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酒店工作人员所说,李倩当晚曾订了一个两人位的包厢,但是却没有前去用餐,因为平安夜用餐的客人很多,工作人员在多次联系无果后,便不再保留该包厢,之后接待了其他客人。
直到今天早上,酒店送餐员根据昨晚订单前来送早餐,发现大门未锁,而楼上隐隐有乐声,便上楼敲门提醒客人签收,结果却是发现了李倩的尸体。
平安夜晚,已婚的李倩孤身一人抵达别墅,还在餐厅定了两个人的餐位,约的会是谁?而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赴约,若是赴约了又在李倩的死亡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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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检查完现场,裴楚集合众人在客厅进行简短的讨论。
刘乐佳带着刚妹负责走访群众侦讯工作,但33号别墅位置偏僻,而且大部分人都在开派对狂欢,乐声震耳,因此昨晚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梁耀辉和二蛋的工作是勘探别墅内外情况,令人沮丧的是,里里外外所有的角落尽数翻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窗台和门锁都完好,没有脚印和攀爬痕迹。
室内物品除主卧外皆摆放正常,未发现有遗失财物。
更让人烦恼的是别墅内没有安装监控,警方无法借此查获昨晚到底有谁进过别墅,这让调查的难度一下子加大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程沉初步验过尸体,缓步从楼上下来,裴楚示意他先说尸检情况。
宿醉让他脑仁一阵一阵地疼,他脱了手套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道:“死亡时间在24号晚7到10点之间。
不过,死者的情况……有些……”
他不由皱眉,想着楼上那具尸体觉得头更疼了,“复杂。”
身为宁城法医办公室的一把手,程沉的专业水平毋庸置疑,从他口中说出“复杂”这个词,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二蛋忍不住问:“什么意思啊?”
“除了割腕伤,死者生前还注射了超出剂量的毒品,足以致死。
从尸体情况来看可能是可卡因,具体的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毒品鉴定。
另外,死者身上的抓伤是自己造成的,指甲里还留有皮ròu。”
乍然听到这个信息,大家一时不能反应,若是自杀那也算是见多了,但这又是吸毒又是自残的,算什么情况啊?
梁耀辉摸着胡子,困惑道:“那李倩到底是死于注射过量还是割腕?”
“这个现在还不好判断,要解剖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二蛋撇了撇嘴,“可卡因?这案子不会牵扯到毒贩子吧?”
众人默了默。
裴楚沉吟片刻,忽然道:“可卡因,学名苯甲基芽子碱,是一种中枢神经兴奋剂,高剂量使用时会出现妄想、假性幻觉,易攻击他人或自残,这也被称为可卡因中毒性精神病。”他曾经深入毒窝长达三个多月,对于毒品的情况是再熟悉不过。
“所以,李倩自杀的可能性是很高的?”刘乐佳说,“她注射过量,导致情绪高涨,甚至出现幻觉从而自残也就说得通了,楼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音乐声都是她吸毒后的反应,极致的……”
她看了众人一眼,“狂欢。”
刚妹一脸懵,搔着头发,“那……按自杀案处理?”
裴楚舔了下后槽牙,语气肯定地道:“当然不。”
苏子瑜:“是谋杀。”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裴楚偏头看她,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唇角微扬。
他往后几步走到餐桌边,上面摆放着无数的证物袋,都是从案发现场整理下来的。
在一堆袋子里他拎起一个,里头装的是冈本003。
“李倩在平安夜大老远从市区跑来这里,准备了避孕套,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华丽贵气的衣服,这样大费周章总不会是见普通朋友吧?她约的绝对是有亲密关系的人。
想象一下,她计划着在酒店吃完烛光晚餐,然后回到别墅跟人……”
他余光瞥见苏子瑜严肃正经的脸,默默把舌尖上的“上床”二字咽回了肚子里,“做些不可描述之事。
如此美妙的夜晚,李倩没有理由吸毒暴露自己的丑态,更不会不知轻重地注射那么多剂量。
更重要的是,凶手太大意了,在李倩身上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裴楚忽然停下来半倚在餐桌上朝着苏子瑜眨了下眼睛,示意她来继续。
苏子瑜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对他话说一半的行为很不满,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开口教训。
法医助理在程沉身后,手里拿着记录本和水笔,她抽出了那支笔,对着自己的手腕做出割腕的动作。
“一般割腕的人伤口都是从外向里的,但是李倩的伤明显里边更深,也就是说她的伤口是从里向外的。”说到这里她转头去看程沉,问,“是吗,程法医?”
程沉点头,说:“没错,李倩的伤口的确是从里向外的,其实在自残时伤口的划向是一个惯性动作,不管意识清不清醒都一样,很少有人会逆向划伤自己。”他是个左撇子,因此左手拿笔,从里向外比划了一下动作,“看起来很别扭吧,而且,李倩的刀是正常握着的,刀尖向外而非向里,这种握法更不可能出现逆向伤口。”
他继续说:“还有,针头刺入的情况也一样,并不符合本人注射的特征。”
刚妹听罢,小小举了下手示意,并不十分肯定地说出一个假设,“凶手也许是想伪装成李倩因为注射过量而自残死亡。”
二蛋说:“有可能。
另外,我觉得是熟人作案,门窗没有损坏,应该是李倩自己开的门。
还有昨晚不仅是李倩没有去酒店用餐,约的同伴也没有出现。
这一点就很奇怪了,如果他赴约,先去餐厅,那酒店的人不会没印象,如果他先来的别墅,也会知道李倩出事从而报警,但是都没有,这个人很可疑啊。”
“会不会是婚姻问题?”梁耀辉提出猜测,“李倩已婚又准备着安全套,和丈夫一起来过圣诞的可能性比较大。”
众人议论纷纷,裴楚难得没有开口,神色若有所思。
苏子瑜轻声问:“在想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毒品注射过量完全可以伪装成意外死亡,何必再加上割腕做成自杀的假象,反倒是画蛇添足。”
案子古怪,众人一时讨论不出什么来,裴楚结束了这个临时的小会,分配了每个人的工作,自己拎着外套往外去了,路过苏子瑜的时候眨了眨眼睛,“走了,先去见见死者家属吧。”
——
李倩父亲是炒股发的家,后来投资做了生意,她也算得上是富二代。
父辈穷怕了,因此对于唯一的女儿,李父十分宠爱,在物质上从不亏待,过分的溺爱使得她性子娇蛮,花钱毫无节制。
苏子瑜带着刚妹负责李父的问询,裴楚则直奔医院去找李倩丈夫。
承袭了一惯暴发户的风格,李家别墅里富丽堂皇,满眼都是亮闪闪的金色,架子上学着文人附庸风雅地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