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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焰并没有急着让男孩召唤出命魂,她先问了男孩记不记得自己命魂是什么样。
觉醒命魂对这片大陆每个人来说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男孩自然对自己的命魂有着深刻的印象,但是那也仅仅是惊鸿一瞥而已,他也只能记得那是个什么东西:“是一柄镰刀。”
镰刀……君无焰陷入了一瞬间的失神,辰雅逸也用的镰刀,这个男孩大抵在冥冥中与她有什么缘分罢。
随即她很快又清醒过来:“你大概给我比划一下大小。”
男孩努力回忆着,不是很确定地比划了一段长度:“手柄大概这么长?刀锋这么长、”
手柄有男孩的胳膊那么长,刀锋大概是手柄的一半,看起来是普通农家用的那种镰刀,不是辰雅逸那种竖起来有一人高的巨镰。
君无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放出你的命魂来吧。”
男孩又紧张起来,刚刚安东尼的咆哮让他心有余悸,他不知道眼前此刻还亲切的大姐姐在看到他的命魂之后会不会发脾气。
“放出来吧,”君无焰鼓励他,“我不会生气的。”
男孩扎马步,憋足劲,脸蛋涨得通红,脑门上渗出汗珠才勉为其难地放出了自己的命魂,仅仅维持了两秒钟命魂便因为魂力不足而消散。
他惶恐地低下头,惴惴不安地等着。
他不知道的是,君无焰在他放出命魂的那一刻,便发动时间法则,她所感知到的时间被无限拉长,足够君无焰把他的命魂打量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君无焰右手撑着下巴,“你对容器有什么要求吗?”
男孩一脸迷茫的看过来,他从来没想过还能提要求,他能被福利机会选中已经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即使这个狗屎运他一点都不想走——所以他也没想过能提什么要求。
君无焰换了一种方式问他:“你以后有想做的工作吗?”
男孩依然摇了摇头。
行吧……君无焰不为难他了,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男孩愣住了:“这就没事了?”他以为还要再放好几次命魂出来。
君无焰奇怪地看着他:“你还有事?”
男孩迅速地摇了摇头,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晃晃悠悠走出了炼金术师协会的大门。
他来之前就已经听过炼金术师们都是很坏的人,要是惹他们生气了就会打骂他们,之前还出过来考试的炼金术师把人打死的例子,所以他其实是不想来的,但是免费炼制容器的诱惑力太大,至少能给家里节省出半年的开支,所以家里还是咬牙把他送来了,父母千叮万嘱他顺着这些大人物一点,只要留着命就好。
所以他到底是幸运的,遇上了君无焰。
安东尼和周成两个人还在跟两个孩子的命魂较劲,而君无焰已经把她要炼制的容器的模样和尺寸记在心中了。
“夏总管,麻烦带我去炼金房吧。”
夏总管不可思议地看过来:“颜君阁下这就开始准备炼制了吗?”
对比起其他两人,君无焰不可谓不神速。
安东尼和周成也看过来,心思各异。
安东尼想的是:骗人吧,她这就准备炼制了?怕是个来招摇撞骗的吧。
周成想的是:这个人看着普普通通,但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要好好拉拢。
夏总管毕竟是个人精,很快他就收起了自己的失态,向君无焰比了一个手势:“阁下请随我来。”
考核的材料都是由炼金术师协会提供,但提供的都是一些廉价的金属,平民是足够用了,大家族的都看不上这些金属。
“这里是放材料的仓库,您随意挑选,挑好后我会安排人给您进行登记。”
“好。”
君无焰走进仓库,金属在架子上被码放的整整齐齐,还贴有标签,君无焰一个一个看过去,挑选着她可能用到的材料。
洛山望的笔记给了她很多指点,比如洛山望一直致力于用最普通的材料炼制出最合适的容器,他觉得万事万物最终都是要归于最简单的道理之中,跟前世的“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的理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惜的是,洛山望还未达到看山又是山的境界,便在公爵战争中牺牲了。
她在仓库里转了很久,思考了很多,想了很多种方案,但是又被自己一一否决,也许是因为男孩与辰雅逸的命魂有着相似之处,她到底是有些移情,总想给他炼制出最适合他的容器。
安东尼和周成也在之后进来了,他们看见君无焰还在犹豫,有些奇怪,毕竟君无焰那么早就进入了仓库,挑到现在也没有挑到合适材料吗?不过是些平民,需要花费那么多心思吗?
