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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若叶真正看清了血魂之后的石壁。
那并不是石壁，而是一层由能量化作的屏障，就如她意料中的一样。
不顾所有扑上来的血魂，无论它们如何撕咬吞食，凰若叶迎着那腌臜的血色，像扑火的飞蛾。
终于，她冲到了屏障跟前，那层白色的屏障仿佛识人一般，血魂耗费力气都无法冲破的屏障，竟在这一刻将凰若叶包裹进去。
凰若叶只觉一股柔和的能量环绕在她的周身，让她平稳地落入地面。
“若叶，你怎么来了！”一道身影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眼中一半惊喜一半担忧。
凰若叶一笑，身体放松下来：“你果然在这里。”
路映寒打量着凰若叶，看到她满身的伤口，心中便直发堵：“若叶，你不必如此的。”
凰若叶语气淡淡：“没事，这些伤很快就能痊愈。”
“这不重要。”路映寒语气中满是心疼，“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更何况还是因为我。”
“你救我的时候，也会想这些吗？”凰若叶反问道。
“不会。”路映寒回答得坚定，“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尤其是对喜欢的女人。”
“好啦好啦，差不多行了，我都听酸啦。”突然一个俏皮的声音冒出来，将两人之间刚刚营造起来的氛围彻底破坏。
这熟悉的声音让凰若叶心中一动，她刚想抬头往去，却感觉有东西已经攀上了她的肩头。
“水玉。”凰若叶轻轻唤了一句，声音里的不可思议毫无掩饰。
“仙女姐姐，我回来啦，想我没？”水玉还是原来那副模样，即便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依旧天真活泼。
“想。”凰若叶回答得很平静。
“我就知道，仙女姐姐肯定不会见色忘义的！”水玉得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路映寒，小小的身体突然蹦了起来，在凰若叶脸上啵了一口。
凰若叶有些猝不及防，但她没有抗拒，她的眸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平静过。
路映寒无奈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停在凰若叶肩头的水玉，“你是仙女姐姐的，仙女姐姐是我的。”
“我不管！”水玉不服气，在凰若叶肩头耍着赖。
“水玉，你什么时候醒的？”凰若叶问道，她记得上一次见到的水玉还是在昏迷中。
“就前不久呀，我刚醒来就看见坏哥哥在逃命呢。”水玉歪着脑袋说道，“仙女姐姐，你看到外面那层屏障了吗？有我的功劳哦。”
“坏哥哥？”凰若叶有些哭笑不得。
“对呀，和我抢仙女姐姐的都是大坏蛋。”水玉说得理直气壮。
“别闹了，现在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路映寒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他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具体说一下，你这里有多少人？”凰若叶刚刚就注意到，在路映寒身后的方向，聚集着不少身影。
“算上我，一共三十七人。”路映寒回答道，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棘手的是，这些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势力，虽然目前的处境能让他们暂时和平地共处一室，但他们并不是一心的。”
“看起来你现在是他们的领头者。”凰若叶一眼就看出路映寒与他们之间的联系。
“没错，因为这层阻挡邪秽的屏障是我和水玉布置的，为了保命，他们不敢对我们不敬。”路映寒的解释印证了凰若叶的想法。
“你把它们称之为邪秽？”凰若叶还注意到了路映寒的用词。
“和蛮界的邪秽之物相比，它们要强大很多，但它们的本质都是邪秽所化。”路映寒点了点头。
“这里的人称它们为血魂。”凰若叶兀自说着，“如果是邪秽之物，我记得它们的弱点在后心。”
“确实。”路映寒显得很无奈，“但这些被称为血魂的东西别说人的形态了，就连兽类形态的都没有，后心的位置根本无法确定。”
“而且，我们也不确定它们是否有和蛮界邪秽之物同样的弱点。”路映寒想了想，很快就补充了一句。
按照路映寒的说法，那这些血魂就相当于进化版的邪秽之物。
而且刚刚凰若叶被血魂包围的那一瞬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力量。
凰若叶做了简单的比较，她现在的全部力量可能连对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若不是凭借着不死的能力，刚刚那一瞬间已经能让她死上千百回了，并且是连渣渣都不剩的那种，如果它们不会吐骨头的话。
“这层屏障还能坚持多久？”凰若叶将话题转回了当下，这个问题很关键。
“一刻钟，加上我和水玉现在还剩的力量，最多延长到两刻钟。”路映寒沉声道。
“哼，那些家伙个个自私得很，想保命，又不愿出力。”水玉嘟囔着，脸上尽是嫌弃不满之意。
“他们的力量不能直接作用于屏障，而是要通过我们来转换，他们不愿意将力量传给我们。”路映寒尽力解释了一句，“他们无法信任我们。”
这样的危机关头，人人都想明哲保身，若有人愿意冲在前面，他们自然乐得接受，仿佛此刻少出一分力，下一刻到了真正逃命的时候就能多一分力气。
看这些人现在各自所站的位置就能看出端倪，那分明是随时准备逃跑的姿态。
陌生人之间更无信任可言。
“听到没有？”凰若叶突然转身看向屏障的方向。
“又有人来了。”路映寒如今的感知比凰若叶还要强大，他能察觉到屏障外有人的气息。
“水玉，做好准备。”路映寒对仍在凰若叶肩头的水玉说道，“若有机会，救他进来。”
这也是刚刚凰若叶能在第一时间被屏障放进来的缘故。
即便在这样紧迫的境况下，路映寒竟然还在想着救人。
“不用了，他不需要。”凰若叶淡淡说道，她似乎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
“你见过他。”看到路映寒稍显疑惑的眼睛，凰若叶提醒道。
“是……他！”因为与其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所以路映寒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辨认出他的气息。
路映寒眸中微微一震，这个人的力量足以惊天动地，外面那些邪秽对他来说也许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吧。
