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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精准扶贫工作开始后,白苏作为三合乡的专职包村干部,根据工作需要,被三合乡安排到乡里唯一的深度贫困村——山沟村进行扶贫工作。白苏的主要工作是配合村里的第一书记,做好农村脱贫工作。
虽然白苏对山沟村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乡里的日常工作中,多少有些接触,但是真正到了村里才发现,村里的贫穷远远超出了白苏的想象。
山沟村是乡里海拔最高的村,村子坐落在半山腰上,村里常年缺水,家家户户都修了水窖储水;不仅如此,而且出行也非常不便,村庄的道路无一通畅,通村公路在山脚下,是很多年以前修建的,年久失修,到处坑坑洼洼,无法行走,开车经过经常会托底;夜晚村里仍然没有路灯,坐班车还要到邻村;村民大多外出打工,村里常年只剩留守人口,在村生活的年轻人更是屈指可数。
扶贫工作组驻村的第一天,从村民们的眼神里,白苏看到了疑惑、怀疑和期盼的神情。村民私下里嘀咕着、猜测着,不知道这一次究竟会是一种表面的形式,还是能给他们带来真正的富裕。
“扶贫将是一场硬仗,如若失败,失去的不仅是战场,还有身后的百姓。”白苏暗暗告诉自己。
村里的第一书记是市里来的一位姓郝的干部,她虽年轻,却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扶贫工作开始后,她主动申请到村工作,一心想要在农村干一番事业。白苏陪着她在村里熟悉情况,郝书记言语之间对村里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
在到老百姓家中走访时,村里一位白发苍苍、满脸沧桑的老爷爷,指着面前的大山,告诉白苏她们:“我们这个穷山,可糟钱不少了,种过枣树,种过核桃,种过猕猴桃,种过苹果,都没弄成,像你这样的干部来过几拨了,都说要把荒山变成金山银山,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个荒山依然是个荒山,就凭你们几个女娃子,还能让这里变个天?我劝你们啊,趁早别折腾了,弄不成的!有那些钱,还不如给老百姓分一下呢,大家日子还好过一点。”
郝书记微笑着回答老人:“正因为有前辈们那么多的努力和经验教训,所以我们才更有可能让荒山变成金山银山,能不能成,您看我们的行动吧!”
承诺容易,践行难,如何让老百姓脱贫,如何带领农村走向富裕,成了时刻困扰扶贫工作组的难题。在村里的日子越久,面对贫穷的现状,郝书记的乐观和自信不断地受挫,她的眉头渐渐紧锁,同时她们的扶贫工作也更努力了。
为了能给村里的大山找一份适合的产业,因地制宜发展农村经济,白苏跟郝书记他们一连数日呆在山上做调研,包括山上的地形,土质,植被,水分等情况,又积极跟县里相关的部门沟通联系,了解各种农林业扶持资金,希望能够拉来合适的项目。可是经过他们一番废寝忘食的工作,却丝毫没有突破口,山上不仅缺水,而且土壤贫瘠,道路崎岖,发展种植业并不是理想的方案,县里的各种项目,及时争取到了,也容易造成资金浪费,于是工作组便计划做几套方案,通过反复论证和比较,选择最优的进行发展。
正在扶贫工作组一筹莫展的时候,雨季到来了。“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一年,青河县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洪水,山沟村爆发了山洪,引起滑坡,造成部分民房受损,村里原本坑坑洼洼的道路,被雨水一冲,更加泥泞不堪,无处下脚。在自然灾害面前,扶贫工作不仅面临着抗洪救灾的重任,还时刻面临生死考验。
扶贫工作组无一人退缩,虽暴雨肆虐、生死难测,他们却始终跟老百姓站在一起,陪着村民一起抗击洪水,守护家园。雨水过后,又带领村民重建家园。白苏跟着工作组,终日奔波在村里,帮助村民进行灾后重建。这场洪水给村民带来了损失,却也加固了扶贫工作组与村民的感情,通过灾难中的倾力相助,为农村脱贫忘我的工作,扶贫工作组得到了村里老百姓的认可和信赖。
洪灾之后,山沟村从县交通部门申请到了第一笔资金,进行重修公路。虽然工程是县里统一组织,但是为了尽快恢复通行,很多村里人也在工地帮工。道路工程进展很快,夏末初秋,已经基本完工。公路一修好,郝书记就联系了市里几家企业,筹集了资金,趁热打铁,把村内的道路,也修建了一番,同时在通村公路的两侧,安装上了路灯。在工作组的协调下,年底,村里有了自己的班车。
2016年,县里引入了光伏扶贫,扶贫工作组抓住这个机会,经过反复论证,决定充分利用村里的地形地貌优势,在村里发展光伏产业。在县级部门的帮助下,村里很快联系到了一家光伏企业,企业也非常看好这座山,于是在向阳的一面山坡上都装上了太阳能板,开始发展光伏项目。
2016年,白苏的工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忙碌,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她常常忘记家庭,有时看到村里的小孩,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女儿,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
人到中年,陪伴父母是一种奢侈,陪伴孩子是一种奢侈,轻松活着更是一种奢侈。不管结婚前曾多么同情留守儿童,曾下过多大的决心,绝对不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总有一天,每一个人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过一段留守儿童的日子。
白苏也更深刻地理解了“这个社会的青年到底在忙什么?”,为了工作,为了事业,为了生活,大家终是各有各的忙。
白苏也是一样,她忙于村里的工作,不能经常回家。丫丫便多是慕白父母帮忙照看,有时候孩子哭闹着找妈妈,爷爷奶奶没有办法,便哄孩子:“你妈妈不要你了,把你送给我们了,以后就乖乖地跟着爷爷奶奶。”孩子竟也信以为真,认为她和爷爷奶奶是一家,而妈妈有她自己的家。
有一次白苏回家,丫丫满脸期盼地说:“妈妈,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也想到你家玩,带我去你家好吗?”
白苏抱住孩子心疼得掉下了眼泪,她安慰孩子说:“这就是妈妈的家,咱们是一个家,妈妈有时间了带你去妈妈工作的地方玩,好吗?”
“好耶好耶,丫丫要去妈妈的家了。”宝宝高兴地跳起来,开心地拉住白苏的小指,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为了避免离开家时,看到孩子撕心裂肺般地哭喊,“妈妈,别走”,白苏往往是哄着孩子睡着之后,才悄悄地离开。
她陪着丫丫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海绵宝宝,丫丫紧靠着她坐着,直到困得不行,才钻进白苏怀里,安心地睡着。睡梦中,丫丫还一直紧紧拉着白苏的手,好像很怕一松手妈妈就会不见了一样。
白苏等丫丫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抱回床上,亲了亲宝贝,放下万般不舍,转身奔赴她的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