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内的空间暗藏乾坤,宇内四方无限延伸。
“那先祖……”乐小义欲言又止。
但乐凌风显然明白她想说什么,遂笑道:“可惜我当初一战,身死道消,只留这一缕残魂,蹉跎至今,但能将你等来,此生便无憾矣。”
乐小义蓦地不知如何言语。
乐凌风便是十万年前天灾降世时,一剑定山河的执剑之君,那一战后,他身躯化作龙吟山脉的山脊,血化作地底龙脉,绵延千里,庇护后嗣子孙,而他自己,却早已身殒。
哪怕留存这一缕残魂,所想所思,仍是天下大势。
见乐小义沉默不言,乐凌风笑笑,问她:“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回先祖的话,晚辈名唤小义。”乐小义神态恭敬地回答。
“小义?乐小义。”乐凌风将她的名字重复两遍,抚掌笑道,“是个好名字。你的父亲对你一片殷切之心,望你全小义而舍大义,可造化弄人,却是你来到这里,小义,你后不后悔?”
乐小义被这话问得一愣。
后悔吗?怎样才算是后悔呢?是后悔知道越来越多的秘密,走上这条不归路,还是后悔没有过上自己曾经愿望的,平凡却安稳的生活?
可事实上,哪怕命运不推着她来到这里,只要姬玉泫仍心系天下,不顾自身性命,她便总有一日,会成为现在的自己。
乐小义平视乐凌风的双眼,回答道:“晚辈不后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哪怕她只想自己身边的人好好活着,天灾降临之时,又岂会人人都那么幸运躲过劫难?总有人要为此做些什么,甚至以性命为代价,换取别人的一线生机。
并不是为了成就什么大义,她仅仅,只是不想死,更不想,看着身边的人被天灾吞噬。
姬玉泫心系黎民苍生,从玄天宫治病救人,到她自己以身犯险与青帝周旋,乐小义虽不明白她在筹谋计划着什么,可她所图,无外乎山河康定,国泰民安。
与姬玉泫相比,乐小义觉得,其实她自己才更自私。
正应了她的名字,是小义,非大义。
她心中的义,只给自己在乎的人。
就连她此刻站在这里,口中说着无怨无悔,其本质上,也只是为着一己私愿。
“好一个不后悔。”乐凌风赞叹道,他的脸色陡然严肃起来,正视着乐小义的双眼,对她说,“如此,我有一个请求,你不必现在决定是否答应,但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乐小义心中一凛,也跟着正了脸色,应道:“先祖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乐凌风一挥手,乐小义身边便凭空出现一张石桌,他邀乐小义入座,又化灵力为水,沏上一壶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乐小义手边。
这一口茶,全由灵气所化,饮入口中,浑身通泰。
乐小义感觉真气在体内沸腾,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至此,乐凌风方道:“在告诉你我的请求之前,先聊点别的东西,你可知,神荒浮屠界的历史比你所知的更加悠久,人类史籍所能记载的历史只有数万年,更辽远一些的文明,则被你们称作上古。”
乐小义边听边点头,事实确如乐凌风所说,就像她在倾天之剑记忆中看到的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天灾,在剑神宗所有史料之中都未有记载。
乐凌风又替她把茶斟满,同时说道:“可事实上,神荒浮屠界存在已有不知多少年,我生前便已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死后,在这剑意空间之中看人类文明从消亡到繁盛,再经历轮回,却总想不通一个问题。”
“为何天灾十万年一遇?是谁总结出这个规律?吞天巨shòu如此可怕,毁天灭地,可为何,神荒浮屠界亘古长存,从未被真正毁灭?”
他口中每道出一个问题,乐小义便跟着思考,不知何时,她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心头显出古怪的预感。
吞天巨shòu十万年一现,乃是出自传说,可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说?是谁最先总结出天灾呈现的规律?如果每一次天灾都有人存活,那为什么十万年前的一切在如今的人类文明中,都找不见痕迹?
上古于现世的人而言,留下的只有虚无的血脉传承,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真相。
若细想一下,是否在天灾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灾出现的原因究竟身什么?又为什么,非要十万年一个轮回?”
乐凌风问道,神态中隐有两分迷惘:“传说吞天巨shòu有轮回境的修为,十万年的时间,人类永远无法诞生能与之匹敌的高手,可成百上千个十万年都过去了,为何吞天巨shòu的实力仍与万古之前一样,并无丝毫提升?”
乐小义越听越惊恐,脸色冷白,颇为难看。