也做梦都想不到姚香林的变化是因为蓝雨祁的威胁。
周日是半天课，张希铭也跟着柳勤到了蓝雨祁家。
两人简单吃了午饭，便准备开始地狱式的拉练。
中午阳光正好，但当张希铭从书包里掏出两本数学练习册后，柳勤只觉得房间瞬间昏暗，阴嗖嗖。
“昨天我找了几道题，很有代表性，”张希铭没了闷坏，神色严肃，“你试着答一下。”
说着，便将练习册展开。
却见练习册上用红笔标注了几道题目。
柳勤看着题目便眼晕。
“我发现一个规律。”
“什么？”张希铭问。
“数学题目字数越多，这道题往往便越简单；相反，看起来寥寥数语简单的题目，实际更难。”正例如准备答的这道题。
张希铭失笑，“你观察力倒敏锐，既然观察力好，说明思路也清晰，来吧，加油。”
“……”柳勤想小小抗争一下，但最后还是拿了笔，硬着头皮答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
柳勤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暗了。
“你该不会是拿什么变态题刁难我吧？”因为痛苦的抓头发，柳勤头发满是凌乱。
“这是一道很有趣的题目，这道题虽然有些超纲，但却能将高二学年大部分公式都用一遍，我来给你讲。”随后便讲解起来。
一道几个字的题，竟整整写满了两页纸。
“听懂了吗？”张希铭问。
柳勤有些怀疑人生，眼神也是一片茫然。
摇头，“不懂。”
张希铭很有耐心，翻了新的一页，“我再给你讲一遍。”
“好。”
又是两页纸写满了，“听懂了吗？”
“这回勉强跟上思路了。”
“我们再来一遍。”
两页纸后，“这回呢？”
“听懂了。”
张希铭勾唇一笑，再次翻开新的一页，“来，你试着答一下。”
柳勤点头，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始按照记忆写了起来，突然顿了一下，抬起头，“我们不用换一道吗？这样不是我答的题而算是背题吧？”
“答题也好背题也罢，这些都是过程，无论过程怎样只要得到我们要的结果不就行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写字台桌面。“开始吧。”
“……”柳勤便硬着头皮开始“默写”答案起来。
但牵扯了太多公式，就算是背答案，柳勤也是磕磕绊绊。
十五分钟后，终于写完，“这道题真拗口。”
张希铭翻页，“重新来一遍。”
“……”
“怎么？”
柳勤摇头，“没怎么，就是觉得你这教学方法很另类，不过我相信你。”
说着，继续答题。
就这样答了三遍，到最后甚至不用怎么经过大脑便可以轻松默写出来。
“很好，”张希铭看着纸上干净整洁的字体，“很完美。”
“但这样真有效果吗？”柳勤问。
“你可以试试。”说着，从柳勤书架上抽出昨天用过的习题册，随手找了一题，“试试这个。”
“好。”柳勤忐忑地开始。
这道题本不算难，就算是平时，柳勤仔细钻研一下也能答出来，但经过之前那道变态题的折磨，柳勤再答难度一般的题，只觉得得心应手。
没错，就是能用“得心应手”四个字来形容。
“好棒！这种感觉真的很棒！”柳勤很着迷，看向张希铭的双眼也满是星星眼，“张大师，再来一道好不好？”
张希铭嘴角抽搐，“你叫我什么？”
“张大师呀，我觉得你现在太神了！那些为了考试拜神的人，都不如来拜你。”
张希铭无奈，“别捧我了，我找一道题再来。”
“好。”
就这样，一下午仿佛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柳勤身上的鸡血还没散去，却听见开门声。
隐约还能听见交谈，“也不知道勤勤在不在。”是蓝雨祁的声音。
“一定在。”
“不知道张希铭在不在。”
“也肯定在。”
柳勤扭头看了眼窗外，“什么时候天黑了？”
张希铭哭笑不得，“闹了半天，你还没发现天黑？”
“是啊。”
“那你知道我刚刚开灯吗？”
“不知道。”
“怎么了？”
“果然就想香林说的，你就是个怪人。”张希铭下了定论。
柳勤忍不住道，“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整整一个下午，能看多少书、完成多少题？
“没有，也要劳逸结合，”说着，张希铭挤了下眼睛，“你就是我的加油站，在你这里加满了油，我便又可以起航。”
突然，房门被推开，却见司亦瑾探进来半个身子，“我说，你们俩也真够可以的，明明在房间怎么不吭声？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呢，开个门，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
柳勤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做什么思想斗争？”张希铭却毫不在乎的模样，若仔细听，好像还乐在其中。
这是男人们的默契。
