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到了四月的尾声，宁城的温度逐渐攀升，炙热的阳光在午后已经有了几分热辣的气息。
季肴有些困倦，魏孟给她的那本书有些复杂，她几乎是在没日没夜的钻研。
她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最近才换了位置，她跟陆依白搬到了靠操场一边的窗边位置。此时外边有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嬉笑打闹着，远远的传来欢笑声。
窗外有阳光照进来，晃着眼睛，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换了个方向趴着。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放假前的安排，陆依白记录完作业目录，又顺手撕了一份放在季肴桌上。
“肴姐？”见她翻身，陆依白小声问了一句，“这次放假陈曦想让我们聚在一起做下研究，你要来吗？”
季肴直起身，微微眯着眼：“什么时候？”
“大概后天？或者是大后天？”陆依白认真地问道，“如果你要来的话，可以把时间挪到大后天。”
一中这次五一放三天假，大后天晚上要回来上晚自习。
时间倒是合适。
季肴点点头：“那我来吧。”
总不能因为自己，拉慢了他们的进度。
等到讲完一切之后，语文老师便放了书，让他们自己自习。毕竟邻近放假，学生们都没什么心情上课。
她慢步走到季肴旁边，敲了敲她的桌子：“季肴同学，来我办公室一下。”
季肴愣了一愣，语文老师已经走了出去。
自从上次微博上的事情闹大之后，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语文老师的确没空。一直到季肴因为无聊看完了她上次拿过来的那本厚厚的现代文阅读后，她都没有再来找过季肴。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意思？给她五一加个餐？
季肴收回思绪，面无表情，又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语文老师正襟危坐着。其他老师要不是在上课，要不就是没有课的已经提前回家享受假期了。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语文老师一个人，气氛有些奇奇怪怪的。
季肴慢慢走到办公桌边，安静地站定。
“季肴同学，知道老师找你来做什么吗？”语文老师双手交握着，表情有些隐忍。
却不知道她是在隐忍什么。
季肴平静回答道：“不知道。”
她又不是神，什么都知道。
语文老师笑了笑，眼底带着些希翼：“你觉得《人》这篇文章里，机场的雪表达了作者怎样的心情？”
这是之前月考时，语文现代文阅读的一道题。
季肴记忆力很好，直接就想起来了这道题。但她有些怔愣，她在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
或许语文老师是想要给自己开小灶，或许是她想要再抓一下自己的现代文，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之前自己的书面回答——
“表达了我对飞机延误的不满与等待时的无聊。”
语文老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当时等飞机等了很久？”
季肴下意识地点头。
点了两下，又意识到不对劲，又摇了摇头。
语文老师不甚在意，这次她脸上的笑是发自真心的：“所以你飞机当时延误了多久？”
季肴见她恳切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延误了大概三个多小时吧。”
当时她甚至想撂挑子走了，但却没有办法。
研究院捏着她的命根，如果她完成不了任务，就拿不到维持身体机能的药物。
“那的确是挺烦躁的。”语文老师笑道。
紧接着她又突然正了色：“我倒是没想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启山，竟然会是一个高中生。”
语文老师很年轻，在工作之余也很喜欢在网上冲浪。所以季肴之前的那些事情，她是全程吃瓜的那一个。
本来她是不信的，甚至还开了小号去否认季肴是启山这件事。
但后边网友爆出的种种字迹对比，让她不得不信。
启山真的是一个高中生。
而刚才季肴下意识的点头，也彻彻底底地证实了她的想法。
季肴被她直接拆穿，脸上面无表情，但手却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其实我今天找你来也没别的什么事情。”语文老师察觉到她的心虚，收敛了笑，“虽然我现在是没有资格质疑你的写作能力的，但是作为你的小粉丝，我还是想说一下……”
听到语文老师那句小粉丝，季肴忍不出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别诧异。”语文老师解释道，“从你第一本书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追你的作品。说是你的小粉丝也没什么错。”
这一次，季肴也不知道该摸哪里了。
“你也别骄傲，作为你的语文老师，我是想说，你的能力很强。不光是语文，其他科也很厉害。”
她又接着说道：“但是高考的时候并不会因为你是启山就给你多打几分，所以答应老师，以后现代文阅读还是按照模板来好吗？”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问题。
季肴闭了闭眼，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了。”
“这才对嘛。”语文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季肴见她没什么话说了，才问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语文老师突然叫住了她。
季肴本来都已经准备转身了，被一叫，又转过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只见语文老师微微俯身，拉开了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本书，工整地放在桌上。
“之前听说你有一场签售会，我费了老大劲才挤了进去，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是假的。”
语文老师说道：“不过虽然那只是一场挂羊头卖狗肉的售卖会，但是我还是抢到了你的先行发售的这本书。”
“既然上次没有得到你的签名，那么今天可以圆了我的梦吧？”
语文老师此时年轻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小粉丝见到偶像时的激动。
倒是不怎么像老师。
季肴已经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叹气了，只能认命地拿起语文老师给她准备好的签字笔，翻开书的扉页，在上边写下了“启山”两个字。
“那个……能再留个你的真名吗？”语文老师问道。
季肴嘴角抽了抽，又在化名下边写下了自己的真名。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语文老师小心地吹了吹签名，笑眯眯地看着她，“回去吧回去吧。”
季肴面无表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