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让人准备了一些盘缠和衣物,方便乐小义在路上食宿所需,乐小义推却不过便接下了。
左诗萱登上回济州的马车,车帘放下来的瞬间,她手一抖,忽有所感似的,回头朝来时的山路望了一眼。
可山道寂静,并无她预想中的人出现。
短暂的失落后,左诗萱猛然回神,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不该想,不该念,也不该有所期待。
趁人之危已非君子行径,现在逃都逃了,又何故还总盼着能再见面?
或许,那不是什么酒后真言,只是洛青鸢说的胡话罢了,她怎能当真呢?
左诗萱长出一口气,神情郁郁地回到车里,放下车帘。
车夫拿着马鞭赶车准备走了,这时,忽然一物从车窗飞进来,左诗萱警觉抬手,一把将那东西抓进手里。
此物入手温凉,左诗萱心思一动,摊开手掌来看,是一枚上好的青玉,质地光滑,缠了红线,背后刻了一个小字:
鸢。
“等等!”左诗萱忽然开口。
车夫不明就里,正要回头问怎么回事,就见一道白影翩然落地,朝着方才玉佩扔过来的方向跑去。
乐小义辞别左诗萱后,趁着夜幕还未降临,先寻了个荒僻无人之所换了衣服,修整了一番仪容,这才踏上了去岳州的官道。
她向来行事简朴,一个人,一柄剑,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轻装简行,便没去驿站租借马匹,全靠双腿行路。
一路走走停停,白日赶路,夜里修炼,没什么确切的目的地,游历到哪儿便在哪儿落脚,倒也过得惬意逍遥,仿佛回到了九年前自己独自南下,探访剑神宗的日子。
这条路九年前她是走过的,那时候为了找到剑神宗,她走了不少弯路,甚至还被人骗过,可她硬是靠着自己不屈的意志找到了龙吟山脉,若不是那时候豁出性命,又何来如今重获新生的自己?
只是,时隔九年,许多地方都大不一样了,途中有些房屋瓦舍或年久失修,或无人居住,渐渐荒废了。
乐小义徒步行了四五天,来到岳州最大的城池水阳。
听说水阳是个人才聚居之所,十个水阳人就有一个武修,民风开放,热情豪迈,时常会举行以武会友的擂台活动,乐小义打算先在水阳住一阵子,拜会各家,切磋比武,以增所长。
她进城后先到各处转转,水阳城名不虚传,主街十分宽阔,街道上人影幢幢,而且不少人腰间配了刀剑,一看就是练家子。
街上还有不少锻铁的铺子,铺里鼓风声,锻铁声不绝于耳,虽然这些商铺大都只出售一些寻常次一品的兵器,但也能看得出这个城市是个尚武之所。
街上时有一言不合发生口角就争斗起来的场面,乐小义只远远看一眼就转身走了。
眼见日暮,乐小义先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去客栈对面的茶馆坐了会儿,向茶馆小二打听附近有没有空置的院落。
那茶馆小二是个百事通,一天到晚接触许许多多的人,像乐小义这种江湖侠士到了水阳,半生不熟,怯生生地来茶馆,坐下先点一壶茶,却不怎么喝,大多时候都在观察周围人说些什么的,十个有九个要找住的地方。
他一天下来能遇上七八个,内里门道摸得门清。
乐小义一进屋,他就猜到乐小义的目的,此时听乐小义开口,那小二眼珠子一转,摆出一张笑脸:“可不巧了么,这位姑娘,小的还真知道一个小院儿。”
“那院子在曲环巷那后面,主人晏氏布坊的晏掌柜。”小二给乐小义倒了杯热茶,“晏掌柜一家还未发家的时候就住在那儿,清净,风水也好,现在晏掌柜一家上个月搬去了三里汀的晏氏大院儿,那曲环巷的院子就空出来了。”
乐小义颇有兴趣,复问:“那我若要看看院子,就直接去布坊寻晏掌柜吗?”
“自然。”小二笑着说,“你去别忘了跟晏掌柜说是福来茶馆的小二哥的介绍的,我与晏掌柜有几分jiāo情,提了我的名字,好说话。”
乐小义拱手应了,微笑道了声谢,将手里那碗茶一口饮尽。
晏氏布坊开得很大,铺面就在街头最显眼的地方,门上挂着一块大匾,很容易找。
乐小义刚踏进门,铺子里的小厮便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待:“这位姑娘,您要看点什么?”
“不知晏掌柜在不在?”乐小义朝那小厮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她先前与姬玉泫学了点易容的本事,虽然不jīng,但稍稍改换容貌,寻常人也看不出来。
可她无法改变自身柔和婉约的气质,这一笑起来,瞧得那小厮一呆,两只眼睛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