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暗黑的天幕上竟意外的没有一颗星,就连原本黯淡无光的月亮都被隐在了云层后。
纪遥穿梭在黝黑的小巷里,巷子口传来星星点点的灯火。
学校最近强制上第四节晚自习。把原本九点的放学硬生生拖到了十点,而纪遥为了早点回家也只能穿过这条小巷。
“纪遥——”
身后传来拉长了音调的声音。
纪遥却并没有因为这声音停下来,反而是加快了脚步。
想要尽快跑出这小巷一般,却又不敢太快让背后人发现。宽大得并不像是她的校服被风吹得鼓鼓的。
但背后的人并没有想就此停下的意思,带跟的鞋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来人拍了拍纪遥的肩膀。
“纪遥。”穆云的声音听上去温温柔柔,“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理我。”
“我没听见。”
纪遥的声音很是沉闷,还带着几丝跟她这个年龄不符的嘶哑。
“你的嗓子还没好吗?”穆云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哦。”
“我也不知道那个杯子是你的。”
纪遥没说话。
但她心里在冷笑。
不知道就可以往别人杯子里倒透明的胶水?
如果不是她发现了液体有一点不同,或许她现在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医院了。
穆云站在原地没动了,只是看着纪遥离开的背影,笑容里满是意味不明:“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是不原谅我吗?”
纪遥因为家庭贫寒,在整个班里都是被嘲笑的对象。其中带头的便是穆云,仗着家境好,家里人也溺爱她,导致她更是肆无忌惮。
故意撕书、在桌子上倒水、故意剪她头发,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纪遥不敢反抗,因为老师根本不会管这些事情。哪怕她成绩是全级前几名,也抵不过穆云有个有权有势的父亲。
小巷的路已经走到尽头,街道上热闹的光已经清晰可见。纪遥直接用跑的奔向了光明。
可这光明那样刺眼。
穆云站在后边,满脸震惊的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纪遥。
她的双腿呈现怪异的姿势叠在一起,宽大的校服被掀至腰上,瘦弱得堪堪一握的腰已经血肉模糊。
旁边有惊吓未定的小贩跑过来查看情况,还有人在打电话报警。穆云双腿一软,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转身朝后跑去。
所有人都在因为这场事故交谈,模糊之中,躺在地上的纪遥只隐约看见有人在查看自己校服上的名字。
“纪遥……李宏……怎么有两个名字啊?”
上面的名牌写着纪遥,“纪遥”底下还盖着一个李宏。
“应该是叫李宏吧,我姑娘也在这个学校读书,他们学校的名牌都是学校统一做的,很牢固……”
纪遥闭上眼,她很想说一句自己叫纪遥。衣服是妈妈捡的别人的,上面自己的名字是妈妈缝上去的,前两天被穆云扯掉了还没来得及重新缝……
但她好像没有机会了。
******
清晨。
纪遥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满是一片白色。
没死?
这是医院。
她脑子有些昏昏沉沉,想尝试着动一动,但感觉浑身肌肉很是酸痛。
“教授!7号醒了!”
远处有人说话。
7号?
是在说她吗?
眼前的白色被拿开,原来是一个类似罩子的东西。
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7号,能听见我说话吗?”
说罢,男人用手在纪遥的眼前挥了挥。出于行为反射,纪遥的眼睛动了动。
男人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人已经激动的叫了起来:“天!教授!她有反应!”
沈教授语气温和,看着纪遥的眼睛说道:“快给她做个检查。”
纪遥的脑子有些混乱,除却死亡前的记忆以外,她还找到了许多对她来说很陌生的东西。
季肴,十二岁,性别女,身份——试验品。
沈教授虽然内心很是激动,面上却是不显:“先给7号做个检查。”
以前那些醒过来的试验品最后几乎都是身体遭到了严重的损伤,他保不准这个7号也是如此。
助理很快就拿来了一些奇怪的仪器,他们将仪器贴在纪遥身体的各个部位,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着仪器的启动,有电流从纪遥的指尖穿过,她感到有些烦躁,手腕也用力想要摆脱这些东西。
“教授,她好像在试图反抗。”
沈教授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继续检查。”
他们一直以来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开发人体极限。换句话说,他们正在研究药物使人身体的各项机能包括大脑超常发育。
因为这项技术的不成熟,加上人体试验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东西,所以他们从未对外提起过。
当然,这些试验品也是用各种理由骗、或者是买回来的。
“教授,7号的身体机能达到了130%!”
纪遥只觉得在电流的刺激下整个人都像是吹满气的气球一样,她暴躁得想要杀人。
“啊——”纪遥挣脱了扣住她手的手铐。
见此助理马上找到装满麻醉剂的试剂盒,刚准备用麻醉枪强行注射,纪遥就整个人瘫软在地。
“怎么回事?”
“快,检查!”
这是他们第一个身体机能达到130%的人,可不能出差错。
而黑暗之中,纪遥朝着面前的光亮走去。
“妈妈,我不想走……”
小女孩拉着一个女人的裤腿,小小的羊角辫在脑袋两边垂着。虽然衣服很是破烂,但一张小脸格外的干净。
那女人也是满脸泪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季肴啊,你跟这个叔叔走,叔叔会对你好的。”站在远处的男人说道。
纪遥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看见两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文不已的人。
“妈妈,我不走……”季肴哭喊着,连带着纪遥心都感觉被扎了两下。
那男人却是狠狠拉开了季肴的手,大声呵斥道:“叫你去享福,又不送你去干嘛!”
他转头看向季肴母亲:“妇人之仁!”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良久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肴肴,都是妈妈对不起你……”
旁边站着的两个男人见此,其中一个便伸手抱走了季肴。
另外一个则留下来拿了一张行卡递给季肴父亲。
“这里面是十万,密码是六个零,剩下十万下周一会打到这张卡上。”
季肴父亲感激的接过来,有了这十万,他就能把之前赌输的钱还上,甚至还能剩下一部分钱让他翻身。
他一定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季肴母亲看着载着自己女儿的车辆远去,崩溃到蹲在地上大哭。
“哭什么哭,肴肴是去享福的!”
纪遥闭上了眼,享福?这明明是卖!
而就在这时,耳边有声音响起。
“7号?”
纪遥睁开眼,眼前是那个沈教授。
“你醒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