“他究竟是什么人？”路映寒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即便曾在炎寂嘴中听到一些，但对神界格局一无所知的路映寒来说，仍是一头雾水。
“神界统领者，天神族天永昱。”凰若叶说出这几个字眼时，语气已经毫无波澜。
路映寒毫不掩饰眼中的震惊，他想不到这样的大人物竟会和他们参与到同一件事来。
事态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象。
巨大的能量波动从屏障之外传来，虽然他们无法透过屏障看到外面的情形，但仅听这声音就知道外面的战斗是多么惨烈。
“那些人，”凰若叶抬眼看了看路映寒身后不远处各自为阵的人，“运气倒是不错。”
凰若叶是相信天永昱的实力的，她不得不信。
仅凭执掌神界第一人的名头，天永昱的实力就不容任何人质疑。
果然，就在凰若叶几个念头间，外面的动静已经逐渐减弱，似乎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血魂在负隅顽抗。
最后一声轻响，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
这是凰若叶预料中的标准结局。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一阵整整齐齐的声音传出：“神君大人！”
“我让你们保护的人呢？”低沉的声音响起，天永昱满是血污的手伸出去抓住一人的衣领，质问道。
“在里面！”那人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屏障，心中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极点。
天永昱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屏障之上，随手将手中的人扔到地上。
就在天永昱准备动用神力破开屏障的时候，屏障先一步消失了。
但屏障之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天永昱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他注视着还站在他对面已经抖成筛子的另一名负责保护凰若叶安全的天神族人，冷声开口：“人呢？”
“兴许是以为血魂要破开屏障，所以……所以她应该是到远处躲避了……属下这就将人找回来！”那人回答着，脚下的步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天永昱的视线。
“追。人找不回来，你们都给我去领罚！”天永昱厉声喝道。
所有赶来的天神族人齐齐出动，包括那个被天永昱摔在地上全身阵痛的人都跌跌撞撞地向通道身处追去。
天永昱紧紧攥着拳头，他此刻的形容并不清爽，满身被血魂沾染的痕迹让他显得十分狼狈。
“你就这么想逃开我……”天永昱低声自语，眼中光芒晦暗不明。
可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苦笑。
“是我欠你的。”
天永昱猛拍了一下胸膛，一口瘀血便从喉中滑出，他松了拳头，从刚刚打出的缺口回到了地面。
他知道这条通道的出口在哪里。
……
“为什么要骗他们？”地下通道中，路映寒忍不住侧过脸去问凰若叶。
“不能便宜他们。”凰若叶回答得很随意。
“仙女姐姐做得对！这些家伙就不应该救他们！”水玉随之附和。
“那我们呢？”路映寒说道，“那位天神族的神君虽然伤过我们，但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他原本只是想攻击炎寂，是炎寂无耻将我们当做挡箭牌。”
“我不想见到他。”凰若叶果断回答道，“仅此而已。”
路映寒的神情微微一滞，他不清楚凰若叶和天永昱之间发生了什么，凰若叶也没有告诉过他。只是听凰若叶的语气，她对那位神君的态度很不友善。
“我明白了。”路映寒应了一声，他并未多问其中的缘由。
等凰若叶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此事不能强求。
路映寒懂其中的分寸，即便他现在已经算得上和凰若叶确定了关系。
两人带着一兽在通道中不急不缓地走着，之前那三十几个活下来的人听到屏障被破的消息后就各自奔逃而走，此时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唯一不着急的也只有凰若叶和路映寒，当然还有白乎乎的小家伙水玉。
后方的阵阵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他们真的不会发现吗？”路映寒还是有一些担心，毕竟天神族那些人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坏哥哥，你竟然质疑神仙姐姐？！”水玉倒是先跳出来为凰若叶打抱不平。
“停。”凰若叶示意路映寒停下。
两人顿时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活泼好动的水玉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动作。
清晰得宛如就在耳边响起的脚步声传来，但随后就开始逐渐远去。
他们真的没有被发现。
直到脚步声远去，凰若叶才开始重新向前方走去，路映寒亦跟上。
“仙女姐姐还是这么聪明。”水玉毫不吝啬对凰若叶的赞叹，在她耳边轻声嘀咕着，语气极为俏皮可爱。
“别掉以轻心，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凰若叶沉声说道，她的语气并不轻松。
这条被分叉出来的道路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不是左右岔开，而是上下，所以刚刚追上来的天神族人其实是在他们的下方走过的。
他们之间只有一层土石之隔，所以凰若叶才会停下脚步，以免被察觉。
有路映寒的气息笼罩，她不用怕气息暴露位置，只担心一些细微的动静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最后，他们成功躲过了天神族的这次追击，但前路的未知让他们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刚才经过的人中没有天永昱，我们必须避免被他发现。”凰若叶补充道。
“我们该去哪里？”路映寒突然问道。
道路或许有千万条，如果没有终点，他们难道就一直走下去吗？
“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住下来。”凰若叶回答道，“天永昱肯定会想尽办法将血业障破除，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做下一步打算。”
血业障的危险程度凰若叶很清楚，她知道凭借自己和路映寒两人根本无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