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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她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肩,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别想太多了。”
她“嗯”了一声,缓缓闭了眼睛,呼吸渐缓。
“执夏。”我侧首看去,只能看到月光下她光洁如玉的下巴。
执夏呼吸浅浅,没有回应。
我心底泛起细小而密密麻麻的涟漪,执夏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儿,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可偏偏,她要的那颗心被我无意携去,这让我被满满的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我拼命拼命想还给她,可……
“对不起。”我低声呢喃着。
执夏已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早,月奴来叫我们,执夏正为大莽仙会穿什么衣裳作难。
她把自己的衣裳都试了个遍,又倒腾着我的衣裳。
“这件怎么样?”她提着我的一件月白色水纹凌波广袖裙,对着铜制刻缠枝花纹的穿衣立镜左比右比,又转过身来给我看。
我正由月奴帮着梳头,面前一张象牙镂花小圆镜,映出我带着酒色的脸。
偏两寸头,从镜子里回望向执夏,容色娇妍的美人,怎样都是极好看的,我笑眯眯的赞道,“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执夏面露喜色,又重新转过身,对着镜子再细细打量后,却还是有些犹豫,“样式还行,可这颜色会不会太素净了些啊?”
不等我回答,她已丢了手里的衣裳,由柜子里又翻出一件浅紫色暗花流云纹绫衫出来,“这个呢?这个会不会更好点?”
“哐哐哐。”有人敲门,打断了我们女儿家细枝末节的讨论。
“谁?”我扬声问。
门外响起画川的声音,“是我。”
执夏“哎呀”一声,脸上红霞飞涌,忙抱着衣裳藏到屏风后面去。
我掩袖而笑,套了外裳,亲去开门。
门外的画川青衣长衫,翠冠白履,相比日常见的模样,此番收拾,倒显得更加收敛稳重些。
他笑问我,“可收拾好了?”
“嗯。”我点头,“差不多了。”又问,“你们可是要出门了?”
画川点头,“正是,我先来与你辞一辞,再到扶苏那儿去找他。”
他眼底带着犹豫之色,似乎还有话与我说,恰好月奴又从里间迎了出来,屈膝对他行了一礼,“上仙。”
“嗯。”画川又将未出口的话收了回去,侧首笑着与月奴打招呼,“你也在这儿呢?”
月奴点点头,笑道,“姐姐与执夏上仙还在梳洗呢,您这就要出门去?”
画川“哦”了一声,“执夏也在这儿?”
我偷笑着瞥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又转过头来对画川打趣道,“我们在一处还不好?免得你这儿辞行那儿辞行,中午了还出不去门。”
画川笑了笑,“正是呢,就这里一起辞了才好。”
他提高了几分音量,尽量让里面的执夏也听到他的嘱咐,“你们抓紧时间收拾,待会儿寇玉会来接你们,最好莫要耽误,早早到法会上去,今日……”话到此,他顿了顿,目光又落回到我身上,“今日法会至关重要,你们好好听,必定大有所获,万不可中途离开。”
这是在变着法儿的告诉我们今日法会上危险重重,让我们紧跟住灵寿元君,别出什么意外。
执夏已飞快的穿戴好,脚步匆匆的从里间绕出来,一面走一面说,“我们知道的,你只管放心就是,只是你,千万好好保重才是。”
“呀!”执夏停在门前,轻轻掩了口,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嘱咐太直白了,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又刻意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虽此次大会防设诸多,但前来应会的人也多,难免有不轨之徒,你们也不可不防备。”
画川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嗯,放心。”然后又转头面向我说,“如此,我就先走了。”
“嗯。”我点头,犹豫要不要同他一起到前院去送一送扶苏。
恰当这时,后院右侧,靠近小花园的那个角门被“吱呀”一声突然打开。
我们皆齐齐看过去,却是秦襄。
他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木桶,白衫白履上沾满了黑漆漆的脏污,衣襟湿了一大片,正淋淋漓漓的滴着水,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
“秦襄?”画川皱眉,扬声唤住他。
“啊?”秦襄吓了一跳,循声看来,见我们四个正齐齐整整的望着他,不免踌躇,“上上上……上仙?”
我扑哧一笑,“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样?”
秦襄忙将掐在腰带上的衣摆扯下来,又慌忙理了理又湿又乱的鬓发,这才不好意思的答道,“先前我在角门外浇树,远远瞧见外面一户人家着了火,我一时情急,所以……”
我踮脚往角门外的方向看去,果见灰烟缕缕,隔着几条巷子腾腾而起,只是势头不大。
“扑灭了么?”执夏问。
秦襄点头,“亏得左邻右舍帮忙,火已及时扑灭了,只是……”他垂下脑袋,低叹了一口气,“只可惜,那老先生是救不活了,可怜了那小小的孩子……”
“爷爷!”似乎是刻意配合秦襄的这句话,远远传来小孩凄厉的一声痛哭。
我心中一跳,已有不好的预感,“是哪一家着火了?”
秦襄挠挠头,仔细想了想才答道,“听说,是街角做馄饨的那家,好像姓……”
不及他说完,我已飞奔着绕过他,从角门冲了出去。
“熹央!”
“熹央!”
“姐姐!”身后一叠声的喊我。
我脚下飞快,心里只想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朝着灰烟的方向一路奔去,绕过几条巷子,穿过数户人家,喧闹的人群出现在眼前,一地湿泞,一片狼藉,已被冲淡的烟臭伴随着小孩声声痛哭从人群包围的中心扑出来,扑向我。
我脚步顿了顿,心已沉到了底,是晓德。
“熹央。”画川等人已随后赶来。
我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近人群,拨开一圈圈看热闹的人,到了圈中心。
一张麻布盖住焦黑的尸体,一只手裹满了炭灰、泥水,以奇怪的姿势从布下探出来,僵直的扭曲着,似乎想要奋力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