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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 章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冷。

  苏子瑜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却也极少见到这样惨烈的场景。

  在那堆杂物中,一个血淋淋的人就那样坐着,背靠着墙壁,手上被流浪狗咬得血ròu模糊。

  他的头……

  没有头!脖子以上竟是空空如也!

  而血人的手里抱着一颗脑袋,那脑袋上的眼睛还死死地睁着,像是恐惧到了极点,又像是怨恨到了极点。

  一个死人,被砍了头的死人!

  ——

  张幕哪里碰到过这样血腥的画面,刚才毫无防备看到尸体慌忙后退却跌在了地上,那双充血的眼睛仿佛就在盯着他,如同附骨之疽躲都躲不开。

  直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自头上落下,遮住了他的视线。

  “马上出去!告诉我哥控制场面,现场所有人暂时都不能离开。”

  张幕掀开头上的衣服,苏子瑜已经蹲在尸体前查看情况,原本穿着的冲锋衣不见了,只余下白色长袖裙,冷风吹得她肤色发红。

  大约是意识到了他的动作,她立刻站了起来,挡住了视线,回头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张幕被她一吼总算回神,大脑快速运作,立马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我马上去。”他爬起来也顾不上腿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树林。

  苏子瑜没空管他,一边给局里打电话,一边重新蹲下去检查尸体周边。

  电话里值班同事不知问了句什么,苏子瑜动作一顿,抬眼看着这具拥抱着自己人头的尸体,心头han流划过。

  但她的表情一如平常,仿佛是见惯了生死再也荡不起波澜,冷静道:“有人被杀了,是个学生……”

  第6章

  命案出现

  声势浩大的剪彩仪式还未开始就被迫停止,警车呼啸着开进校园,凝重的气氛在空气里扩散蔓延。

  二蛋一向自诩胆子大,但看到现场情况的时候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被害者死状有多可怕,以前即便是再支离破碎的肢体也是看到过的。

  只是死者抱着自己脑袋的这个姿势……太诡异了。

  法医程沉进来验尸,刚一碰,尸体就直挺挺地倒向了一旁,那颗脑袋一骨碌就滚到了地上,眼睛就对着二蛋,骇得他险些失声叫出来,“我靠,程法医,你想吓死人啊。”

  不远处,苏子瑜戴着手套脚套站在最尽头的栅栏门前,全然不管身后的动静。

  和所有的学校一样,务源中学也是被圈在围墙里的,两米多高的水泥墙上立着防护网。

  整个学校除了正大门外就只有这一扇小门了,是最常见的那种绿色栅栏铁门,用生了锈的锁链锁着,底下缺了一个小口,勉强能容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通过。

  “这是以前为了施工方便开的,后来学校落成后就一直锁着,前些年有学生调皮弄了一个口子出来,平日里偶尔会有流浪狗、流浪猫钻进来。”

  校长已经年过五旬,在务源中学工作了小二十年,还是头一回碰到凶杀案,被叫进来询问惴惴不安得很,一边说话一边不由地搓着手。

  “这个树林,出入的人多吗?”

  “没什么人出入,这里脏兮兮的谁愿意进来啊,不过昨天上午工人给围墙重新施工浇筑,他们进来过。”

  “上午什么时候?”

  “9点多开始的,树林这是最后的一部分,差不多下午一两点才结束。”

  苏子瑜颔首,没再问什么,正好刚妹带人进来,便让他继续问着。

  现场的排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顺着石子路走了几步,来到尸体正前方,法医助理蹲在不远处,拿着镊子仔细收集着被黑狗咬断的几节指骨。

  抬头环顾四周,种着的都是香樟,在冬天依旧茂密,昨夜的雨让空中泛着一股泥土的咸腥气味,外围的围墙两米五的高度,加上带刺的防护铁丝网有三米多高。

  如校长所说,围墙才刚浇筑过,顶端的塑料薄膜都还未拆。

  尸体旁的杂物被清理在一旁,苏子瑜拖了张桌子到墙边又叠加了张椅子,“二蛋,过来扶着。”

  二蛋闻言转头,苏子瑜人已经一只脚踩在桌子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了,“我滴娘哎,副队你小心点儿!”他匆匆跑过去扶住。

  手在上面一撑,苏子瑜整个人都站在了上面,明显感觉到脚底下微微地一陷。

  退后一步掀开薄膜,果然刚才站立的地方细微凹陷了,隐约可分辨出一个脚印的形状。

  混凝土还没彻底干。

  苏子瑜又在周围看了圈,然后从上面一跃而下,“把围墙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留下的脚印。”

  吩咐完二蛋做事,她径直往外走。

  树林外头围了不少人,今日学校里人员混杂,媒体也来了不少,此时一窝蜂堵在外面,场面混乱。

  苏子瑜出来的时候,几个同事正在维持秩序。

  “把警戒线往外拉,整个树林都封起来。”

  “好的,副队。”

  她低头摘脚套,陆琛挤过人群上前,神色担忧,每每宁城发生案子他都是如此心神不安,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妹妹要亲历死亡背后的残忍与痛苦,还有可能置身于危险之中,“出什么事了?学校怎么会有命案?”

  苏子瑜不便透露细节,“哥,你先回去。”

  刘乐佳小跑过来,“拿到受害者的资料了。”苏子瑜接过文件夹翻了两页,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就匆匆往教学楼去了。

  陆琛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

  这些年苏子瑜始终奋斗在最危险的一线,那样瘦弱的肩膀扛起的是这座城市最坚实的盾牌。

  可他的心总是提着,生怕妹妹和养父一样在办案中牺牲。

  她本该和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健康地长大,安稳地工作,然后找个相爱的人厮守一生,但是她却偏偏走上了一条没有退路、荆棘遍布的路。

  张幕回答完警察的问题,转头瞥见苏子瑜纤细孤直的、越来越远的背影,淡淡阳光如同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单单一个背影就有些令人错不开眼。

  “苏警官很特别。”

  陆琛回神,目光在他脸上掠了一圈,格外骄傲地笑了,“那当然,不然怎么会介绍给你啊,印象如何?”

  “很好。”想起树林中苏子瑜厉声而喝的模样,张幕也笑了,“走吧走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

  就如张幕回答的那样,他对苏子瑜的印象很好。

  停车场里,车子陆陆续续都走了,他坐进车里并没有急着发动,打开窗点了根烟,副驾驶上整齐地放着那件黑色冲锋衣。

  头顶的太阳渐渐升至最高,已经到正午了。

  停车场紧挨着学校大门,张幕看见有警察不停地进进出出,附近很多听闻消息的居民也都或好奇或不安地赶过来看热闹打听消息。

  烟快燃尽,他随手扔到了窗外,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