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义被当头淋了一盆凉水,喜悦dàng然无存,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可她若不去药堂,何云露就可能遭难,乐小义苦着一张脸,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如果她能回到今天早上,必定央着左诗萱让她先别走,跟自己一起去药堂,以左诗萱脉元境巅峰修为,拖住一个刚入骨元境的裴昊北岂非易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乐小义垂头丧气,坐在chuáng边哀声连连。
明天还来不来得及?
夜里,乐小义辗转反侧,久不能寐,伤没好,身也痛,心也痛。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提前来到寒楼,柳清风见她眼睛下边两团乌青,还以为她中毒了,立即替她把了脉,才知是夜里没有休息好,他难得关切地问了她一句:“晚上睡不着吗?”
乐小义今日明显感觉到柳清风的态度的确比以前舒缓了,可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得了相思病,思念意中人所以夜不能寐,于是她半真半假地回答:“伤没好,胸腹之间隐隐作痛。”
柳清风不疑有他,示意她坐下,又与她合掌运功,替她疗了一轮伤,乐小义内腑疼痛稍解,便听柳清风道:“我原想今日就提点你的剑法,但你既然伤还未愈,不宜动武,先休息两天吧。”
“我可以坚持!”乐小义急急开口,她哪里有那么娇气,柳清风亲自教导,多少弟子求也求不来,她怎能不珍惜这个机会?
“胡闹。”柳清风语气平静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两个字,别有一番威力。
乐小义噤了声,柳清风又道:“往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你先把身体养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弟子省得了。”乐小义妥协点头。
柳清风起身走到案几后坐下,用左侧独臂取了纸笔,以镇纸压住宣纸一端,提笔蘸墨,一边书写一边说:“我与你开一副安神的药方,你去药堂捡了来喝,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辰时再过来。”
他今天说了不少话,比这个月加起来还多。
话说完,那药方也写好了,落笔,chuīgān墨迹,一气呵成。
乐小义接过药方,苍劲有力的古体字令她颇为惊艳,柳清风这一手左手字写得比多少人右手字还好看。
“去吧。”柳清风朝她摆了摆手。
乐小义躬身道谢,拿着药方离开了寒楼,径直去了药堂。
她将药方jiāo给药堂伙计,吩咐伙计捡了药直接送去何云露那间房,然后自行上楼去找何云露。
走廊上那个大洞没来得及修缮,乐小义绕过失修折裂的竹板,找到重新分配给何云露的那间厢房。
她听见门内隐有谈话声,于是站在门外敲响屋门,并出声:“是我,乐小义。”
门内响起两声推椅子的呲啦声和一道轻盈的脚步声,随即房门向内拉开,乐小义眨眨眼,乖巧唤道:“左师姐!”
左诗萱面带微笑,领着乐小义进门。
何云露见乐小义登门,如左诗萱所说并无大碍,既惊又喜,想拿茶壶给乐小义倒杯水。
乐小义见她腿上缠着纱布,知她伤势未愈,便道:“你坐下吧,我自己来就行。”
她说着,不客气地自己拉了条凳子坐下,正要去拿杯子,左诗萱先她一步提着水壶倒了一杯送到她手边:“凉好的,不烫。”
乐小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从她进门起就觉得哪儿怪怪的,她的视线在左诗萱与何云露身上来回逡巡,片刻后,心下了然,笑道:“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好上了?”
何云露笑脸一僵,渐渐窘迫尴尬,手足无措的同时,还有几分惊慌和委屈,但她用力咬紧牙关,忍着没露异样。
左诗萱脸上保持着温柔得体的微笑,但手上却毫不客气地甩了乐小义一个爆栗,语气柔和似嗔非嗔:“说什么胡话?好上是这么用的吗?”
乐小义吃痛,嘴里嘶嘶有声,她心里越来越肯定左诗萱绝对不止温柔这一个属性,表面上当然不敢戳破,于是讨巧地告了罪:“我错了,师姐,我不该口不择言。”
何云露也明白过来乐小义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是她听者有心,才会误解了乐小义的意思。
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无奈和失落涌上心间,乐小义与左诗萱的关系显然是更亲近的,乐小义一直把她当朋友,可她却怀着别的心思。
乐小义与左诗萱笑闹两句,回头问何云露:“你的伤怎么样了?”
何云露没应。
“何云露?”乐小义见何云露走神,于是又喊了一声。
何云露惊醒过来,眼神有些茫然:“嗯?怎么了?”
视野聚焦,她发现左诗萱和乐小义都面露担忧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