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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叶垂着眸,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底聚集,逐渐地,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她痛苦地闭上了眼,她分不清这疼痛是肉体的还是精神的。
生涩难懂的语言再度响起,随之而起的是一声声痛苦难当的惨叫声,杂乱的声音起伏交叠,成为若叶耳中抹不去的背景音。
祁兰兰鼓起勇气瞥了一眼擂台上的少女便再也不敢看了,鲜红的血液却放佛黏在了瞳孔上,即使视线已移到别处也挥抹不去。
祁兰兰只好闭上眼睛,她在心中默念:姑娘,是你自己愿意来的,怪不得我。
“看,那个女孩怎么还站着!”终于有人忍不住,极小声地对着身边的人分享这奇观。
其实所有人都看到了,随着惨叫声不断衰弱后的倒地之声,高台上除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若叶的身姿显得极为突兀。
若叶双臂直直地撑在凹陷桌面的边缘,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发出一声哀嚎,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左胸口拳头大小的血洞,长而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苍白的脸上被咬破的嘴唇鲜艳无比。
耳边只剩下老人那古怪的话音了,话音的速度似乎变快了,一声比一声急促,与此同时,从桌面凹陷处伸出的刀刃以更快的频率搅动着那血淋淋的洞口。
若叶想逃开,却动不了。
灰黄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炸响,一道刺眼的白光在众人视线中一闪而过,偌大的圆台上瞬间出现一道焦黑的裂痕。
圆台正中的老人显然被吓到了,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老人惊恐地望着站在祭坛边缘的少女。
“神灵息怒!神灵息怒啊!”老人突地跪倒在地,仰天长啸。
台下众人尽皆伏地不起,悲鸣不止。
“神?”混乱中,清脆冷静的少女声音显得突兀,若叶的声音不大,可偏偏在场所有陷入恐慌的人都听到了。
“你……你是妖孽!你是被神灵诅咒的妖怪!”台上的老人指着若叶大吼,一双老目瞪得浑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杀了她,快杀了她,只有如此才能得到神灵的原谅!”老人对着台下的人怒吼,他自己反倒退后数米以拉开与若叶之间的距离。
若叶嘴角还挂着血渍,在咒语停止的那一刻,她已经摆脱了那张诡异桌子的禁锢,她转过身,挺直了腰面对着老人。
台下的人都看见少女身体上可怖的血洞,那里空荡荡的,十分瘆人。
联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和族长说的话,众人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这看似普通的少女根本没有心脏!
十颗二十岁以下年轻人的新鲜心脏,这是每月祭祀规定的祭品数目,在场的每个成年人都心知肚明。
神灵降怒,意味着祭品数量不足,那只能说明台上这个少女有问题。
台下众人看向少女的眼神不仅仅是惊惧了,更有疯狂滋长的憎恨逐渐喷涌而出。
触怒神灵,这是断绝他们的活路。
祁兰兰缩在恐惧却又张牙舞爪的人群中,尽力低着头,生怕有人会意识到她的存在——怪物是她带来的,她无法承受亵渎神灵的罪名。
若叶看见,在老人的煽动下,已经有不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爬上高台,朝自己猛扑过来。
他们恶狠狠地盯着若叶,活像择人而噬的恶魔。
若叶站在原地,她的血脉突然沸腾起来,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从她的身体内迸发而出,薄薄的金色光华包裹着她的身体表面,她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不是一声,而是实实在在的八声。
八个男人滚落台下,没了动静,生死不知。
退到高台边缘与若叶遥遥相对的老人惊恐地发现,在少女身上的金色光芒下,那恐怖的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甚至连那白裙上被搅烂的地方都在诡异地缝合着。
这……还是人吗?
恐惧完全占据了老人的大脑,他似乎忘记自己才是族中最强的蛮战士,他的潜意识在疯狂提醒他——那里很危险!绝对不能靠近!
“快,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她快不行了!”老人色厉内荏地命令着,碍于身为族长的威严和面子,他没有直接逃离。
他不敢,他害怕,所以他选择让族人为他试水——也许还可以趁机拿到杀死怪物的最后一击,那时候他便可以再次享受荣耀带来的一切!
族长的命令充满震慑力,越来越多的蛮战士前赴后继地涌上高台,他们也害怕,可他们不敢违抗,他们如行尸走肉般扑向他们眼中的怪物。
若叶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将她苍白的脸庞遮掩,没有人能看到她痛苦却隐忍的表情。体内的力量如同浪潮一般奔涌而出,这股力量不仅仅在攻击高台上试图接近她的人,更在折磨她自己。
若叶极力想控制,可她控制不住!
左胸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左心房的位置却还在传来放佛永远无法断绝的刺痛,明明没有心,为什么还会痛?
若叶脑海中男人的声音再次纠缠而来,一幕幕不完整的画面快速闪过,若叶只觉头痛欲裂。
画面中的重影与现实交叠,令人目眩神迷。
“滚开啊!”若叶悲愤的怒吼,金色的能量忽然从体表扩散,将高台上所有人击落于地。
一时间哀嚎声和悲鸣逃窜声杂乱不堪,响彻大地。
族长跌落在台下,瞥了眼不远处血流不止的族人,他庆幸自己没有亲自动手。
极度混乱的人群,等有人猛然想起还有族长这么一号人物,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族长已经不见了踪影。
越来越多人意识到他们的主心骨消失了,所有人生存的本能瞬间被激发出来,短短几秒的时间,所有人都卯足了劲疯狂逃窜。
祁兰兰混在拥挤的人群中,她感觉不是自己的双脚在走,而是四周的人群推着她向远离高台的方向奔逃。
祁兰兰想快一些回家,她要带上祁俊儿赶紧离开这个遭受劫难的部落。
然而,燥热的人群中,祁兰兰脑门忽然升起一股透心的凉意,冷汗像瀑布一般猛流而下。
祁兰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冷漠的双瞳,深棕色的瞳孔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充满无尽未知的危险。
“你要杀我?”少女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眸中冷冽。
祁兰兰被吓了个机灵,浑身打颤,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放佛被恐惧卡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害怕极了,她的面前是一个妖怪,她后悔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打这个妖怪的主意——就应该让蛮兽把这个妖怪吃了!
“妖……妖怪……不不不!”祁兰兰慌不择言地从堵塞的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她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带着哭腔,“姑……娘,饶……饶了我吧……”
可是已经迟了,一道毁灭的力量抹去了祁兰兰仅存的生机。
祁兰兰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若叶抱着头缓缓蹲了下来,她的头很痛,她的身体在剧烈地抖动。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若叶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