安东尼甚至带着些许恶意地问道:“颜君阁下还没做好决定?我以为颜君阁下已经完成炼制了呢。”
周成没有说话,但是也在心里嘀咕,不知道她是不是虚有其表。
君无焰没有理会他,兀自思考着,安东尼冷笑一声,随便地选了几样就转身出去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君无焰的笑话了。
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君无焰霍然开朗,挑选好自己要的金属便转身走出去。
周成皱着眉看着君无焰的背影,一时间他也拿捏不准君无焰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按下疑虑,开始挑选自己要用的,反正很快就会知道了,总归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三个人把自己关在炼金房中一天,出来后把作品交给协会进行管理,然后等第二天把那三个孩子叫过来进行融合。
把作品交给协会后就可以离开了,安东尼回到家后见到父亲,被问到第一句就是:“那位游历者呢?”
安东尼摆摆手:“什么游历者,我觉得那就是个骗子,不用在意。”
安德森城主要被自己的儿子蠢死,他劈头盖脸地骂道:“蠢货,你又知道人家是骗子了?你见过多少游历者,知道他们多少事,了解他们多少本事,就算人家是骗子,带回来吃一餐饭又能怎么样,城主府缺这个钱吗?”
“可是,爸,”安东尼想为自己叫屈,“你不知道……”
“你闭嘴!”安德森根本不打算听他说完,“你知道周家觊觎城主之位多久了吗,万一被周家拉拢去了怎么办?”
安东尼被骂的无力还口,口服心不服地答应父亲明天把君无焰邀请到家里。
君无焰的确收到了周成的邀请,但是她以今天累了为借口推脱掉了,周成没有勉强,他的这个邀请其实也只是做一个样子或者说摆出一个姿态。
第二天三个孩子又被炼金术师协会召集过来,进行命魂和容器的融合。
首先是安东尼,仪器测出来的数据是七十二,安东尼有些自得的扬扬眉。
其次周成,他的数据是七十四,安东尼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
最后是君无焰的,数据高达八十三。
这个数据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八十三是中级炼金术师可以达到的融合度了,安东尼瞬间后悔起昨天他对君无焰轻慢的态度,周成在庆幸他没有怠慢君无焰。
君无焰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她想起了灼华,灼华看到她这样的成绩,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她这个学生真的很过分了,连声告别也没有说便离开了,也不知道灼华现在怎么样了,在这半年里她也问过辰楚风是否还会再去见灼华。
辰楚风说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她经历的,是死别,而辰楚风与灼华经历的,是生离。
也是在那之后她开始振作,遭遇痛苦的不止她一个,她这么一直自怨自艾,太蠢了。
君无焰走到男孩面前,问他:“属性还满意吗?”
男孩兴奋地点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自己的命魂。
君无焰为他炼制的容器,属性为“延展”,男孩握着镰刀的手柄两端,微微用力手柄便被拉扯的长了一截,随着他魂力的提升,这个手柄能被越拉越长。
这是君无焰从她曾经的队友——应锋的容器上得到的灵感。
这对于平民来说很实用,有时候手够不着的位置,将命魂拉长就够得着了,比起其他两人的敷衍了事,君无焰显然上心很多。
在给君无焰颁发初级证的时候,夏总管低声说道:“颜君阁下与我认识的所有炼金术师都不一样。”
君无焰自然知道夏总管说的是哪方面不一样,她笑了笑,意有所指:“当一个人学不会平等与尊重的时候,便离死不远了。”
夏总管作为常年与人打交道的人精,自然是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赞同道:“您说得对。”
有傲气不同于盛气凌人,夏总管敢拿他这么多年看人眼光来赌,论傲气君无焰不会输给与她一起考试的那两位少爷,但君无焰的傲气是根植在她的骨子里,就算是把她的脊椎一节一节敲断也无法让她低头,而这两位少爷,傲气只是停留在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