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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热闹的男人比花妈妈预期的更多。
听阿桃说,娇客楼的秀色那里难得的惨淡。
花妈妈满脸堆笑,忙着招呼相熟的达官显贵,偶有人来禀报娇客楼那边的消息,她听一次,下巴就高高扬起一分,笑容也更深一分。
我听了阿桃的转述,只好在心底叹息:看来,花妈妈是要把我卖个好价钱了。
小丫鬟来通传,说大厅里已经准备好,客人们也都落了座,让我往前头去。
我应声道,“这就过来。”
小丫鬟临退出门去时偷偷瞥了我几眼,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装扮,但眼底的惊艳还是显而易见的。
……
厅中烛火尽灭,人群惊起一阵喧哗。
“铮!”
琴音乍起,迅速将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了台上。
一束光落在台中心,将一袭黑纱裹身的我罩住。
喧哗俱寂。
我勾唇一笑,踩着琴声翩然起舞。
琴声时快,我旋转如蛟龙,琴声时低,我翩翩如蝶舞。
脚上的银铃伴随着我的动作时急时缓,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耳中偶尔听到两声赞叹。
我扭动着细腰,将美好无暇的身材尽情展露,引起台下一阵喝彩。
琴声渐缓,已近曲末。
我脚尖抵在地上,旋转着,身子越放越低,直至最后弯膝坐在地上。
漫天红色花瓣纷纷而落。
掌声欢呼雷动。
我别头向下,固定面上薄纱的小珠钗突然滑落。
黑纱轻扬,露出我娇媚的脸庞。
掌声一滞。
我佯作慌乱,忙不迭将面纱重新拢上。
该让人看到的,已经让人看到了,这样做作不过是故作神迷娇羞罢了。
女人们一看,就知道我是故意为之,男人却只当我女儿心肠,一个个无比受用。
因为这惊鸿一瞥,场中静默了一瞬,但旋即又爆发出了更大的掌声和欢呼。
台前设着贵宾雅席,以半人高的屏风与其他座位间隔开,从左到右三张桌子,分别坐着两个人、四个人以及两个人,都是千金醉的常客,亦是这京都城中有权有势的高官、富户,或家中公子。
因离台最近,我这一舞一露,他们看得最是清楚。
中间一桌四位客人,都是年轻的公子哥,容貌如何不表,但通体派头、气质却都带了几分书卷气,身上所佩、所用俱是不菲的,想来是城中大官家的子孙。
其中一位穿蓝色长衫、竖青玉发冠的公子离了座,亲自上台来,弯腰扶起我。
我脸上飞红,低低道了句,“多谢公子。”然后借势起来。
蓝衫公子托着我的手,拇指在我手背上不着痕迹的轻轻摩挲过去,那一双眼,几乎要把我吞进去。
他嘴角卷起笑容,暧昧的低语道,“姑娘何必客气。”
说着,竟扯着我的手,慢慢往唇角凑去。
我顺势一推,指头在他心口一点,又飞快的将手从他手心抽了出去。
媚眼如丝,带着几分娇羞,又带着几分欲说还藏的勾引。
蓝衫公子一愣,似笑非笑的嗅了嗅刚刚握着我的手的那只手。
“真香……”
与他同坐的另一位青衣公子调笑道,“景逸兄,没想到,你这样着急,也等小美人说句话,你再动手啊,哈哈哈……”
这玩笑话立马引得厅中诸人大笑,也有人不满,“还不知这没人归谁呢,就上赶着去拉手亲嘴的。”
花妈妈对厅内气氛十分满意,略等了等才笑呵呵的上前来,“诸位老爷少爷、公子相公,不知我闺女这一舞,大家可看得尽兴?”
厅中位置靠前的,身份都要高些,喜欢故作矜持,都不过是含蓄的点点头,可一个个的,眼睛却藏不住事儿,都恨不能贴到我身上,将我每一寸肌肤都看个清楚。
位置靠后的,虽是花中客,但身份却低前者一等,或是读书不多,或是家中富裕有限,行事说话更洒脱些,都纷纷鼓掌喝“好!”,也有言语调戏,让我再舞一曲的。
花妈妈得到热烈回应,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双手压了压,提声笑道,“诸位爷满意,就是灿星的造化,之后还仰仗各位爷给咱们灿星姑娘多多捧场呢!”
我配合的低头,浅笑嫣然。
景逸仍站在台上,在花妈妈说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时刻准备好要一亲芳泽。
花妈妈拍了拍我的手,笑道,“好女儿,你先上去。”
我点点头,“是。”然后向台下屈了屈膝,转身上楼去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直到亲眼见到我进了房间。
我长舒一口气,由阿桃伺候着换衣裳。
楼下起了喧哗,笑声不断,掌声也不断。
花妈妈扬声喊着价钱,“邹公子一百金!”
顿了顿,又传来,“王公子二百金!”
“……”
我对镜仔细的勾勒着眉毛。
阿桃为我梳发的手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从镜中看去,她的脸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
今日于她,才是真正的大日子。
我搁下眉笔,扭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
阿桃咬着下唇,低头小声答道,“我不怕。”又有些犹豫的问我,“姑娘答应我的,真的可以吗?”
她是在问我答应“之后要将自己的这张脸送她”这话是真是假。
我保证道,“你放心,一定。”
待我恢复了功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得了我的保证,阿桃放下心来。
褪去舞衣,换了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婉约,与刚刚作舞时的媚态娇娆又不一样。
最终,我的“花烛夜”被卖到了五百五十金。
据阿桃说,这是千金醉卖出的最好的价钱,就连名噪京城的香香姑娘,当初也不过是卖了三百金而已。
我手中握着一把六菱绘兰草纱扇半遮面,就站在二楼围栏边上,娇怯的对今夜的“一夜郎君”屈膝施了一礼。
那人负手而立,仰头看我,眼中华彩乍现,正是刚刚伸手扶过我的蓝衫公子。
看他模样,尚算端正,尤其一双眼,生得实打实的好看,就是有些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