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快感。”
此时太阳坠入了天际线,只有晚霞还在,透过云层折射而出,像是随意泼洒的金色涂料。
蒋尧安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他走进仓库,那个单薄削瘦的身影在霞光下竟有一种莫名的苍凉。
——
夜色重临大地之时,裴楚堪堪收队回到警局。
庄时叙对城市道路监控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警察对枪的了解。
他完美避过了每一个探头,彻底消失在了他们视线里。
而蒋尧安的行车路线早就被庄时叙刻意隐瞒了,同样是一无所获。
一个犯罪组织的策划者混在警局数月之久,把所有人都耍了个遍,千方百计将他招进来的戴局发了好大一通火。
而事情愈演愈烈,警局和罪犯的行动每天都在头条上挂着,上头层层施压,戴局已经拍板撂下狠话,“三天内再抓不到人,我他娘的摘帽子谢罪!”
上司都被逼得立军令状,下面的人更是压力重重,每个人心里都紧紧绷着一根弦。
裴楚开了一个短会,集中汇总了目前的一些情况,然后分派好任务。
会后,刚妹点了外卖,他示意大家尽快解决完晚餐,稍事休息后继续干活。
自己却没拿盒饭,转头进了自己办公室。
裴楚没有开灯,静静站在窗边,凉风灌进来,窗帘摇晃摆动,夜色中的公安大院静谧深沉。
手机铃声响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刘乐佳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在极其空旷的地方,风声回荡,“老大,事情都办好了。”
“嗯,注意别留下痕迹,避开摄像头。”
“明白。”
挂断电话,他低下头,手指轻轻点了两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则苏子瑜的未接来电。
来电时间——13点14分。
就在那辆出租车发生车祸的前两分钟。
黑暗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心脏上像是被人扎了一刀,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初的愤怒之后,此刻汹涌而来的便是担忧和愧疚。
她发现了庄时叙的秘密,她想告诉他。
可是……
裴楚忽然捂住酸涩的眼睛,呼吸里全是懊恼。
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没有接到呢!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
当时她已经离他那样近了,是不是只要他接了电话,就不会出事了?
——
“等一切结束,我会放你走。”
偌大的仓库里灯光幽暗,庄时叙正在给苏子瑜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苏子瑜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觉到手上皮肤因酒精消毒而微微颤栗,“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他会是宋清让?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要杀人?还是为什么だぬ小ゼミ情ダヴ诗ヅヂ独ギヰ家ぎあ要欺骗他们?
可是他转到她面前,蹲下来,那双干净澄澈的眼底被深沉的暗色笼罩,幻灭了所有的光,“子瑜,我亲眼看到的。”
所以他永远都忘不了,火光映在眼底,那种茫然绝望的恐惧。
他们都忘不了,以至于成为了仇恨的囚徒,不死不灭。
苏子瑜忽然就说不出话来,怔了很久,直到眼睛里氤氲起淡淡的水雾,“那我姐姐呢,骆邵宁呢?他们是无辜的啊……”
她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声嘶力竭地质问,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却都重重砸进庄时叙的心底。
他不敢看她,倏地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子瑜,对不起。”
我不想杀她,可我不能拿家人的性命做赌注。
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庄时叙站了起来,“你休息吧,过了明天,你就能回到裴楚身边了。”
苏子瑜不语,看着他转身出去。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繁星,夜深雾重,远处树影摇晃如鬼魅。
蒋尧安坐在台阶上抽烟,薄薄缥缈的烟雾里,他的神色冷淡,不见喜怒。
身旁忽有脚步声响起,他转头,看见庄时叙坐在了身边,眉宇间微有淡淡落寞之色。
“怎么,那个女人对你恨之入骨了吧?”
庄时叙没理他,长臂一伸探了过去。
“你干什么!”蒋尧安没有防备,下一秒只觉眼角一痛,抬手一摸,原是一块浸了药酒的纱布按在了伤口上。
“臭小子,”他摸着纱布,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下手倒是挺黑啊,身体怎么样啊?”
“没事。”
“你看这个院子,像不像朝华?”
庄时叙偏头,夜色中的小院子围墙低矮,右侧一棵小小的歪脖子树,乍一眼仿佛的确像极了朝华孤儿院的小院子。
“4岁,亲生父母把我扔在了雪地里,我睡过桥洞,翻过垃圾桶,吃过最肮脏的残羹冷炙,如果一直都是这样,应该也不会怨恨吧。
其实,人最怕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得而复失。
被光照耀过,怎么甘心再回到黑暗里呢。
阿让,你别再妄想什么平静的生活了,我们早就坠入地狱万劫不复了。”
回忆的列车呼啸而过,庄时叙的眼前全是以往的画面:父母站在小小的教室里上课,陈沉折了纸飞机爬上树干,钱书怡和顾洵抢着同一个玩具,蒋尧安坐在树下看书,而他在小小的窗口里看着后院低头走过的女孩儿……
那段短暂的岁月,就是他们的一生。
——
“今日下午,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被人公然劫走,据悉,嫌疑人为犯罪组织Devil成员,该组织近期已策划多起案件,现公安部下达A级通缉令:案犯成员顾洵,男,汉族,1990年7月14日出生,中专文化,身高1.81米……”
曹若依手里的遥控器蓦然落地,碎成数块,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电视机上的那张脸。
怪不得这几日母亲都防着不让她看电视,原来……
一院之隔的外面,顾洵坐在围墙下,屋内的灯火温暖耀人。
终结之日近在咫尺,终究是没有忍住来了这里,他从衣服里拽出那根项链,紧紧握在手心里。
很久之前的一个晚上,曹若依站在大雨里哭着让他带她走,可他却亲手又将她送回了家,然后看着她结婚、生子……
他早就没有了明天,给不了任何人未来。
现在这样……就很好。
“依依,再见。”
……
“今日下午,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被人公然劫走,据悉,嫌疑人为犯罪组织Devil成员……”
同样的新闻播放在宁城殡仪馆的值班室里。
“哎呦,都这么年轻,怎么就非干些杀人放火的事儿呢,”夜间值班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又见惯了生死,不免长吁短叹地道了几声可惜。
头条新闻后,又讲了些今天宁城发生的其他事儿,“殡仪馆4000份骨灰无人认领,安放成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