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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靠近大莽法会，前来拜访的人又逐渐多了起来，扶苏每日疲于应酬，除了早晚，我都很难见到他。
妖王安毓递帖上门拜访时，听说还特地向秦襄打听过我，只是彼时，我正与执夏、月奴在街上胡玩，并没有见到。
他略坐坐便走了，倒是我替他选的那本古琴谱，倒破天荒的让扶苏收下了，我知道后松了一口气，毕竟也拿了别人的谢礼，能办成事儿，心里也更心安理得些。
扶苏忙起来后，画川也跟着忙起来了，几乎每日都在扶苏的书房里泡着，偶尔有时间，也多是去晚娘那边，对她们两姐妹的态度十分殷勤。
早上的时候，画川提了两包药给我，让我帮着替晚娘煎了。
我撇撇嘴，“她们不是在小院里煎药吗？怎么又要我来煎？”
画川笑着解释道，“小院里的药炉裂了，我传信让秦襄下午过来的时候给带一个，所以，中午这顿药只能在厨房来煎了。”
没等我答应或是拒绝，画川又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油纸小包来，时一包上好的雪花糖，前几天秦襄买了一大包来，他们都嫌太甜，被我一个人欢欢喜喜的吃光了。
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哄我，“好熹央，就有劳你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雪花糖，心里念着他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又巴巴买来的好，嘴里却说，“看在这糖的份上，就勉勉强强吧。”
画川展眉一笑，“多谢多谢。”又说，“我先去扶苏那儿了。”说完，转身欲走。
“嗳嗳嗳。”我忙一叠声叫住他。
“怎么了？”他转头看我。
我左右张望见没有人在，便拽了他的胳膊，“跟我来。”
拖着画川进了厨房，又合上厨房里正对走廊的大窗，这才附在画川耳边小声问他，“晚娘她……你心里可还清楚？”
画川嘴角漾出一丝笑意，明明听清了，还要装模作样的扬声问，“什么？什么？你说得大声点，熹央，我没听清楚。”
“你小声点！”我低吼，一把狠狠揪在他胳膊上，疼得他怪叫一声，“啊！”
我又忙不迭的去捂他的嘴，“小声点小声点。”
“好好好。”画川捂着胳膊，求饶般的连连点头。
我瞪他，“你认真点。”
“嗯嗯，认真认真。”他又点头，脸上打趣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但眼睛里还是透着满满的笑意。
我不满的皱皱眉，低声又严肃的重复了一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他轻轻揽过我的肩膀，学着我之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偏头凑近我耳边，小声回答，“你放心，谁也不能替代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根上，刺激得的头皮一麻，忙手忙脚乱的推开他，“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画川夸张的向后打了个踉跄，笑道，“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正欲回答，又心生警惕，便先压住口，绕过画川几步走到门边，紧张的探出脑袋四周环顾，再一次确定周围无人后，重新走回到画川面前，皱眉道，“我是担心你美人添香在侧，一时被冲昏了头脑，忘了咱们原本的大事。”
画川见我认真起来，不再不继续与我顽笑，轻轻用手揉了揉我的头顶，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万事都省得的。”
“那就好。”他这样说，让我略略放下心来。
我点点头，又啰嗦的嘱咐他，“你可万万要把持住啊。”
“呵……”画川轻笑出声，点了点我因为严肃认真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取笑道，“把持住？你是打哪里学来这个话的？”
“额？”我一愣，有些心虚的搓了搓手，“用词用错了啊？”不等他回答，我又已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哎呀，你别管我哪里学来的，意思你懂就行了。”
“好好好。”画川敷衍的妥协。
我被他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得不自在，忙推他出门去，“好了好了，你快去找扶苏去吧，我话已经说完，就不耽误你的事儿了。”
画川呵呵笑，顺从的借着我的力出门去。
……
中午的时候，我熬好药，便捧着托盘往画川的院子去。
院子里寂寂无人，院中一棵芭蕉，黄叶未褪尽，已经拔出了新绿。
我顺着青石路进了院子，沿着抄手回廊往晚娘两姐妹所住的西厢房去，刚到房前，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到房间内传出两声争执。
清月带着哽咽的声音说，“姐姐，我不愿意走，我想留下来陪你。”
走？我抬起的手顿下，悄声退到窗下。
“哎……”晚娘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声紧接着响起，“这里已经没你的什么事儿了，你能帮我做的，已经都做好了。”
清月争道，“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再帮姐姐去做，但是，你一个人留在这，我如何放心得了？我们不是一个爹娘，但姐姐待我的情意，却是如亲姐姐一般的，我如何能就这样离开？”
房间里沉默下来，只听到清月轻轻的啜泣声。
我单手端了托盘，用小拇指沾了口水，小心翼翼的戳开薄薄的窗纸，凑拢去偷看。
清月跪在床边，小声啜泣着，晚娘也红了眼眶，举着一方绢帕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有些纳闷，她们究竟在为了什么争执？与她们接近画川的目的有关？还有，她们刚刚话里说的“清月帮晚娘做的事儿”究竟又是指的是什么事儿？
正猜测着，晚娘又开了口，“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只要我帮他做完这件事儿，他就会放了我们。”
“他”？这是指的是谁？元正吗？“放了我们”？她们所做之事难道是受人胁迫？
清月情绪激动，哭道，“姐姐，你明明知道，他不会放了我们的，事成，他还会让你为他做更多事，让我们永远也逃不出他的魔掌，若是事不成，我们更事死无葬身之地！”
晚娘眼神黯了黯，却仍安慰道，“不会的，他答应我了，此事一成，就放了我们，到时候，我们就隐姓埋名，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