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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手边的茶盏，佯装喝水，将自己的偷笑给遮住。
执夏仍是一本正经的说，“不知？这事儿难道不是你做下的，这会儿倒知道说什么不知了？依我看，就是心怀不轨，有意为之。”
金老爷被扣上这样大的一顶帽子，哪里扛得住，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的求饶，“郡主娘娘，你可饶命啊！”
金缕看看执夏，又看看地上的老爹，心中也有不忍，探询的看向我，轻唤了声，“郡主？”
我侧头，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才略略安心。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了，有些犯难的看向执夏，犹豫道，“执夏说的没错，但是凡事也讲究证据，虽然咱们都知道这是事实一件，但咱们之间可没人有证据证明啊，这要定罪可还是有些难呢。”
金老爷以为我有意偏袒，眼睛亮了亮。
“哦，不。”我却话音一转，若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看向金缕，“还真有人证，金小姐就是人证呢。”
“我？”金缕愣了愣。
“是啊。”我点点头，“你忘啦，这事儿还是你告诉我们的呢。”
金老爷与张氏又齐齐看向金缕。
张氏面有愠色，咬牙切齿道，“缕儿，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女儿啊！”
我悄悄对金缕挤了挤眼睛，继而笑问道，“金小姐，你可愿做这个证人？”
金缕看了看金老爷，又垂眸兀自想了想，低声答道，“小女愿意。”
“你！”张氏几乎要跳脚起来。
金老爷也脸色大变，瞅了瞅我，又不敢直接威胁金缕。
他目光沉沉，深深的看向金缕，咬牙道，“缕儿，你当真知道得清楚？可不要胡乱说话，冤枉了爹爹。”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瞧这人得多不要脸，明明他刚刚都已经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了，这会儿又要喊冤了。
“金姑娘，你可想清楚了？”我笑眯眯的看向金缕。
金缕咬了咬牙，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挪着膝盖对自己的父亲叩了叩头，恳求道，“爹爹，女儿与金福两情相悦，已经私定了终身，请您成全女儿吧。”
金福也以首叩地，恳切的求道，“老爷，金福一定会好好待小姐，请您成全我二人吧。”
金老爷怒不可遏，哪里会轻易同意。
他指着金缕，手指因为太僵直用力，而微微发着抖，怒道，“成全你们？哼，我活着的一天，你们就别动想！你是我金家的女儿，我说让你嫁鸡嫁狗，你还有反抗的余地？”
金缕眼中失望之色迭起，一滴清泪随之涌出眼眶，连我也有些心中不忍。
金老爷一愣，眼神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金缕擦去眼角泪珠，端端正正的对着我的方向行了个礼，“郡主，小女愿做证人，告发家父与佟老爷串通蒙骗百姓之事。”
我点点，“那好，待会儿我便叫人来将你爹收监去。”
金老爷与张氏都是一脸惊恐，连连求饶道，“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金缕也伏地叩首，“郡主，小女有一事相求。”
我轻轻笑了笑，“你且说。”
金缕又直起身子，道，“此事虽然是我父亲的过错，但他已经年迈，经不住大的刑罚，还请郡主同意，小女愿代父受罚。”
金福脸色一变，忙争道，“我愿代替小姐受罚，请郡主允准！”
我摇摇头，“他们是父女两个，女儿自愿代替父亲受罚倒还说得过去，你又凭什么要代替金小姐受罚呢？自然是不行的。”
“我……”金福欲再分辨。
那边金老爷却嘴角翕翕，锤着膝盖道，“你这又是做什么？郡主已经给了机会，你不作证人便罢了，我哪里会受罪？”
金缕哽咽着回答道，“与其今后，被迫着被爹爹嫁给旁人，倒不如就此替父亲死去了，也好保全我对金福的心意。”
金老爷目光动了动，犹豫着问道，“你是铁了心要如此了。”
金缕脸上泪若滚珠，拜倒在地上，“爹爹，女儿只愿嫁一个真心实意对女儿好的男子，如若不能，女儿生不如死。”
“这……这这……”金老爷垂下脑袋，方长叹一声，“冤孽啊!冤孽啊！”
我趁热打铁的再加一把旺火，“既然已经说定了，金小姐，这边跟我回去定罪吧。”
金缕哀切的应了一声，“是。”便欲起身。
金老爷却着了急，忙伸手将她拦住，然后转身对我说，“郡主娘娘且慢啊。”
我垂眸看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金老爷磕了个头，“小人知道，郡主娘娘早已经清楚金某之罪行，但是一直在给金家机会，所以才纠结与证人。”
“哎。”我低低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呀，我也是有父母双亲的，最是见不得你们这些年长者受罪。刚刚那佟老爷，我不也放了他了么？我愿也想这样待你的，偏偏金小姐却要做这个证人，我也是无法的。”
金老爷眼中精光一现，忙挪着膝盖往我面前扑腾了两步，老泪纵横的哭道，“那郡主，若缕儿不作证了，您还能放小人一家吗？”
我点头，“自然的，我虽口中说不能徇私，但一则对你不忍心，二则与金小姐实在投契，你所犯之事，说到底也没有真的伤了人，若没了证人证据，我自然是不会继续追究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金老爷笑得十分侥幸，一面点头，一面忙别过身子去对金缕说，“还没听见郡主娘娘讲的话？还不磕头谢恩？”
金缕愣了愣，不知是何意。
她身边的金福倒是更加乖觉，面上一喜，忙磕头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多谢郡主成全！”
金老爷面上又露出几分不虞，瞪了金福一眼，语气却也平缓了下来，“也不怕把你牙给磕着！”
金缕反应过来，一时悲喜交替，也忙磕头道，“多谢爹爹！多谢郡主！”
张氏一见这情形，如何肯依，她儿子在外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还奢望能将金缕卖出一个好价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