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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将身子半撑而起,谷尘的视线中寒光沉沉,恍恍惚惚的灯火落在了他向来清冷的面上,却是怎么都无法温暖他眼底的寒气。
主殿外,是一如既往的寒凉,一人都未有。
谷尘的目光,却是寒凉着,望着窗外的方向,久久未动。
尊阅,一早便是离开了长恨阁,离开了仙界,重新回到了那个他待了足足有五百年的,魔界。
便是在离开前,谷尘已然亲自动手,将尊阅的仙骨,剔除。
寒凉,因为窗口仙气封住的缘故,并不得入内,谷尘依旧保持着身子半撑着的模样,静静地看着窗外,一片沉寂。
灯火不甚明亮,半晌后,谷尘的视线才是缓缓地收了回来,落在了自己身旁的案桌上。
案桌上,如常摆放着茶壶茶盏。
一片清寒,再无他物。
眼眸闭了闭,谷尘的身子重靠回了软垫上,单手枕在了脑后,盖在身上的外袍也是因为动作的缘故缓缓滑下了一些。露出了谷尘所着的一袭中衣。
心绪,便是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闭着的眼睁开些许,视线缓缓地瞥看了一眼最里侧的仙架,唇边的寒凉终是减少了一些,旋即,谷尘再无犹豫,一个抬手。
仙架上,瞬时飞出了一本仙册,徐徐落在了谷尘的手中。
足足一日的功夫,谷尘的心思,始终未能沉淀而下,也无法将那仙册看进。
却是,在卫絮回到忘尘屿的一瞬,所有的情绪都平稳落了下来。
薄唇微勾,修长的手指已是缓缓地翻开了手中的仙册。
一室温润安静。
脚下步履飞快,卫絮身形一路幻化,却也是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才到达了商殿的位置。
没有丝毫的犹豫,双手顿时推开了商殿的门,同忘尘屿中那沉沉的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光亮,略略有些刺眼地,落在了卫絮的眼中。
大步迈入,卫絮的身形很快便入了商殿内,径直往那金银石群的中央位置而去。
商殿的门,已然在卫絮入到殿中时,缓慢而又沉重地关了起来,将忘尘屿中寒凉,也是一并隔绝在了外头。
包裹着身子的蓝色仙流,已然逐渐散开了不少,卫絮的身形很快便显现了出来,模样,略显狼狈。
四周,是满满的金银石群,静悄悄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卫絮知晓的,五音殿,没有天黑。
平息下那略显快速的心跳,卫絮的眼眸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沉寂了片刻,双袖猛然扬起,右手翻动,瞬时从自己的发髻处划过。
玉骨笛入手,卫絮脚下的动作更是迅速,近地猛然滑动,白色的衣袍陡然旋转,旋即重重地在原地坐了下来。
两掌合拢,虎口处,是已腾满了卫絮蓝色仙流的玉骨笛。
“五音殿的修习,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却也是不简单。”
那一日尊阅所说的话,又一次回响在了卫絮的耳旁。
“说简单,便是这五音殿的修习,归根究底,不过两步。”
“一步,为抵抗。”
“一步,为还击。”
“五音殿乃是上古遗落而成,其中的仙流之息,自是你所无法想象的力量。”
“抵抗,便是你,需要将五音殿内所有对你的攻击,全数承受下来。”
“还击,是在你抵抗的基础上,对五音殿的仙流,作出还击。”
抵抗……还击……
心头上暗念一遍这两个词,薄唇重重一抿,摒除了心中所有的杂念,双手置于身前,蓝色的仙流缓缓从手中的玉骨笛中流出,很快便将卫絮的身子所环住。
既是如此,那便,来吧!
在这商殿也是有了两个月的时间,卫絮自然明白,商殿内金银石的攻击,是何种模样。
蓝色的仙流护住自己的身子,闭了眼,流水诀暗暗在心头流转,卫絮的唇角略略勾起一丝笃然的笑意,再无其他念头,一心,全数落在了修习之上。
不过一夜,却是几处心思。
商殿内,卫絮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地修习,受着那金银石不断的攻击。
忘尘殿中,谷尘面上是浅浅的笑意,静心看着手中的仙册,心绪沉淀。
长恨阁长生塔内,那最底层不起眼的修习室内,君怀闻独自一人盘腿修习,良久后,却是缓缓睁开了阴寒漆黑的眼。
眼前,浮现而上的,是今日拥住卫絮时,她那灵动却又清澈的眸子。
万物,终归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开始了一点一点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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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长没长眼?!撞到老子了没看到吗?!”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被一个瘦小的男子撞到后,猛地停住了脚步,声音中万般怒意,对着那个男子狠狠地催了声。
小个男子的脚步略略撤开了几步,抬起眼,看了一瞬这个满面络腮胡的男子,心头上一阵厌恶,很快又是低下了视线,忍下心头的不快,规规矩矩地应了声:“对不住,小的刚刚没有看到。”
小个男子,正是幻化为男子模样的,墨风禾。
而如今,她所在的地方,正是那仙魔两界中的第四界,两仪谷。
往日里,她在墨家时,对着两仪谷也是略有听闻,知晓这里是混杂大恶之地。
可当她真的切身入了这两仪谷后,她才是真的明白,这两仪谷,同自己所想的相比,根本就是万恶之源。
来这两仪谷,已然是足足有两月的时间,在这寻往阴门的路上,墨风禾已然是由一开始看见杀人噬血时的慌张害怕,变为了如今的习惯漠然。
现今的墨风禾,为了在这两仪谷生存下去,手上,早已是沾染了鲜血。
两个月的时间,许是无法改变一个人,但若是放在两仪谷,却是没有什么不可能之说。
“对不住?!对不住有用?你把老子撞伤了你不知道吗?!!”很明显,五大三粗的男子并未打算放过面前的这个瘦小男子。
口中又是重重的啐了一声,一滩口水已是狠狠地落在了墨风禾破旧的衣袍上。
墨风禾的头垂着,背上的包袱绑带被她攥地紧紧的,视线看了一眼衣袍上那令人作呕的口水,半晌,没有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