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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夏夜惊魂的孤寂,参与了工程风波的群力解难之后,白苏对人群的喜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连她常常嘴里习惯性哼唱的“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昔日里在人群中的孤独感,逐渐被人群中的安全感取代了。
在这之前,白苏常常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学习,有时候也在院子里看书、活动,但很少到村委会门口。因为村委会门口是一个小广场,每天都有闲着无事的人们在这里坐着聊天,冬天晒太阳,夏天乘凉,一年四季人不断。白苏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事的时候,老爱带个小板凳,跟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老奶奶坐在一块儿,凑凑热闹,听他们聊天儿。尤其是晚饭时间,带上半根张巧兰主任送的火绳防蚊,端上一碗饭,一边品尝,一边听大家聊天,真是一种很接地气的享受。
慢慢地,白苏发现,这村里的小广场简直就是一个大舞台,天天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个人都暗藏着一份鲜为人知的“野史”。村里东家长西家短的各种故事,都能在这里寻到根源。秦三小如何怕老婆啦,魏红怎么不会过日子啦,高玉柱家的小卖铺如何缺斤少两啦等等。两口子打架的,对老人不孝顺的,孩子不争气的......各种事情、各种版本,都能在这里听到。甚至两家人矛盾的产生及根源,可以追溯到几代人之前发生的事,讲起来都条理清晰、头头是道。这让白苏对老爷爷老奶奶大爷大妈们由衷地佩服,她暗想,如果是她,到了这样的年纪,恐怕还能记得自己是谁,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在门口歇着,听村里人讲述各种故事的时候,白苏经常见一只脏兮兮的小黄猫,白苏见它实在可怜,就多少喂它一些食物。很快,小猫就像认定了白苏是它的主人一样,一见她就可怜巴巴地喵喵直叫,而且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白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喵”,还给它洗了个澡,又找来个纸箱,给它做了个窝,暂时收养了它。这样白苏的生活里就有了伴儿,有小喵陪伴,生活也不至于那么孤单,白苏的单身生活暂时告一段落。
周末回家,苏丽梅又一次担心地嘱咐,白苏一个女孩子家在村里,凡事注意安全等等。白苏兴冲冲地告诉妈妈:“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还养了只猫。”
苏丽梅得知白苏在村里养了一只猫,非常生气,连连指责,“你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了,还养只猫,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脑子被驴踢了吗?越来越没谱了。”
“好了,妈妈,我不就是看它可怜吗?你也别生气,不过在这一点上咱俩的意见是一致的,我也觉得自己脑子好像被驴踢过,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白苏若有所思地说道。
“唉!”白苏妈妈叹了口气,“我能不生气吗?你也这么大个人了,老是操不完的心,儿大不由娘,反正我说的,你都不听,随你折腾吧。”生气归生气,苏丽梅还是为白苏做了她爱吃的饭,临去村里时,还多给她带了一包火腿肠,反复叮嘱白苏:“你自己多吃点,可别全给猫吃了,看谁家要,你就早点送人。”
白苏觉得妈妈的话也很有道理,她尝试着打听过小喵的主人,从门口广场上歇着的高洪宝老人口中得知,小喵是村口高拴柱老人家的,老两口年纪大了,最近刚刚被儿子接到市里生活,城市里养不了猫,只好将它遗弃了。白苏同情小喵的遭遇,不想让它连遭遗弃,便做了能养多久养多久,养过一日算一日的决定。
慕白迫不及待地来见白苏时,白苏正惬意的抱着小喵在看书,白苏心情愉悦地跟他打招呼:“秦哥,好久不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呢?”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开心,生气的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牛弹琴,白苏毫不知情,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而且离开了他,白苏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连宠物都养上了;开心的是,过了这么久再见她,她依然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慕白没有回答白苏的问题,而是满怀敌意地盯着小喵说道:“你自己生活都不容易,养个猫图累呢!看谁家要,早点送人吧!”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妈也催我送人,可是现在它也没有好去处,我暂且收留它几天。”白苏极不情愿地应道。
“好吧,可是你最好小心,说不定它哪天心情好,给你抓回来老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慕白深知以白苏的胆量,这一点足以让她闻而生畏。
“不至于吧。”白苏将信将疑,虽然她对老鼠也会觉得害怕,但是想想小喵的可爱和带给她的乐趣,她又于心不忍。于是她鼓起勇气,仍然决定养着小喵。之后,小喵便陪着白苏安静地过着每一天平凡又忙碌的日子。
白苏对小喵的好,不仅慕白受不了,连门口小广场上的老爷爷老奶奶也看不下去了。最先站出来劝她的是高洪福老爷爷,那天晚饭的时候,白苏顺便喂了小喵半根火腿肠,老爷爷撇撇嘴:“孩子,你这也太浪费了吧,一个猫,你让它吃啥火腿啊?人还不舍得吃呢!再说,村里扔掉的猫多了去了,你能都喂火腿啊!”
“现在的猫和狗啊,过得比人都享福了,电视上说城市里的猫和狗,顿顿有肉吃,还给它们穿衣服呢,我看就是有钱闲的,要像我这样,想吃个饺子都吃不上的,哪有心思伺候那猫狗啊!”紧接着,瞎三奶奶也表达了她的不满。
瞎三奶奶其实并不瞎,听村里人说,因为她男人生前眼睛不好,家里排行老三,村里人送外号瞎三,后来大家也都叫她瞎三媳妇,慢慢地大家都忘记了她的本名。她一个人住在小学后面的一个小院里,虽然她有三个儿子,但是三个儿子因为争夺老人的财产,兄弟不和,邻里不睦。每个儿子都认为老人偏袒其他两个儿子,私下里把财产给了其他两家,因此兄弟三家都对老人非常不满,平日里不闻不问;邻居好心给老人送个饭、照顾一下,兄弟三家又开始找邻居的不是,逢人便说邻居得了老人的好处,渐渐地谁都不敢靠近瞎三奶奶,老人家出出进进便始终是一个人。恰恰是应了村里人那句话:“三家习靠,塌了锅灶。”意思是孩子们多了,大家你靠我,我靠你,往往谁都指不上。瞎三奶奶最喜欢的地方便是这个小广场,每天都要来转几圈。
白苏眼见自己喂猫成了众矢之的,此后自是非常小心,为了避免引起老爷爷老奶奶的非议,每次跟小喵分食火腿的时候,都悄悄地改到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