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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于这种情况下,应该立刻将魇鬼收押进天牢,再做定论。
她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委实不太和规矩。
不过,她不得不问。
天规森严,殊不知这魇鬼进了天牢是否还有命可活。鬼怪本就无实体,想来不论哪一套天刑下来,以那堪堪虚薄魂体,都定是半死不活,甚至灰飞烟灭。她得趁现在问清楚一些事。
肆意瞥向炎君,见他神色淡淡并未发一言,再看众仙,似乎还没从适才魇鬼褪皮的画面中回过神,便又赶紧解释道:“我但问一句,他回与不回都不打紧。”
华凌自然是不同意的,但碍着炎君这个最大受害者也默不作声并未阻拦,再加上肆意不能再委婉的恳求,她短暂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好吧,不过魇鬼奸诈,仙卿要当心。”
“嗯。”
肆意转过身,魇鬼正用他那血红的眼珠死盯着她。鬼不比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暖意,若说死尸阴寒可怖,那么鬼便是将这股阴寒放大了数百倍。人之所以怕鬼,是因为触碰到他们时,生命感被强行剥夺,就像是踏入了一片不毛之地,万物皆暗,失去了所有生机,可偏偏还能感觉到自己那一丝活着的气息。
这就是垂死的感觉。
所以会恐惧,会害怕,甚至癫狂。鬼怪也正是以这种方式慢慢将猎物逼入绝境,再无法翻身,只剩一具枯骨,在绝望中崩溃,万念俱灰。
被这样一个死物盯着,即便是神仙,还是会忍不住毛骨悚然,不同于恐惧,而是一种心神不安的感觉,仿佛心底明明空荡荡的,却没有了容纳其他事物的空间,拥挤且压抑。
这时,身侧嵌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封奕。他依旧是那般悠闲的神色,缓步走在她的侧方。
他的靠近,莫名引来一阵安定。
“上仙对那张皮很好奇?”封奕传音道。
闻言,肆意不反驳也不附和。她一点都不意外封奕会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说她都已经习惯了。如果某一天换成封奕反过来询问她,她可能还会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确实对那张皮很好奇。一来是由于魇鬼,魇鬼一般都是照人画皮,所对照的人相基本都是宿主心中最重要却已经失去的人。有的是天人永隔,有的是阴差阳错,所谓失而复得,焉知祸福,可往往大多数人都是欣喜若狂,难以自持的,又哪里会去管来者的真实身份。魇鬼正是把握住了凡人这种失而复得的欲望,才能轻易的留在宿主身边。二来是因为她确实认得这张皮的面相,可是一个她很重要却失去的人,为何她会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飞升后,她的记忆虽有部分残缺,但应该还不至于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遗失在过去。
到底是魇鬼的失误,还是她的问题……
她不回应,封奕又道:“上仙觉得那张皮好看?”
肆意眼下抽了抽,不打算理踩这个问题。
“封儿,鬼怪擅闯天廷是死罪吗?”这话是肆意在心里想的,但她觉得封奕应该能够听到。
封奕也确实听到了。
“鬼属地府管制,天廷管不着。最多处刑,但不至死。”封奕传音道。
走近,魇鬼的死气扑面而来,许是在仙界的关系,这股阴沉之息格外的刺鼻。
扇阵内,魇鬼褪了皮,气息奄奄,一改前态,不再声嘶力竭。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灵魂般,静立在原地。
肆意与魇鬼平静对视着,道:“你缘何画这样一张皮?”
魇鬼欲纠缠宿主,必画一张好皮。做一张人皮不容易,费时又费力,魇鬼断不应该铤而走险,画出如此一张宿主记不清的皮。
闻言,魇鬼只是眼神偏移了下。
“你非魔非妖,是为鬼道,如此擅闯天廷,乃是死罪。你不想投胎也罢,想做孤魂野鬼游荡人间也罢,若是届时天刑降身,魂飞魄散了可是哪个都做不成了。”肆意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