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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晚娘诞子六年时,受元正挟制三年,至如今,正好九年。
那日在殿中,寇玉说那个孩子丧命于元正之手,所以晚娘才拼着性命也要杀他。
我细细理来,才觉得心惊。
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死,还摇身一变成了大莽的修道士,不然,三年一次大莽大招,距离上次大招过去不过一年,像泽远这样年纪小又没有背景的孩子怎么能入得了大莽,且就算入了,做个洒扫小童或在大弟子跟前受受教还尚可,怎么会直接做了二等仙官的弟子?
所以,晚娘的死不是迫不得已,她是要为自己的孩子铺平道路。
不然,明明那日元正已死,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为什么还要服毒自尽,她完全可以活下来,远走高飞,正是因为她有个已经做了修道士的儿子,她不能让那个脱离苦难的孩子有一个做妓女的母亲,受人耻笑,断了仙途。
况且,她一个妓女,仅凭一己之言,便令魔君当殿杀了座下大将与大莽山二等仙官,心存疑虑者不在少数,后来众人醒过味来,知道她是有意为之,以元正手下和魔界多纳大将军手下的人为首,查她底细或妄图杀她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到那时,她也不敢确保不会拉出泽远来,而只有她死,这件事才算真正的过去。
晓德是个体贴的孩子,见我脸色不对,忙轻轻摇了摇我的手,“熹央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笑得有些勉强,“你们快吃吧,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再去给你们拿。”
看着晓德稚嫩的脸庞,我不禁心中暗恨,这个晚娘,当真是好谋划。
她为了泽远,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得出去,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挡了泽远的道,除去见过泽远与她的晓德和晓德爷爷,这是她铁定会走的路,只是不知为何,那日大火中,晓德居然能逃掉一条命。
“泽远,这个你吃。”晓德将盘子里最后一块千层酥递给泽远,那是他很喜欢的点心,他愿意让给自己的好朋友,看到泽远吃得开心比他自己开心更重要。
泽远“嗯”了一声,将手边的牛乳茶推向他,“你替我喝了吧,我觉着太甜了些。”他注意到了晓德很喜欢喝这个。
单纯而真诚的友谊不该被上一辈的恩怨推向决绝,晚娘杀了晓德的爷爷,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前事也无需再提了罢。
晓德带着泽远去了小花园玩,欢快的笑声在院子里响彻,让人听了也不由得心情愉悦起来。
扶苏与我并肩站在廊下,笑看着花园里两个小孩子欢快的身影。
我侧目看他,“你早就知道了吧。”
扶苏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我,“你心中有了决定了吗?”
“嗯。”我的目光探出去,落在晓德身上,泥巴糊脏了他的小脸,却盖不住他满眼的笑意,已经许久,没见他如此快活了。
我轻声说,“让他留在大莽吧,有泽远在他身边,生活于他,或许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晓德归入了寇玉座下,成了泽远的小师侄。
我们走时,泽远带着晓德来送,晓德哭得伤心,拽着我的袖子不愿撒手,我也不免掉了一场泪。
“晓德乖。”我轻轻将他揽在怀里,凑近他耳边小声安慰道,“你好好学,好好听话,姐姐找到机会,就会回来看你的。”
晓德咬着下唇,眼圈红红的,眼泪糊了一脸,十分不舍。
泽远上前来劝他,“晓德,你听姐姐的话,我们好好努力修行,等修行有成,有本事了,就能再见到姐姐了。”俨然一副小大人的口吻。
“好孩子。”我摸了摸泽远的头,拉着两人的小手叠放在一起,认真的嘱咐,“你们俩从此后就是对方的亲兄弟,要相敬相爱,携同共进,万不能生出龃龉,记住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郑重而肯定的答应,“记住了。”
“姐姐,走吧。”月奴来叫我。
“嗯好。”我应了,又细细嘱咐了两人一遍,才挥手告别了大莽山众人。
一行五人踏云而去,飞出很远后,我仍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已经淹没在厚厚云层中的大莽山。
画川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笑着递到我面前,“喏,尝尝甜不甜,回了天界后,你可难吃到这东西了呢。”
我知道他是怕我担心晓德,故意寻着法儿转移我的注意力,逗我开心。
执夏噘着唇,故意长长叹了口气,“画川偏心,都是女儿家,怎的就熹央有?我与月奴的呢?”
画川“哈哈”一笑,手在袖子里一掏,又拿出两串被黄纸包好的糖葫芦来,“万万不敢少了两位仙姑的。”
“这还差不多。”执夏这才满意的笑起来,接过糖葫芦,自己拿一支,又递给月奴一支。
我小口小口的咬着糖葫芦的糖皮,甜甜的味道有魔力一般,总是能赶走我们心中的不愉快。
“嗖!嗖!嗖!”数声破空之声以迅雷之势,从厚厚的云层中冲出来,直逼向我们。
画川与扶苏反应都极快,就近而为,一个提着我,一个抓住月奴与执夏,已险险避开去。
脚下正是一座孤峰,高耸入云,我们正好落脚。
“嗖嗖嗖!”一串寒冰杵打在脚下,逼得我们连连后退几步。
扶苏与画川上前,将我们几个避在身后,长袖一甩,双双亮出兵器,警惕的戒备着四周。
“是谁?出来!”画川下颌绷紧,一声长喝。
孤峰四周黑雾腾起,慢慢弥升,厉厉鬼号夹杂着猎猎风声,可怖至极。
扶苏眸光微冷,沉声道,“是你!”
“是谁?”画川微微惊愕,手里的长剑不自觉握紧一分。
扶苏还未答,那黑雾中传出一串诡异的笑声,飘渺而尖利,让人想起藏在暗夜里的毒蛇。
黑雾逼近,又缓缓散去。
一黑衣人立在崖边,劲风鼓鼓,灌入他黑色的长袍,张扬如黑色的大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