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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砰”的一声,她这才朝门那儿望去,透过光,她都能清晰的看见因为重重关门而簌簌落下的灰尘,正不明所以呢,师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明显的怒意——“还不起来!”
白笙紧闭双目,肩一抖,将“哦”字拖的老长。掀被起来才惊觉自己身上寸缕未着,突然就呆坐在床上。
身上有些清晰可见的淤青,床上竟还有一丝血红,而且,昨晚她明明是有穿一层里衣睡觉的……
种种迹象说明,昨晚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梦!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生气。
白笙放在桌下的手不停的绞着,脑袋垂的很低很低,偷偷瞥一眼风莫,却不想风莫一直在盯着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赶紧撤回,脸颊没来由的红了一片。许是昨天夜色朦胧,即便那样亲密的接触师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况且,那一刻的师父是那样温柔缱绻,但也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却只想逃离。
“笙儿。”已经面对面围着圆桌坐了半晌也没见白笙出声,这样安静的人儿,风莫还是头一次见。平常,他对白笙的要求是很宽松的,她哪一次偷偷下山他都是知道的,也只是看破不说破,由着她去。可如今看来,是时候管管了。
白笙听到师父叫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一眼,又很快垂下脑袋,蚊子一样嗡嗡的应了一声,“师父。”
“告诉师父,你去人间都看到了些什么?”
“啊?”白笙微微抬头。师父的语气虽然平静如斯,可她知道,他的内心可不平静,不然,表情怎么如此严肃,真是叫空气都要凝固了。
不过,怎么好端端问起她偷下山的事情来?
“笙儿没下过山……”
“撒谎!”风莫突然将她打断,白笙都能听到他那声音里的怒意,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师父这样。
“你凶我,师父你从来不凶我的!”方才还因为师父的生气而郁闷呢,这会儿,白笙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委屈了,瘪着嘴“腾”的一下从凳上站起来。
叫他找不着人这已经让他不高兴了,这下,白笙还以一身淤污到看不清脸的情况下跑过来死死抱着他,还将的在救她,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这次境遇可真是让她又害怕又委屈,原以为把这糟糕的事情同师父说了会给自己一通安慰和爱怜,结果却训斥一顿,还关了禁闭,那是真真正正的禁闭啊,三天都没吃东西,没见过东升的太阳。从小黑屋里一出来,她就晕倒了,是饿的。
微笑,花拂兮亦回之,那男子便牵着小女孩儿的手在旁桌坐了下来,很温馨的一家三口。
正端碗夹菜,花拂兮的余光似乎看见个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一抬头,原来是蹲在小店门口的那个叫花子。
难道,三个馒头不够,要再次过来同她抢食?
那倒不必,若她再来,她自会让出,倒不是她嫌她脏了自己的食物,天下之大,可怜人之多,若能帮的上的,能帮则帮。
正要呼唤她过来,却猛然发现,叫花子并不是在看她,而是掠过她瞧着她身后。
身后,不就是那一家三口吗?花拂兮半转过头去,只见年轻的夫妻俩儿正慈爱的给那小女孩儿擦嘴,可想方才定是吃的满嘴都是。小女孩儿“咯咯”笑着,看一眼男子,又看一眼女子,笑得更开心了。
一来到这家客栈花拂兮便瞧见了坐在门前的邋遢女人,据店小二说,这应是个叫花子,四处流窜,这才到了此处,他家老父亲好心才任她进院儿来,在这店门口晃荡,偶尔也给她点儿吃的,只要不打扰客人即可。
店家提到她,便说这是个疯疯癫癫的叫花子,让花拂兮最好不要去管她。
叫花子,花拂兮觉得倒也贴切,但要说疯疯癫癫,这她到没看出来。
她坐在门边,背着太阳,阳光倾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散着白色的光芒。花拂兮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是,她似乎一直盯着她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儿在看,寸目不离。
像是觉察到不对劲,她的目光突然转移到花拂兮这边,只一眼,便垂下头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手里最后一个馒头。
这样的反应没什么稀奇的,大抵就是因为胆怯,不敢与人对视,这一点,在那对父女给她送馒头的时候已然是如此了。花拂兮便撤回视线不再往那边看,径自享用着桌上的食物。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不起眼的叫花子却在三更半夜变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半夜闹哄哄的,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癫狂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带起一连串狗吠,惊的整个客栈的客人都醒了,有的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匆跑出客房想要第一时间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花拂兮不紧不慢的从客房出来时,客栈已经围了一圈子人,吵吵嚷嚷,指指点点。
花拂兮拨开人群一看,只见一个壮汉上身赤膊,下身仅穿了一条短裤衩,裤衩扭曲着,像是匆忙中胡乱提上去的。浑身酒气的跌坐在地上,的眉眼,她的心里就越是变得柔软,带着一股异样的感觉直教她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风莫盯着白笙看了好一会儿,仿若梦初醒,终于从她腿上下去,拍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用比平常还正经的样子站在那里,不再去看床上的人。
“清心诀,三百遍!”话音刚落,大步跨了出去,也不管白笙听没听见。
除了早上,白笙在这一天里就再没见过风莫,她去过黑离洞,但也只能在外面等候,她进不去也不太确定她师父是否在里面,若是在,那他出来岂不是要看她笑话了?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巴巴的往上赶。所以,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晚上,白笙照常做好晚饭,饭点时分,风莫倒是回来了,却没来饭桌,径自去了黑离洞,再没出来过。
跟着过去的白笙等了许久,终于噘着嘴原路返回,心里暗自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