司亦瑾语调更是暧昧，“怕打开门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一幕呗，听说看那个长针眼。”
“失望了吗？”张希铭。
“必须失望。”司亦瑾。
柳勤急了，“你们两个够了！我们还未成年呢！”
两个大男生见平时老神在在的柳勤满脸通红，被逗得哈哈大笑。
“知道，知道，开玩笑的，”司亦瑾大笑，“话说，晚上我们怎么吃，还自己做吗？”
“不了，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我请客。”张希铭起身。
“别，我请。”散财童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散财的宝贵机会。
张希铭轻笑，“某人总说我是铁公鸡，我再不拔毛，某人搞不好就生气了。”
柳勤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于是，四人就去了张希铭口中的火锅店，张希铭请客。
……
周一。
因为值日，所以柳勤早早就来了，同时来的还有蓝雨祁。
虽然柳勤已经婉拒多次，认为纵使晚上危险，但清早也没什么危险，再说事情过去这么久好似风平浪静，搞不好危机已经解除了，她自己也能独自上学，然而蓝雨祁却不肯。
两人到达教室时，惊讶的发现姚香林在。
“香林，你怎么来得怎么早？”柳勤吃惊。
知道姚香林每天来得早，却没想到这么早。
正在写习题册的姚香林一抬眼，猛然看见了蓝雨祁，就好像耗子看见猫一般惊恐，“我……我……我早晨睡不着，就……来了。”
“香林你怎么了？怎么结结巴巴，脸色这么白？”柳勤放下书包，走了过去。
柳勤怎么知道，自己身后的蓝雨祁一脸冷笑，虎视眈眈地用眼神威胁着姚香林？
姚香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垂下眼不敢和蓝雨祁的视线相碰，“没……什么，可能是早晨没吃饭，有些……低血糖。”
“时间还很早，你去食堂吃早点吧。”柳勤关切。
却在这时，蓝雨祁上前，脸上哪还有刚刚的阴鸷，满脸笑容温柔，“香林，我陪你吃早餐，让勤勤值日。”
“……”姚香林抖了抖，“我……不是很饿。”
蓝雨祁挑眉，眼神越来越冷，“还是吃点吧，不然勤勤担心。”
“……好。”姚香林不敢拒绝。
于是，蓝雨祁“陪着”姚香林去吃饭，柳勤则是到组长那里领任务，开始值日。
柳勤所在的小组组长叫赵佳，皮肤白皙娇嫩，脸蛋有些婴儿肥，个子不高却很乖巧。
高中有高中的尴尬，学生们不像小学初中那样听话，值日这种东西全凭自觉。
当年的六班如此，现在的五班也如此。
大清早，组员也只有组长赵佳和柳勤。
“组长，我做什么工作？”柳勤问道。
赵佳想了想，“柳班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柳勤愣了一下，“你刚刚叫我什么？”
赵佳乖巧道，“柳班长呀，另一个是陆班长。”
柳勤噗嗤一笑，“你真可爱，别叫什么班长，叫我柳勤吧。”说着，看了一眼周围，“这样，你扫下走廊，我扫教室。”
“啊？那怎么行？我们两人一起打扫。”
并不是教室多脏，而是因为有桌椅，扫起来蹩脚得很。
“不用，教室里我自己就行，我们两人打扫搞不好还不如我自己快。”
“真的？”
“真的。”
“那我出去打扫了？”
“出去吧。”
“如果你扫不完就叫我。”
柳勤失笑，“一会还有别的组员来呢，你别担心了，去吧。”
“好。”
终于将赵佳哄了出去，看着那小小的背影，柳勤失笑，“现在还有这么可爱单纯的女孩？真好玩。”
感慨了下，柳勤便拿了扫把，开始快速打扫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姚香林跟着蓝雨祁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我……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蓝雨祁冷冷撇了一眼，“我也没说你做什么、说什么，只是让你出来吃饭。”
“我不饿。”
“呵，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一看就没吃早饭，别废话，去吃。”
“……好……”
实际上，姚香林还真就没吃早饭。
早晨的食堂不像中午那么火爆，按照道理，学校食堂是不设早餐的，毕竟来用餐的学生少。
但谁让二高有个贺校长，当然要全心全意为学生考虑，所以坚持开设早餐食堂。
也正好，为早晨晨练的校队队员服务，虽然整个队没几个人。
姚香林端着餐盘，战战兢兢出现在蓝雨祁面前。
蓝雨祁坐在靠近窗子的位置，抱着双手，“坐。”
姚香林哪敢不坐？
蓝雨祁看了下表，“快吃，别耽误了早自习。”
“……好。”
姚香林低头吃，但只觉得连水都难以下咽。
“咳咳。”
