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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脸色微冷，“妖王口气颇大，却不知是什么身份说这种话？”
安毓皱唇一笑，手上松开，下一步却伸手揽住了我的肩。
他作出主人的姿态，“殿下难道不知道，洛尘是我侍妾。”
“侍妾？”扶苏轻轻挑眉，“我可记得，她在妖界没有什么身份。”
安毓看了他一眼，柔和却透着一丝冷然。
他低头，伸手抚上我的小腹，“以前没有，不代表之后不会有，洛尘如今有了我的骨血，我自然不会让她无名无份。”
手贴下来时，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扶苏眼神一黯，比我的动作更快，一把拉住了安毓的胳膊。
两人对视，都是神色复杂。
正僵持着，突听一阵脚步声。
又闻那边有女声说道，“娘娘，您不必挂怀殿下，妖王陛下再有能耐，也不敢对咱们殿下怎样……”
看来，是霓明带人来了。
眼见一群人就要走近，安毓翘唇笑道，“殿下还不松手吗？”
扶苏咬牙，下颌分明，手上更加用力的扣住他的胳膊。
安毓冷冷一笑，甩开了他的禁锢。
扶苏反手又抓向我。
“殿下？”霓明身边的女婢已率先看到了扶苏。
扶苏的手在半空中一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安毓拉着我已回到了千丈崖寝殿。
就连昏迷在地上的雅儿，也已经被带了回来。
我心中情绪复杂，还犹自想着那枚带钩的事。
安毓见我神色不对，便问，“可查出什么了？”
他知道我假装有孕的事，自然对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
我苦笑，“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没有否认，沉默片刻，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在殿中慢步踱了一个来回，“我……或许……或许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
“或许？”他突然打断我，言语冰冷，甚至带了一丝讽刺，“或许杀害华霜的不是太子扶苏？你是想说这个吧。”
我微怔，抬头看他。
安毓眸中倒映着我的脸，几分冷笑，几分自嘲，“濇儿，事实摆在眼前，你却不肯认，是当真疑心有他？还是只因为那个人是太子扶苏，所以你才这样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我当然……”我手心腻着细汗，没有底气的辩解。
安毓看出我的惶然和犹豫，冷笑着又一次打断我，“濇儿，如果你查出那枚带钩是我的，你还会这样犹豫吗？只怕……”
他话语一顿，抓着我的手，重重的按在他的胸口，“只怕你的刀尖早就没入了我的心口，对不对？”
我将手捏成拳，咬牙瞪着他。
他贴近一步，逼视着我的眼睛，“濇儿，是不是？”
我恼怒的推开他，“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安毓轻笑，“是么？”
我背转身，避开他的眼睛，冷笑道，“我的一举一动，不全都在妖王陛下的掌握之中吗？我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也没有向你透露半点，可我怀疑谁？试探谁？调查谁？你不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吗？就连那枚带钩，你都知道，可笑，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唱着独角戏。”
安毓解释道，“濇儿，我不是为了监视你，我只是怕你冒险，想要保你安全而已。”
“我不管你为了什么。”我扭头看他，“我只是知道，我不算聪明人，所以太多迷雾可以蔽我的眼，太多假象让我分不清，仅仅因为一枚带钩去断谁的罪，我不能也不想。”
他表情微动，“你……”
这样的话，太像是对他的解释。
他突然松软的表情，或许是觉得我愿意向他解释，是怕他多心，是心里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重视着他。
我别过头，有些残忍的戳破，“我解释，是因为事情本该如此、本就如此，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神情微僵，又露出一分自嘲的苦笑。
其实，这话我也是说谎了。
之所以犹豫不决，之所以要找到所谓“真实的答案”，不仅是为了找到真正的凶手，更是因为——那个人，是扶苏啊。
我沉沉的叹息一声，又对安毓说，“陛下，今日春宴上，我为了知道带钩是谁的，威胁霓明娘娘，可能会给你带来祸患。”
“祸患？”安毓低声道，“为了你，哪有什么祸患可言，就算有，那都是避无可避，我都是甘之如饴。”
我心情复杂，对他我的确很抱歉。
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是下定决心要利用他而已。
我低头，“陛下，你的心意我从来都知道，可我入妖界后宫，就是为了找到真凶，您侍妾的身份，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方便我行事的面具而已，如今……”
他笑了笑，“如今，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咬唇，只能说，“抱歉。”
这一句“抱歉”，是诚实告诉他，我对他，真的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感情。
安毓别开头，表情藏在阴影里，“你还要我做什么？”
“我……”
……
妖姬洛尘，假传圣意，胆大妄为，有负妖王之恩，责令于千丈崖闭门思过，不召不得出。
关于我的惩处，第二日传遍了妖界。
安毓为带钩一事，亲自赔礼于霓明娘娘和扶苏。
其实我的本意，是“处死”我，彻底去了我妖王侍妾的身份，然后改头换面，抓着“带钩”的线索，顺藤摸瓜，查明真相。
安毓没有照做。
他盯着我，说，“濇儿，你可以利用我，但你答应报仇之后，永远留在妖界，留在我身边的话不可以不算数，我会把这个身份为你留下来。”
我沉默。
如果……如果凶手真的是扶苏……
我想我会杀了他，然后自刎。
或者，我下手时会手抖，被扶苏杀掉。
又或者，我真的不忍心，只好用自己的命去向华霜说抱歉。
无论哪一种，我都不会活下去。
对于安毓的亏欠，如果有来生，我当牛做马也愿报答。
首先，我得要去听听扶苏怎么说。
……
夜半，我摸上他所在别苑的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