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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笙(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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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剑自田间回来的第二日就病了,口吐白沫,身子一颠一颠的,时不时翻着白眼,叫人看了那叫一个惨,更别说白家老两口了,急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安稳。

  周围的村民一个个拎着篮子来看望,里头装着鸡蛋、菜等物品,一个安慰完了,另一个接着安慰,生怕这老两口想不开。都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最怕就是老年丧子!

  站在风莫身旁,白笙不停摇着蒲扇给他驱热。风莫已经为白剑诊治了很久,几乎是寸步不离,各种药物都用尽了,可还是没有一点起色,饶是风莫,也开始担心起来,一脑门的细密汗珠足以让人看出他的顾虑。

  白露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从院子跑至白剑的房间了,她熬药、送药,来来回回,再次从她手中接过一小罐难闻的药时,白笙瞥见了她的脸,烟灰沾在上面,俨然成了一个小花猫。原本白笙不想笑的,这会儿只能死死憋着,不过,她总也忍不住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了?”白露似有察觉,伸手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没什么。”白笙转身就要将药递给风莫,却又顿住,忽的转过身来,叫住白露,“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白笙确有疑惑,在来桐乡村见到白露的第一眼她就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怎么也记不起了,或许,是她偷偷下山的某次在某条大街上有过一面之缘也未可知。

  白露扭头奇怪道,“我们不是天天见吗?”

  见状,白笙就不再多问了,转身递药。

  ——

  白剑被当试验品似的,每天都被喂各种药,终于在第三日活了过来。连白笙也觉得不可思议,还私下问过风莫,为什么不能用术法救人,他答,自己不过一介散仙,不可用仙术干涉凡尘之事。

  为了使白剑身子骨强壮些,风莫主动教他习武,其实,在白笙看来,那些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的把戏,却对白剑很受用似的,一日一日的坚持着,从不敢懈怠。白家老两口为了答谢风莫对白剑的救命之恩,将家里养了很久的老母鸡都给炖了,就着邻居送来的那些,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普通人家,难得弄上这么一大桌子吃食,风莫觉得没有必要刻意为之,却又盛情难却。这厢都做好了,就是不吃也得意思几口。倒是白笙,一瞧见吃的,两眼放光,师父教的礼数全然忘个干净,拿了筷子一通吃,恨不能将桌上的食物都塞进肚中。

  “笙儿!”风莫不禁板起脸来。白老头儿摸着花白的山羊胡哈哈大笑,忙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不必对白笙太过约束,风莫这才勉强作罢。

  “阿露,快!敬风先生一杯!”

  “是啊,阿剑身体还没好全,你代他向先生敬一杯!”白老太接着白老头儿的话说道,忙起身倒了两杯酒水,一杯递向风莫,一杯给了白露。

  白剑在一旁,显得有些不安,还是跑过去将姐姐白露的那杯酒给夺了过来,“不妨事,我这身子骨时好时坏都习惯了。”说着就要往嘴里灌,终是被白露一把抢了过去。酒,顺着杯子口激荡了出来,洒了白露一手。

  众人正奇怪着呢,就看见白露仰头闭眼,一口灌了下去。紧接着,她就突然栽倒在地,浑身难受。

  白露不能喝酒,这点,白剑是知道的。小时候,他特别调皮,将姐姐白露水壶里的水换成了酒水,原是开玩笑,作弄一下的,谁知却害的姐姐过敏严重,全身都长着红疹子,还高烧不退的烧了大半天。爹娘请来大夫,可这些大夫全都医术不精,胆小怕事的扬手就走,好在过了一天,姐姐就自己好了。

  这件事,白剑从不敢告诉爹娘,怕他们会因此责怪他。刚才,他明明已经接过那杯酒了,让他想不通的是,姐姐为何又要去同他抢。

  坐在姐姐房外的门槛上,白剑份外自责。白家老两口攒着手,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女儿的房门口。风莫给人诊病的时候,除了徒弟白笙,其他人谁也不让进。

  不知过了多久,风莫终于从房里出来了,说是不打紧,并给了白剑一张纸,让他按照上面的实物去山上采一些回来,到时调成糊状,外敷即可消除症状。

  白剑接过一看,是朵花果,便扛着锄头去了。风莫的话,让老两口也安下心来,像平常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师父你去歇会儿,我来照顾她吧!”

  白露身上遍布红疹,还不停的发着高烧,看着师父不停的拧了汗巾为她敷额头,白笙心里总也觉得怪怪的。

  “不用。师父不累。”风莫手上的动作缓缓进行着,头也没抬的应着。白笙突然从他身后抢过那块汗巾,藏到身后,引得风莫蹙眉站起,又是一片严肃的神情。

  “还是我来吧,师父现在不累,可要是等会儿累了呢,我不想师父太累!”这一通话说下来,连白笙自己都觉着绕,不过,意思表达清楚就行,师父他老人家不会不明白。

  然而,有时候,并不是人家不明白,而是不想。

  “拿来。”风莫伸手索要,比平时还严肃几分,语气明明是和缓的,却偏偏带着种不可违抗的意味,叫白笙看了心里有些发毛,连带着背在身后的手,也稍显紧张的不停地绞着那块汗巾。

  “师父不是说不打紧吗,那……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了,笙儿我可以代劳啊,难道在师父眼中,笙儿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白笙尽量笑着,用最最和缓的语气同风莫说着。如果此时照下镜子,她想,她一定笑得很勉强,甚至是难看。

  “拿来!”

  白笙从未见过师父这样,蹙着的眉头一点也不肯放松,像是在紧张着什么,这回,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有些不耐烦,像是……她必须将那汗巾交出去,否则他会强行上手抢走!可她白笙的脾气也是极倔的,明明是对他的关心,却被他嫌弃了,那种不耐烦的表情看在白笙眼中,简直如刺,深深的在她心上扎了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