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温榆带着季肴的画走了。
季肴回到林霁尘旁边,还没走到他身边,他已经率先站起了身,讲座位让给季肴。
“要试试吗?”
林霁尘轻声问着,他很好奇,季肴到底还有哪些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季肴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如果不是发现笔迹一样,或许她还不会参合这件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因为这个写信的人可是亏了不少钱呢!
季肴捏着笔,仔细研究了一下信上的笔锋走向。
这一仔细看,她更加肯定了之前送回药的那个人跟写这封信的人一定是同一个人。
“写什么?”季肴研究得差不多了,准备动笔时,抬起头询问了一下林霁尘。
林霁尘也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写吧。”
他指着那封信:“把她这封信的内容加工一下,写隐晦一点。”
说罢他笑了笑,但那笑容里怎么看怎么有点阴险的味道:“比如提醒一下,女儿跟同事关系很好,上次还一起去游乐园……诸如此类的话。”
季肴顿时就懂了他的意思,也跟着阴险地笑了笑,还忍不住打趣道:“你可真的不是一个正经的心理老师。”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笔写。林霁尘就站在她身后,微微俯下身,从季肴背后看她一笔一划的临摹。
季肴平时写的字称不上很好看,但此刻临摹起来,却有板有眼的。
林霁尘想起上次她在校长办公室做卷子时写的字,忍不住笑了笑,呼出的气打在季肴耳垂上,她情不自禁地往旁边躲了躲。
“你离我远点,干扰到我了。”季肴嫌弃地皱了皱眉,颇为不满地扭头看他。
“好,大佬您先写。”林霁尘果真直起了身子,但目光却停留在季肴的笔尖上。
看来上一次在办公室,她做卷子写字写那么抄,肯定也是故意的。
她明明也可以写得很好看。
信的内容并不多,季肴一开始写得还有些慢,写到后边便加快了速度,所以没一会儿便写完了。
林霁尘拿起那封信,仔细地观察了片刻,然后问道:“同学,我怎么觉得你在写字儿这方面很有天赋啊?”
季肴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呵欠。
林霁尘又看向旁边的一张废纸,那是季肴一开始用来练手的纸张。
“我看你这字,跟启山的字有些像啊。”
季肴打到一半的呵欠突然僵硬在了那里。
世人皆知启山是绘画界的一位大佬,但很少有人知道,启山的一手毛笔字也写得很好看,甚至还出过手写的诗歌集。
但因为数量极少,加之一参与拍卖就直接被收藏家买走了。所以市面上流传的很少,也很少有人知道。
看季肴这个样子,林霁尘心中的想法又肯定了几分。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自己都不会察觉到的小习惯,比如猴子妻子写“口”这个字不喜欢封口,比如季肴写字喜欢将每一个字都整齐排列,错落有致。
一开始看她练笔的时候林霁尘就觉得她写字很有趣,一般人练字都是很随意的,但季肴不是。她哪怕是练字,写出来的也笔锋有力,整齐排列在一条直线上。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曾经高价收藏过启山的诗画,现在还挂在自己房间。
所以,他在仔细对比后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季肴就是启山?
眼看季肴的反应看来,大概率是的。
季肴那个卡在喉咙里的呵欠不上不下的,她索性放下了手,转过椅子,有些服气地看着林霁尘:“不是吧,这你也能发现?”
林霁尘突然有些得意,但面上却不显:“同学,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心情颇好的收起了季肴刚才写完的信,然后折叠整齐的放进信封里:“麻烦捂好你的小马甲,露了太多了。”
季肴狠狠地说:“那你可别有什么事情被我抓到了。”
说罢,她又觉得有些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缺钱,她连画都很久没画了,更别说字。她写过的拿出去卖的字,她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怎么这么巧,正好就被林霁尘发现了。
“想知道?”林霁尘迈开腿往自己房间走,“跟我来吧。”
窗外的雨突然变得大了起来,在落地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季肴跟在他背后,慢慢踱步走进去。
外边风也有些大,穿过树梢发出呼啸的声音。
林霁尘一把推开门,这还是季肴第一次看到他房间。
黑白灰的主色调,大部分都是智能家居,落地窗旁有一张书桌,上面还有一台跟季肴笔记本外观一模一样的电脑。
“诺。”林霁尘指了指书桌旁边的墙上,“就是这幅画。”
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幅诗与画的合集。当时季肴也是缺钱,便想着用这样的方式画一幅特别的内容。只有足够特殊,才可以卖到更高的价钱。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幅当时以上千万的天价卖出去的画,最后买家竟然是林霁尘。
她当时还自己吐槽什么来着,买主人傻钱多?
林霁尘其实也不太记得为什么要买这幅画了,或许是特别,也或许就是季肴想的那样——人傻钱多。
季肴慢慢走到那副画面前,画上是一个行人在雨雾中行色匆匆,而山腰与山顶却充满了各种危险的飞禽走兽。
而旁边则是她自己写的诗。
世人皆无知,前路多坎坷。
只见面前景,山高路更危。
诗的右下角则是那鲜艳的章:启山。
林霁尘也正是看见季肴写的“高”字,才想起来这幅画。
他喉咙低低笑:“怎么样,当初我还记得这幅画的噱头是世上仅此一幅画诗共存?现在呢?”
季肴无所谓地转身:“现在也是仅此一副。”
说到这里,林霁尘突然想起今天季肴交给戴温榆的那件东西,看上去有些像画轴。
“你今天,交给戴温榆让他帮你寄的,不会也是画吧?”
季肴点点头,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别担心,那副画上没有题字,你这幅画还是独一无二的。”
林霁尘的目光似是不经意间从自己肩膀上的手指扫了过去,然后正色说道:“但是现在看见本人了,感觉有点不值得,能退钱吗?”
“恕不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