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云清听罢,神态与乐小义一般无二。
他自有想搭救祁剑心的私心,但此事前提却是要乐小义付出极大的代价,若能成事倒也罢了,可万一此乃霍氏yīn谋,祁剑心救不回来,却反遭霍氏利用,得不偿失。
“你想答应?”乐小义一开口,阎云清就猜到这小姑娘的想法,她之所以来找他,一来是对老宗主的尊重,二来则是想经由阎云清之口评估风险,下定决心。
乐小义抿唇,无奈道:“祁伯父的伤便是药尊者亦束手无策,若没有万全之法,祁伯父必然修为不保,剑神宗失去一个溯源境高手倒在其次,可祁伯父没了毕生修为,所受打击难以估量。”
“可是,利用魔神血镇压魔毒,炼化为己用,就算保住了修为,日后极有可能只能修炼魔功。”阎云清叹息道,“霍氏乃魔血遗族,必然不会存什么好心,倘若变成这样,对剑心而言,或比丧尽修为更为痛苦。”
“弟子不这么认为。”乐小义挺直背脊,“祁伯父曾教导弟子,人有善恶,却不以身份门派分正邪,祁伯父绝非出入狭隘之人。”
阎云清又问:“那如果,这邪功要杀无辜,噬人血,不人不鬼,甚至受霍氏所控,如何?”
老宗主提出的每一点都极为凶险,而且每一点又都非常可能。
乐小义陷入沉默,她要不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赌霍烨不会说谎?
可一旦对方心有不轨,损失她能承担得起吗?
但如果对方真有能解救祁剑心的办法,就这样放弃,值得吗?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很快,乐小义等回吴拓,带来药尊者的判断:霍烨没有说谎,若有魔神血,的确可以压制祁剑心体内的魔毒,并且还有助于祁剑心的修为进一步突破。
得到肯定答复,乐小义当即拍板决定下来,并对阎云清道:“还请老宗主暂时替弟子保密,待事成之后,弟子亲自与祁伯父禀报。”
阎云清满眼叹息,更多的是愧疚。
他一个老家伙,因识人不明,将剑神宗折腾成如今这个样子,自己最钟爱的弟子一死一伤,最后却还要一个小辈来替他收拾烂摊子。
“若你心意已决,老夫替你护法。”阎云清道。
他现今所能做的,就只是好好护住他这个徒孙,万不可再叫任何人害了乐小义。
乐小义躬身,拜过阎云清后离开小院,并在第二日,于剑宏殿再次面见了霍氏一行人,与霍烨达成jiāo易,但她提了一个条件。
“先验魔神血,需确保你们给的东西的确有用。”乐小义云淡风轻地说道。
跟在霍烨身后那名女子脸色一变,认为乐小义要耍诈,当即冷了脸:“凭什么是我们先jiāo东西?”倒是另外一位霍氏的长辈没什么表情,一切听从霍烨的安排。
乐小义扫了那女子一眼,不答,转而看向霍烨,态度qiáng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霍烨抬手制止同行之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舒朗的笑:“霍某信得过乐少宗主,就依少宗主所言。”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瓶,半透明的瓶身隐约可见其中藏纳一滴鲜红的血。
霍烨将这玉瓶扔向乐小义,却是吴拓伸手将瓶子截了下来,转手递给药尊者,霍烨见状,倒也没说什么。
药尊者覆在乐小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乐小义点头,其人便带着药瓶离开剑宏殿。
乐小义道了声稍候,随即着人到殿上来,给霍烨及其身后两位斟茶。
众人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药尊者返回剑宏殿,看似平静的神态中略有两分欣喜之色。
乐小义心中有数了,待药尊者到近前禀报,魔神血对祁剑心体内的魔毒有十分明显的镇压之效,不过片刻时间,魔毒已消近半,祁剑心也恢复了神志,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异常变故便是乐小义所愿最好的结果。
她起身谢过霍烨,命吴拓继续招待霍氏三人,自己则去了后山见过祁剑心。
祁剑心正在运功疗伤,乐小义远远看了一眼,未上前打扰,而后她又去寻阎云清。
阎云清为之护法,耗时半刻,取心头血一滴。
伤口很快愈合,但乐小义的脸色却非常难看,身体也极为虚弱,因心头血气亏损,大伤寿元,不养个一年半载难以恢复如初。
为防霍烨等众趁人之危,由阎云清将这一滴血送去剑宏殿与霍烨完成jiāo易。
乐小义在后山龙脉之中养伤,伤势好转之前不见客,原定的前往药神谷的行程也因此耽搁,但每日吴拓会到乐小义修炼之地探望,并禀报宗内事务。
这些事大都不需要乐小义拿主意,自她闭关后,阎云清便再次出山镇守剑宏殿,大事小事全由老宗主亲自接手,乐小义只需要了解一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