蓝雨祁一声咳，将姚香林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也掉落一根，“我……我没拿好，我去捡。”捡起来筷子，姚香林依旧不放心，“我……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正歪着头看窗外风景的蓝雨祁一愣，“问题？没有，我刚刚只是嗓子痒，咳了一下。”
“无论发生什么，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威胁我家人行吗？算我求你了！”
“闭嘴。”
蓝雨祁冷冷打断，之后便靠在窗台，观赏窗外行走的学生。
“我……”
“让你闭嘴，听不懂人话？”蓝雨祁终于没了耐心。
“……”姚香林再也不敢说话，一口一口喝着粥，咽着泪水。
二十分钟后，早自习开始了一会，姚香林和蓝雨祁才回来。
正在看书预习的柳勤惊讶的发现姚香林眼圈红肿，猫着身子探了过去，在姚香林身旁的空位坐下，“香林你怎么了，为什么眼圈这么红？哭了？”
因为有人关心，姚香林鼻头一酸更是委屈。
但她扭头看向蓝雨祁，却见蓝雨祁狠狠瞪着她，最后到底没敢说什么，摇了摇头。
柳勤见问不出来，也不好再问，认为多半还是与姜越有关。
“昨天……”
“昨天的作业完成了，拿给你看！”姚香林立刻去找习题册。
“……好。”实际上柳勤是想问，昨天休息得怎样。
习题册上面字迹工工整整，柳勤很满意，鼓励了一番。
直到柳勤回到座位，蓝雨祁这才收回威胁的眼神。
司亦瑾好奇，“我说，你威胁姚香林的法子好用吗？”
“你看呢？”
“暂时看来还有些用。”
……
中午之前，柳勤就找蓝雨祁商量，她想单独陪陪姚香林。
柳勤准备了许多理由，但没想到蓝雨祁瞬间就同意，甚至不需要她解释。
第四节课下课，看着柳勤和姚香林出了教室，司亦瑾问蓝雨祁，“我们不走？”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蓝雨祁露出只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有的可爱亲昵，“天天在食堂吃，腻吗？”
司亦瑾失笑，“当然腻，在认识你们之前，我和一凡经常在校外吃，后来认识了你们，才天天憋在食堂。话说回来，柳勤那家伙真是怪，天天去食堂还不腻。”
蓝雨祁挤了挤眼睛，“要不然我们出去找点美食？”
“好啊，”司亦瑾欣然同意，“我刚刚还在纳闷，你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柳勤，如果放在平时知道柳勤要陪姚香林，你早就炸了，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不不不，不是因为这个，”蓝雨祁认真道，“你信不信，我坐在姚香林对面，姚香林连饭都吃不下。”
司亦瑾了然，压低了声音，“雨祁，下回你别动手了，好吗？打人……尤其还是熟人，传出去不太好。”
蓝雨祁耸肩，“知道了，实际上我也没打算打第二次，但第一次该打还是要打的，不然能吓唬住姚香林？不然她能这么乖？”
“行行行，你厉害、你睿智，我们雨祁大小姐中午想吃什么？”司亦瑾从座位上起身，轻笑的面庞满满的宠溺。
“炸鸡块怎么样？之前还在六班时，张梦伊买过一次，挺好吃的。”
“炸鸡块？你可是要当模特的人，你确定吃炸鸡？”
“怎么，嫌我胖？”
“没，我哪敢？”
“呵，谁说不敢？听说你在美术部引起轰动了，美术班的女生们都巴巴地要对你献殷勤呢。”满是醋意。
司亦瑾连忙解释，“雨祁你可别瞎想，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要是花心的人怎么可能现在才交女朋友，天地良心，你可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蓝雨祁表面生气，实际上心里美滋滋，“记住，以后你到培训班不许和任何女生说话，也不许笑，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我们家雨祁女王不能得罪，”司亦瑾哭笑不得，“雨祁女王，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
如今蓝雨祁和司亦瑾也算是半公开，虽不像姚香林和姜越那么挑明，但也是众所周知。
但谁能管？
司亦瑾那边自是不说，人家来锦县二高本来就是体验生活，根本不指望高考也不用学习。
蓝雨祁……更是没人敢管了，蓝家，谁敢得罪？
而此时，两人俨然成为学校里最夺人眼球的一对，两人身材高挑，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更有着和其他同学截然不同的气质，回头率不说百分之百，几乎也快达到百分之七十。
另一边。
柳勤和姚香林在食堂。
随口聊了几句，便再没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