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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我眼睛一亮,忙从竹椅上翻身坐起,趿着鞋兴冲冲的去迎接我的玫瑰花。
门外却不是秦襄。
一个穿着对襟法衣、头戴逍遥冠的老道士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对我行了个半手礼,称了一句,“姑娘。”
细看他形容,须发皆白,身材瘦削却不佝偻,皱纹丛丛,在脸上堆成了深沟浅壑,一笑,眯缝的眼睛就弯成了新月,尽显慈祥。
再看他穿着,浅紫色外袍长及小腿,无袖披,衣摆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精致的郁罗萧台图案,两肩以较外袍颜色更浅的紫色丝线勾勒着八卦纹,头上戴着逍遥冠,脚下穿着云纹浅口黑色双脸鞋,手执一柄棕丝拂尘,看起来很有几分脱俗之气,想必是个有身份的修道者。
我不禁正了正脸色,屈膝对他福了福,乖巧的称呼“仙人”,问道,“您是要找太子殿下的?”
老道士笑得谦和,“正是,还请姑娘替贫道通传一声。”
“……”我正欲答话。
执夏见我久久不回,便由院中寻了出来,“熹央?”
我转头,与这老道士同时将目光放到了执夏身上。
执夏也看到了我们,准确说,是看到了那个老道,脸色微怔,已脚步匆匆的迎出门来,屈膝对老道行了个礼,恭谨道,“灵犀尊上。”
灵犀尊上?这是什么大神仙?
我微微一愣,忙不迭也重新对他福了福,装模作样的说,“不知是灵犀尊上到访,熹央失礼了,请尊上恕罪。”
管他是什么神仙,连执夏都要对他行礼,肯定等级是在执夏之上的,那么,只管跟着行礼就是了。
灵犀笑眯眯的捋了捋白须,缓缓说,“是贫道无事惊扰了。”
执夏忙侧身让路,微微伏腰,正色道,“尊上请里面请。”
我也忙低头退到了门边。
灵犀道了谢,跟着执夏进了院子。
我留下来关门,却无意瞥见巷口拐角处一抹熟悉的青色衣摆,正想着是谁,秦襄已转过拐角进入巷中。
他手中用牛皮纸包着一大束红玫瑰,新鲜娇嫩,不只是露珠还是清水,将黄棕色的牛皮纸浸出一块块灰褐色的痕迹。
“秦襄!”我遥遥对他招了招手。
他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我在会在院门前等他,顿顿的应了一声,“嗳。”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下意识的别过头往巷口处看了一眼,又慌忙转过头来,快步向院门口走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巷口瞧了一眼。
一抹玫红色的衣摆在风里打了个旋儿,然后隐到石墙后去了。
秦襄已到眼前,见我目光落在巷口,脸上闪过一瞬间慌乱,竟捧着花长揖到膝,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扬声道,“仙姑,秦襄不辱使命,为您将花折来了。”
我复又将目光挪回到他身上,很明显,他是希望通过大动作和扬高声音的方式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可这样一来,我反而对那巷口的秘密更感兴趣了。
虽如此,我面上却是不显,笑盈盈的伸手将花接过了,道谢道,“多谢你。”
秦襄松了一口气,对我拱手道,“小事而已。”又低垂着头说,“仙姑若无事吩咐,弟子就先去将昨日殿下吩咐的晒书一事儿做了吧。”
“嗯好。”我点点头,将路让开。
他却又有些踌躇,两指相互交磨着,欲言又止。
我心下明白,他是担心我往巷口去,想要将门合住才能放心,便笑道,“这玫瑰实在娇妍好看,我得快快去插瓶才好。”
一面说,我已转身进了院中,耳畔听到他微不可闻的“吁”出一口气的鼻息声,是彻底放下心的状态。
我佯作不知,抱着玫瑰花进了正厅,并扬声叫了在院子里的月奴来,“月奴,快来帮我插画。”
“嗳。”月奴正盘腿坐在竹椅上绣帕子,听见我招呼,忙撂下绣绷,穿鞋进屋里来。
我撕掉牛皮纸,将玫瑰花一一散放在桌面上,总共有十九朵。
月奴捧了只大白瓷瓶出来,又灌上水,然后问我,“姐姐,是将玫瑰插在一个瓶子里,还是多拿几个瓶子出来分?”
秦襄抱着一摞书走到院子里,一一摊开在石桌、石椅上晾晒。
我刻意扬声说,“春日还没来,这时候的玫瑰最是难得,我们自然要将玫瑰分出来,每人屋里都放两只才好呢。”
月奴笑着点头,“那姐姐略等等,我再去拿几个花瓶来。”
“嗳嗳嗳。”我叠声叫住她,笑道,“咱们几个便罢了,拿个普通的白色花瓶插了花就罢了,殿下那却是不成的,需得用上好的汝瓷细颈白釉柳叶瓶来插放才好,免得白白在殿下那得一句俗气,再让我们拿出来,可不就可惜了这玫瑰了。”
月奴有些懵,“啊?”了一声,犹疑道,“殿下他……”
“所以呢,我们得赶紧去找个好瓶子来才是。”我忙打断她,并夸张的对她挤了挤眼睛,示意她顺着我接话。
月奴恍然大悟,作了个“哦”的口型,也故意扬声道,“那姐姐,我们到哪里才能找到合适的花瓶呢?”
我对月奴的上道很是满意,假装思忖了一下,便说,“这样吧,主街上有家瓷器店,肯定是有柳叶瓶的,你去买一个回来吧。”
“嗯好。”月奴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很耿直的点头答应了。
我又拉住她的手,一面从袖子里拿钱给她,说,“你带着钱去,贵不碍事,关键好看。”一面又压低了声音和她咬耳朵,“从左边那条巷子出去,看看那有什么可疑的人,回来告诉我。”
“嗯。”月奴手心捏着钱,郑重的点点头,扭头出门去。
秦襄晒书的动作停了停,脊背有些僵硬,明显对月奴出门去这件事儿抱有关注,但又大概觉得反正出门的不是我,还是松了一口气,低头忙活自己的事儿来。
不怪我多事儿,我原本也只是好奇而已,对秦襄的秘密并不是非知道不可,也没必要专门让月奴去打探。
但就在刚刚我抱着花往正厅里走的这一段路,脑海中却电光火石的想起一件事儿来——秦襄的师父,正是那个大莽上的叛徒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