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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嘴唇有些发干。
她见我脸色僵硬，以为我是不信，忙又道，“姐姐，华霜不敢骗你。”
我侧身从床侧的小几上提起一盏水，匆匆灌进肚子里，才觉得心底的别扭感觉弱了些。
空掉的水杯在我掌心摩擦着，我泯泯唇，犹豫的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是要同生共死的？”
说实在的，不是我怕死，而是我知道，扶苏不会轻易将我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去，这件事本身就实在太过诡异。
华霜是个十分灵透的人，立刻就听出我这话的关窍来，忙解释道，“殿下视姐姐如掌心珠，万不会让姐姐陷入险境，所以，我是姐姐，姐姐却不是我，姐姐生，则我生，姐姐死，则我亡，但我的生死明灭虽能影响姐姐，但却不至生死。”
我更是不解，“这是为何？”
“这是因为……”她刚欲答，又警惕的抿紧了嘴，“噔噔噔”小跑着到门前，探头到外头看了看，又缩回来，紧闭了门，然后又“噔噔噔”跑回到榻边。
她以手掩口，凑近我耳畔，压低了声音说，“灵根控生死，姐姐没有灵根，我也没有。”
若我对她之前所说的话还留有怀疑，此刻却是不得不信了。
灵根一事实在隐秘，除了扶苏和我，谁也不知道。
“是因为灵根？”我问。
“嗯。”她点头，“我与姐姐的牵连全在于血露，不涉灵根，我于姐姐是一道屏障，姐姐于华霜就是性命，所以，华霜会拼尽全力护着姐姐的。”
我担心她误会，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待我解释完，她已经笑着打断了我的话，“姐姐不必多言，华霜都懂的。”
我怔住。
她亲昵的拉着我的手，认真的说，“我知姐姐，姐姐是觉得单线相连，对华霜不公平，所以心中不安。”
我低下头，默认。
她绽放出甜甜的一个笑容来，“姐姐不必为华霜不安，华霜很开心能成为姐姐的影子灵，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我咬唇，“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虽然我与她的这番牵连并不是出自我的自愿，但既然已经有了这层牵连，就该是相互的，我于她是命，她于我也应当是命，如此才算“生死相依”，如此才算公平。
可如今，在我二人的关系中，她为我生为我死，生命由我主宰，我却能在任何时候全身而退，这哪里是生死牵绊，明明就是变相的奴隶与奴隶主的关系，试问我自己，定也不愿意成为那个奴隶。
所以，听了她这一番解释，我并不觉得轻松，反而十分愧疚。
她觑着我的脸色，知道我心中仍是介怀，忙又继续道，“若不是殿下将我唤醒，我不知道还要在那苦寒之地待多久，也许亿万年也不会见天日，我们影子灵身而就是为了成为影子的，没有真正活一次，我才真的不甘心呢。”
说完，她脑袋一低，拱在我的颈窝里，撒娇道，“而且，相比其他影子灵而言，我能遇到姐姐这样善良的血主，已不知幸运多少倍呢。”
“哎……”我鼻腔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坚定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我活着，我就一定让你活着。”
她“咯咯咯”的笑得欢快，温热的额头又往我脖子窝里蹭了蹭，“我信姐姐的，有姐姐在，有殿下在，华霜什么都不怕。”
……
华霜靠着我，呼吸渐缓，已睡熟了。
我小心翼翼的放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没有再回纬罗殿。
独自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我久久不困，心事如乱麻，想到自己，想到扶苏，也想到画川、执夏，甚至华霜。
以前做鸟儿的时候，我千方百计想要成为一个人，想要到更加广阔的天地里去看一看，后来，我终于成为了一个人，才发现做人远远不如做一只鸟来得快活。
今夜还未过去，我已要忧心，爷爷会不会答应扶苏的计划？画川怎么样了？如果扶苏的计划顺利实施，他要答应战神的求亲，那我又该怎么和执夏解释？扶苏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会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烦死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一觉已到天明。
“砰砰砰！”房门被敲响。
月奴在门外喊，“姐姐？姐姐！你在不在？”
“嘶……”我枕着肩膀睡了一夜，又受了整夜的风，醒来便感觉浑身酸痛。
不及我应，床上的华霜已翻身起来，匆匆去开了门。
“姐……”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华霜，这让月奴愣了愣。
华霜笑着让她，“月奴姐姐快进来，熹央姐姐在里头呢。”
月奴“嗯”了一声，还没进来，我已经揉着肩膀迎了出去，“怎么了？这样一大早的过来。”
她咬着唇，看看我，又看看一旁的华霜，欲言又止。
华霜很看得来眼色，忙笑道，“姐姐们先说会儿话，我去取早点来，熹央姐姐还没用饭呢。”
“嗯。”我没有阻止，点头让她出去了。
华霜与我的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她与我距离越远，才愈加安全。
月奴看着华霜背影远去，才重新合上门。
她表情有些严肃，未先说话，反而拉着我快步走进了内室。
“怎么了？”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让我也紧张起来。
她附耳到我耳边，小声道，“战神尊上又上门来了，四十八台聘礼已经入了印栖宫，想必是……”
话及此，她顿下，咬唇没有再说了，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想必是扶苏已经答应了我与画川的婚事。
我倒不甚震惊，想必昨夜密谈，爷爷已经和扶苏达成了共识。
“我知道了。”我淡声道。
月奴眼神在我身上打着转儿，仔细分析我此刻的表情与情绪。
“姐姐。”她拉着我的袖子，小幅度的扯了扯，满脸担心，有些犹豫的关切道，“要不，你再去和殿下说一说，殿下待你那么好，肯定会帮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