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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恐春节至,难过相亲关。在人们匆忙地准备和期待中,春节终于到了。不知从何时起,白苏一到过年,心里就发怵,一是因为年龄渐长,不愿接受一无所成的事实;二是因为感情无望,害怕面对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形式的催婚,一想到这些,她连过年的勇气都没有了。
苏丽梅在白苏的婚事上费尽心思,总是说:“寻常买个东西还货比三家呢,结婚这么大个事,不多见几个,比较一下,怎么能知道谁合适?怎么能选出最好的?”于是这一年在苏丽梅“货比三家”的相亲思想指导下,在七大姑八大姨及热心的邻居大妈帮助下,从大年初一开始,白苏马不停蹄地相亲,有时甚至一日两场,一直相到初六。
白苏郁闷至极,明知这样的相亲往往无果而终,却又辜负不起好意的亲情。一连几天下来,她都不知道相了几次亲,相得越多,越是感觉对婚姻都绝望了。相亲最短的一个聊了不到五分钟,最长的一个联系了一天。倒不是说相亲的对象有多么不好,只能说相亲的每个人心里各有自己的标准,都是为了寻找心中完美的恋人,就像一个天平的两端,双方的工作、外貌、知识、性格、家庭背景等各种砝码都趋于平衡,才有可能成功,而这样的平衡寥寥无几,纯属运气。
有一次,邻居大妈介绍了一个男孩儿,据说人帅心善,身高一米七八,特能挣钱。白苏本是满心期待,等见到男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大妈想要表达的是“人衰心善,身高一米七吧”,果然是她想多了。
关于男方的外貌和身高,白苏并没有十分介意,她还是很礼貌地跟对方打招呼,并简单介绍了自己。然而双方坐下来还没聊几句话,男方就开始详细询问白苏家每个人的情况,包括她的姨姨、姑姑、舅舅,连她爷爷奶奶是干什么的都一一盘问。
一开始白苏还能忍着,耐心回答他的问题,后来实在反感得受不了,直接跟他说:“大哥,我猜您是考古专业的吧,实不相瞒,据说我们老祖宗是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底下迁过来的,你要想详细了解,我改天再跟你详谈。”然后便站起来转身走了。
回到家,白苏跟妈妈抱怨,没想到她妈妈还很理解男方的做法,反而责怪白苏不懂事。“人家是聪明人,怕攀上穷亲戚,所以才这样问,你张阿姨家那小子,女朋友都处到谈婚论嫁了,女孩儿是咱们老家穷山沟里的,长得漂亮,人也勤快,她弟弟今年来县城上中学,她就跟人家商量了一下,看看她弟弟来了能不能在家里住,你张阿姨的儿子觉得还没结婚就顾着娘家,以后肯定罪过大,然后就跟女孩儿分手了。”
“就那成天躲着你的张阿姨,都一家什么人哪,我就算这辈子打光棍,都看不起这种人。”白苏忿忿不平地说。
“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个不行,再看看别的,多见几个肯定有合适的,你放心,这几天妈都给你安排好了,都是知根知底条件好的,准能解决你的人生大事。”妈妈胸有成竹地说。
接下来的相亲更加奇葩,最短的那次相亲,男方很健谈,但又有种自视清高的样子,好像觉得谁都比不上他。白苏问了句:“你以前相过亲吗?”他就滔滔不绝谈起自己的相亲经历,大抵是别人如何不够聪明,谁都配不上他,还说上一次相亲的女孩儿,竟然大学连英语四级都没过,他觉得不合适就不联系了。“你不错,我都听说了,你连英语专业八级都过了,智商绝对没问题。”男方对白苏夸赞道。
白苏听得目瞪口呆,她第一次听说相亲还要考察英语成绩的,甚至想是不是应该带一个大学成绩单过来,她谦虚地说:“过奖了,我成绩一般,大学专业英语,过专八是必须的。”
聊起大学的事,男孩说:“我上大学时天天逃课,成绩却一直很好,我最讨厌那些每天死学还成绩不好的人,学成那样都学不好,简直太笨了。”他大约是想通过这些来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但却弄巧成拙,“学成那样了都学不好”这句话深深地刺激了白苏敏感的神经。
白苏觉得对方像是在嘲笑自己,便理直气壮地说:“可巧了,其实,我不仅成绩一般,还恰好是你讨厌的这种死学都学不好的人,跟你相反,我最讨厌的就是自恃聪明,却整日不学无术的人,白白浪费了上天给的好资源。”说罢彼此都觉得尴尬,然后各找借口离开,再没联系。
最长的一次相亲,男方条件不错,人也可以,唯一让白苏觉得不爽的是,他三句话不离“我妈说”,好像他妈不说些什么,他就无话可说一样,除此之外,和白苏聊得还算顺利。
上午相亲,互相加了qq,下午他们就开始了第一次约会。白苏精心打扮一番,到达公园约定的地点才发现,他竟然带来了他的妈妈和大姨。更为有趣的是,他妈妈是公园广场上广场舞领舞的阿姨,白苏周末有时也跟着阿姨们跳广场舞,彼此面熟但不认识。白苏和他的妈妈及大姨一起讨论了以前的舞曲,近来新学的舞曲,还约好了周末一起来跳舞,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他杵在旁边,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不时地插一句,“妈,你看白苏行吗?”
等到白苏她们聊完,他还在问:“妈,白苏还行吧?您同意吗?”
他妈满意地点头。“除了家里条件一般,别的都好。”她大姨也高兴地说。
“白苏,我妈同意了,太好了。”他开心地像是得了什么恩准一样。白苏懒得理他,心想“你妈同意了,我就该同意吗?突如其来地带家长来,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吗?”于是
果断拉黑了他的qq,并让中间人转告他们两个不合适。
白苏的妈妈非常不解,“听说,你们聊得很好啊,先联系一段时间再定也行,不用一口回绝的吧。”
“是,我们聊得好,那是跟他妈聊得好,我跟他妈聊得再好有意义吗?”白苏忍不住发了火。
“世上哪儿有那十全十美的人,每个人都有缺点,总体差不多就行了,你这样挑三拣四的,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对象?”苏丽梅又开始一通数落。
白苏关上门捂上耳朵,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她一心盼望着春节快点结束,能早日回她的村庄过几天安稳清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