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蜷了蜷,“对了,还有一件事。”
两人回神,一起去看电脑屏幕,庄时叙一边将资料调出,一边道:“我查了张昊良的购物记录,他是从2月8号开始购买登山装备的。
“坞涯山下停车场的记录显示,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去了一共14次,而且每次待的时间都很长。”
裴楚不是本地人,平时也不大喜欢爬山这种活动,听到这里奇怪道:“14次?坞涯山有这么好玩?”
苏子瑜也不清楚。
倒是二蛋喊了起来,“我去过,实在是不好玩,贼坑!这山位置挺偏的,在和余县的交界处,去的人不多,山上都是泥巴路。”
梁耀辉“嘁”他一声,“爱好登山的人可不就爱往这种山上跑。
不过坞涯山已经规划开发,现在都在动工了吧,这种要搞开发的山,张昊良去那么勤快也是挺奇怪的。”
——
众人讨论片刻也没得出个结果来,倒是庄时叙先把资料拷贝好了。
苏子瑜拿了U盘,冲裴楚挑了挑眉毛,“走吧,去审讯室。”
……
灯光晃眼的审讯室里,霍朗已经坐僵了。
室内温度并不低,但他却像是被人剥光了扔进雪地里一样,止不住地发着抖。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脆弱,苏子瑜就这么干晾了他两个小时,现在他已经彻底坚持不住了。
“想招了吗?”
这种心理战是苏子瑜的强项,裴楚没有插话,默默翻开本子准备记录。
霍朗没有说话,只是难受地将脸埋进手掌里。
苏子瑜要的就是他的崩溃,心里防备打破的这一刻是最有利于审讯的,“霍朗,你和张昊良是情侣。”
“不是,不是的!”霍朗拼命摇头。
苏子瑜并不理会他的反驳,从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扔到桌子上,正是下午从杨女士家中拿出来的一张旧照片,“看到张昊良脖子上的Cartier了吗?”
她手指点着照片,“和你脖子上的是同一条吧?别拿‘朋友送的’这种借口来糊弄我们,近4万块的项链,你哪个朋友如此大方?”
霍朗闭了闭眼睛,还是没说话。
苏子瑜并不介意他的沉默,“而且,大概你自己都没注意吧,做笔录的时候,你对张昊良的称呼都是‘他’,而不是和其他学生一样,称他为教授。
“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比如他在何时忽然喜欢上了登山。
这种老师的私事都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该知道的,起码,你的同学对此都是一无所知。”
霍朗忽然把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扔到了桌上,指尖发颤,“他不配做教授。”
苏子瑜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只是将庄时叙给的U盘插到电脑里,然后调出他们并肩的那段视频,“一起去参加同性恋交友派对,动作亲密,你还坚持说你们之间没有特殊关系?”
霍朗死死盯着屏幕,浑身抖得厉害,他感觉自己身上唯一的遮羞布都被人夺走,赤条条地暴露于人前,这种感觉令他几欲作呕。
昨天傍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烂漫的晚霞洒落,洗手间里到处是洗厕灵的味道,他洗完手,一抬头就看到那张虚伪好色的面孔。
太恶心了。
霍朗难受地干呕了两声,“是他强迫我的,我没有……”
他弯腰将头伏在臂弯里,“我现在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而已!我有喜欢的女孩了,不想再继续那种变态的关系,我反抗了。”
他从小就是寡言不合群的人,胆子也小,所以在那样的关系被强迫发生后,他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
男性侵案在法律界定上的模糊使他却步了,他不敢赔上一切去赌一场官司的胜负。
好在阴暗过后总会出现阳光的,他遇上了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也许那就是他的救赎。
他渐渐地学会躲避和拒绝张昊良,直到昨天,那个男人再一次露出爪牙。
爱的姑娘还在等待,他怎么能够带着一身脏污去见她,生平第一次,他反抗了。
可是如今一切都被披露,所有不堪的内幕都被摊到明面上,霍朗再也撑不住,渐渐地哭出声来。
外面观看审讯的众人心头都是一震,面面相觑。
梁耀辉皱眉叹了一声。
“真他妈禽兽不如。”二蛋气得不想看了,一屁股坐回来自己的位置。
刘乐佳一看身边没人了,回头一看就见他气呼呼地嘀咕着骂人,平时厚脸皮的老司机却是最受不了关于性侵害的事。
真是,有些傻……这么想着她脚已经迈过去了。
审讯室里侦讯还在继续。
“昨天他想要强迫你?所以你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
霍朗猛地抬头,“我没杀他!我只是踢了他一脚,把他推到地上之后我就跑了,然后我和卢祁一起回了寝室。”他思路混乱地解释着,“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昨天一整个晚上都和女朋友在一起,你们可以问她……
“不,别找她!别告诉她!求你们了,不要告诉她!”
比起被指控杀人,女友知晓真相这件事更让他绝望。
暂时还没有证据洗脱他的嫌疑,苏子瑜并不好下结论。
这时,裴楚合上本子,问:“张昊良去登山会带上你吗?”
用袖子狠狠抹了下眼睛,霍朗答:“不会,他好像有同伴一起去的,有时候甚至会在山上露营。”
裴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待再问,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刘乐佳喘着气站在门口,脸色难看,“老大,你的推测变成事实了!”
——
裴楚和苏子瑜对视一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面霍朗情绪已经到达极点,随时都像是要晕厥过去一般,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宜再进行审讯。
他们走到门口,苏子瑜问,“什么情况?”
“南漾村一幢别墅里有人被杀了!”
两人心里一震。
刘乐佳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报案人说的情况和张昊良的死法很像。”
这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由想起上午裴楚提出的推测之一:可能还会有新的被害人。
如今距离张昊良的死还不到24个小时,凶手就又再次杀人了吗?
“靠!”裴楚暗骂一声,眼底冷意盎然,拿起外套拉着苏子瑜就往外走,“留两个人值班,其他人都跟我走。”
——
南漾村是宁城的试点新型农村,背靠青山,前临江河,一向以环境优美著称。
村落外有一条通往山上寺庙里的水泥路,在山腰处,几幢精致的小别墅隐在远近层叠的树林间。
此刻,这一片小别墅群外已经挤满了人,警笛声呼啦作响,附近居民好奇地围在外头小声议论着。
进进出出都是警察,车灯、探照灯大开,这一方天地被照得如同白昼。
苏子瑜跳下车,还没走两步口袋里手机就疯狂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亮着陆琛的名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